這冶子高手姓木,乃是靈寶宗的木冶子,成名也已經足足有兩百余年了,自然知道,想要在這元符塔試練的第一關中煉制出十斤精金,究竟是有多么艱難。
普通的大師,堪堪掌握點石成金的法門,算是在物性變化之道中,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但也僅僅只是一步而已!
“剛剛接觸點石成金法門,理應能夠煉制出相當水準的珍品寶器了。”木冶子有些驚疑不定,心中暗暗思慮,“但是,只掌握粗淺皮毛的話,從這些玄鐵塊中,提煉出九兩左右精金,方才合理,剩下的一兩,是以點金術點石成金,生造出來。”
設置考題的時候,冶子們已經吩咐下去,各種道具,場地的準備,都有規制。
今時度量不同中古,以十兩為一斤,更加是明確易懂,理應不會出差錯才對。
木冶子由是想到,兩人在此道的浸淫,怕是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因為絕大部分的冶子高手,也只不過是在這十塊鐵板當中提煉出四五斤的水平,高明一些,也不過是七八斤的水平。
那么,普通的大師水準理應是多少?就是一二斤而已!
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單只這一手,就已經完全超出了尋常中州大師所能做到的水準,甚至凌駕于絕大部分冶子高手之上。
表現太突出了。
另外一邊,另一名冶子也不由得抬眼看了過來,隨即面無表情,把這個令人震驚的發現宣布。
“什么!有人能夠提煉出十斤精金!這已經是常理中的最高,無以加復啊。”
“若是想要更高一層,那恐怕得有元嬰修為,或者其他虛空造物的神通本領才行!”
“莫長老,木冶子。鐵冶子,這兩位如此出色的俊杰究竟是誰,難道,他們是陽頂天和風浩然?這兩人天賦的確非比尋常,不過,擁有如此的實力,還真是叫人大吃一驚啊。”
“這些人當中,除了雷家兄弟、風浩然和陽頂天四人之外,余子盡皆碌碌,如果真有人如此出色。那必定是他們幾個無疑了,不過,我倒是覺得,風浩然年紀太小,未必能夠做到,除了陽頂天之外,剩余一人應該是雷家兄弟的其中之一才對。”
“是啊,也有可能是他們……”
在場的大師們聽到,果然也非常震驚。嘗試著猜測。
他們對這幾名本宗天才,似乎都極有信心,根本沒有往其他的人身上想,正如他們所認為的那樣。“余子碌碌,不值一提”。
鐵冶子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這次各位道友可錯了,這兩位不在你們說的那四人當中,而是另有其人。”
木冶子也點了點頭。表示正是如此。
眾人聞言,不由驚嘆:“不在四人當中,這怎么可能?”
也有人追問道:“長老。兩位冶子,可否告訴我們,他們究竟是誰?”
木冶子看了坐在上首的長老一眼,長老微微點頭,聲音亮如洪鐘:“是天南李晚和北荒澤一屏!”
天南?北荒?
眾大師的表情,更加不可思議了。
本以為是其他的中州天才們,就已經足夠驚人,但畢竟中州地界臥虎藏龍,隱藏著什么宗門世家的天才,也是可以接受之事。
但卻不曾想,竟然會是兩個外地人!
第三層,第二關。
眾人來到了一個空曠明亮的大廳中,可以看到,大廳里面早已準備好了諸多案臺,上面擺放有筆墨紙硯,對著一面墻壁,墻壁上,浮現出陣陣華光,顯示出了扭曲而又神秘的鳥跡道紋。
“請各位道友參閱壁書,從中找出進入下一關之后的關鍵道紋,在此我可以明白告訴各位,下一關,將會是請你們利用手中精金,煉制出一把特制的鑰匙,解開寶箱金鎖,以取得繼續往前的憑證……而那專門的鑰匙,是一件特殊法器,煉制此法器的圖譜,就隱藏在你們眼前的壁書中。”
“原來如此!”
眾人聽到,立刻就明白了。
這考核試練的內容,果然樣樣都離不開煉器。
“這些道紋,好像是關于五行元氣變化的領域,五氣流轉,五行協同,任何一種力量無法取得平衡,煉制出來的法器,都達不到相應的效果,也就是說,鑰匙無用……”
“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啊。”
李晚嘖嘖稱嘆,卻是很快便看清楚了相關的道紋,略微沉思之后,取過身前案臺上的紙筆,書寫起來。
這是要自己設置圖譜,構造法器!
雖然只是一件并不復雜的鑰匙法寶,但是到了涉及五行元氣平衡交匯的地步,幾乎就已經是所有法器和真器罡元流轉,加持五行力量的根本手段了,能夠順利通過這一關的人,煉制珍品法器、真器,都不是難事,而且還擁有了一定的改良和設計圖譜,進行創新的能力,這也是中州冶子的評選標準之一!
尋常的煉器師,按部就班,照著前輩高人留下的圖譜煉制法寶即可,而身為大師、冶子,自然是要能夠因時制宜,對煉制出來的法寶進行創新和改良。
就在李晚開始的時候,其他的參選者們,也各有表現。他們或領會到了這道題目的意思,奮筆疾書,或冥思苦想,神情愁苦,或是遲疑不定,躊躇不前……其中又以雷卓山、雷卓明、風浩然和陽頂天四人最為耀眼,各自相視一笑,竟是莫名越過眾人,徑直前往樓道的旋梯去了。
此時,元符塔外,有一巨大光幕,宛如明鏡,映照著身處塔中的各方修士身影,因此各方來賓和參選者親屬家眷,都可以得知里面的實時情況。
剛才看到李晚率先垂范,蕭清寧和林靜姝兩女雖然不甚了解提煉精金背后的含義,但卻也感覺高興,畢竟,李晚是首先通關的兩人之一,其他的人,雖然差不多時間過來,終究還是落后了一步。
看見雷卓山等人先行了,林靜姝不禁有些著急:“寧姐,他們怎么那么快?夫君都還沒有動,這下真是糟了!”
蕭清寧想了想,道:“可能是他們以前就破譯過這些道紋,知道它們的涵義和用法,以我之見,這些道紋雖然普通,但是記載著相應法寶的煉制之法,解讀和破譯,都是需要時間的,但他們以前接觸過,就不用看那么仔細了。”
這一猜測,其實也有不少在場親眷不約而同地想到了,紛紛嚷道:“這不公平啊,憑什么他們就能直接進下一關?”
“提前就已經得知……這恐怕是某些冶子創造的道紋吧?”
“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有人聽到,暗自冷笑:“什么公平不公平?若要論公平的話,那些世家大族出身,或者有高明師尊的煉器師,持有秘傳典籍和圖譜,掌握著普通器修無法接觸的法門,又當如何?那些秘傳的寶器、靈寶,哪一樣不是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尋常人連窺探它們秘密的資格都沒有?而且,這種考核試練,首重學習和領悟的能力,若是有大師道行,很快也便掌握了這些簡單道紋,煉制出要求的法器又有何難?”
“這種道紋,叫做五氣集注,乃是由本宗一位姓柳的長老所創,我們雷家為了交換此文,三百年前,也是付出過大代價的,憑什么就不能拿來蔭庇子孫?”
“是啊,其他的人沒有接觸到,要怪,就只能怪他們命不好!若真要計較,以后煉制不了珍品寶器,絕品寶器,是不是也要怪手頭上沒有家傳的圖譜,沒有宗門的照應?修煉之人,也怪自己沒有相應的神功秘法?”
這些得意洋洋的人,大多都是雷家、歐家,陽家幾方,看著自家的主人或者師兄弟有鶴立雞群的表現,也感覺與有榮焉。
不管剛才的形勢如何,至少這一次,他們是走在所有人的前頭了。
過了一段時間之后,大廳里面,李晚和那名叫做澤一屏的修士,先后停下了筆。
他們的身前,各有一張抄錄著關鍵道紋,宛如圖畫般帶著某種規律排布,看起來大有名堂的圖譜,在場也有不少深具道行的器道中人,隱約看出它們的合理規范。
他們竟然在短短一炷香不到的時間里面,從首次接觸這些全新道紋,到理解消化,再到運用自如,自己設計出了一種可以按照要求運轉五行元氣,解開金鎖的鑰匙法器圖譜!
李晚和澤一屏,仿佛都感受到了對方投射過來的目光,在空中對視了一眼。
驀然,各自露出幾分欣賞,面上也滿是會心的笑意。
天才高手之間,總是有幾分惺惺相惜的默契,他們各自都沒有想到,除了先走的那四人之外,竟然還會有勢均力敵的對手。
李晚問道:“澤道友,你也好了?”
澤一屏點點頭:“不錯。”隨即又似有深意,看了他一眼:“只可惜,還是慢了道友你一步啊。”
其實這慢一步,也不過就是幾息的時間而已,李晚自然不會驕傲自滿,只是道:“他們恐怕都已經走遠了,我們還是快快追上去吧。”
“也好,道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