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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要揭曉了……”
人群中發出一陣激動的呼聲,是些年輕小輩們在起哄。
他們當中,不乏公子,千金,帶著仆役隨從來這里看榜,當作游玩。
就在這萬眾矚目的時候,廣場的四周,也存在一些青衣小帽,或者穿戴樸素灰衣的不起眼修士,這些都是各方勢力派來的驛使,或者專事天下消息傳遞,捕風捉影的線人們。
過去的刑同方,就曾經給鄔山盟當過這樣的線人。
他們紛紛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元氣玉簡,或者其他記錄工具,準備開始記下。
各家的修士,則是緊緊盯著將要顯現字跡的對面崖壁,看那揭曉的結果。
這一牽動天下器道的神兵排名,霎時如同山雨欲來,醞釀起了足以催人窒息的風暴。
“推算時日,怕是快要開始了。”
遠在數十萬里之外的靈寶宗,鼎山山門內。
群峰競秀,百花齊放,清幽的香氣彌漫在雕欄玉砌的觀園里,亭臺水榭,玉閣樓宇矗立。
這里是一處被修葺得極為華美的大觀園,乃是靈寶宗內一大勢力,秋家的屬地。
一名相貌年輕的公子在院中走來走去,顯得有些不安。
這年輕公子叫做木文若,乃是已故宗師秋慶門下的徒孫,他的師尊是秋宗師的親子,也是位冶子高手,如今正任秋氏一脈的當家人。
秋氏一脈,人才濟濟,比起吳氏、周氏等等冶子門下,可是強盛得太多,其門中除了秋冶子本人擁有冶子名位之外,還有另外一位秋宗師的門徒,也在一個甲子之前成為了冶子,這一次。全力推出木文若,就是打算讓他爭奪神兵榜,徹底揚名,為在將來實現一門三冶子的榮光而作鋪墊!
這不是一個空想,而是秋氏一脈實實在在在奉行的大略。
為了這一天,秋氏一脈先是雪藏木文若,收在秋冶子身邊做個毫不起眼的使喚雜役,低調地游走在各世家門閥,大能高手之間,復又令他參加大師試練。一舉奪得名位,然后在短短十幾年內,連續推出幾十珍品寶器,以極其驚人的高產,打下了足夠的名望基礎。
到如今,終于煉制出了絕品寶器,便開始謀劃上榜。
只要擁有地煞榜高手之名,參加靈寶宗主持的冶子評議會,必定能夠更加順利通過……
秋氏一脈曾經出過多位冶子高手。對這些規則和內情早有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名望是一種極為珍貴的財富,只要充分利用。必將無往而不利。
看著自己的得意弟子在院中走來走去,平時難以見到的緊張情緒也不由自主流露出來,坐在一旁的秋冶子,也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口中卻道:“癡兒,你在那里踱來踱去又有什么用,不是早告訴過你嗎。每臨大事有靜氣,還是坐下來,靜待結果為好。”
聽到自家師尊的話,木文若面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回應道:“師尊,你說的我也明白,可是這神兵榜,不同一般啊。”
秋冶子笑道:“有什么不一般,就是再不同一般,你對自己,難道還沒有信心嗎?”
木文若連忙道:“師尊,弟子不是這個意思。”
秋冶子微微頷首,道:“要知道,那件寶器,可是幾乎掏空了你師叔和為師這二十多年以來的積蓄,又耗費數年,幫你苦心祭煉,方才提升到絕品品級的,就是為師自己平常煉器,也難有如此盡心盡力的時候。”
聽到秋冶子的話,木文若的眼中,也不禁流露出一絲孺慕與感激。
這件法寶的煉成,的確不是他自己一人的功勞,而是秋氏一脈的恩賜,如果沒有秋氏在背后相助,他自己是煉制不出來的。
不過他已經是秋氏的衣缽弟子,見外的話,也說不出來。
秋冶子笑道:“你應該振作起來,準備登榜之后,如何應對出名之后的事情才對!”
他言語之間,充滿了自信之意。
“出名……”木文若聽到這話,面上笑意不禁也有些苦澀了,“要是可以不出名的話,該多好啊!”
秋冶子聽到,笑罵道:“為上位者,該視功名利祿如糞土,但是,沒有這些,更加是糞土!你首先要得到,才能勘破,明白嗎?”
木文若只好稱是。
幾乎與此同時,靈寶宗的另外一處冶子道場中,也有兩人坐在院中,執棋對弈。
砰的一聲,清脆的金玉碰撞聲音傳了出來,一名唇紅齒白的年輕公子滿面笑意,把一枚水色碧玉棋落到了棋盤右下方的星位上。
霎時間,黑棋在下方一角的所有氣機堵死,眼看著就是困龍已死,回天乏力了,而整副棋盤上的局勢,也隨著這一邊角的鏖戰分出勝負,開始變得明朗起來。
坐在年輕公子對面的老修士身軀微顫,隨即,面上也不禁泛起了微微的澀意。
老修士輕嘆一聲,把棋子投到了棋盤中,連連嗟嘆道:“唉,不下了不下了。”
年輕公子笑道:“三叔公,承讓了。”
老修士苦笑道:“你這孩子啊,就是太好強,連這等屠龍截氣的狠招也用到叔公身上來,就不懂得尊老敬賢,讓叔公一回嗎,以后不跟你下棋了。”
年輕子公面上露出一絲委屈之意,故作納悶道:“明明是三叔公你硬要拉著我下棋的,怎么好像變得我專門欺負你一樣。”
老修士連連擺手:“那是因為三叔公擔心你記掛著放榜,心性不定,方才讓你稍微分一分心,知道嗎?算了,現在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不知道結果出來了沒有。”
年輕公子笑道:“不用管那么多,這次我定然會上榜,至于排名前后,只不過是個小問題而已。”老修士哈哈一笑:“好小子,你倒是挺有信心的啊,也好,要的就是這份傲視天下英豪的氣魄!”
這年輕公子,正是江家的天才江如真,也是早在神兵榜公布之前,便業已成為熱門人選的存在。
神兵榜,角逐的乃是天下名師的頭銜,要能夠上得此榜,基本上,整個天下都會知悉其名。
江氏家族對江如真寄以了厚望,不但花費諸多珍貴寶材,高昂代價百般磨礪,還拉出了本門內一大批優秀弟子和門人,為其出謀劃策,專門攻關。
江如真煉制的是一串本性真如的摩尼法珠,每一顆珠子,都有來自西域的佛道高僧以力加持開光,注入靈蘊,還經江家諸多高明門人耐心祭煉,每一套工序和每個處置細節,都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整個小組在配合,歷時近十年而成。
江如真所主持的,實際上也是提綱挈領的加工祭煉,無需憂心一切瑣碎小節。
江如真頗為感慨道:“為了這次的神兵榜,家族甚至連寶庫里面珍藏已久的,足可以用來煉制絕品靈寶的那枚圣僧舍利珠,都用上了,單只這寶材,價值就超過了其他冶子高手偶然煉成的絕品寶器,能沒有信心嗎?”
尋常之人,難以煉制一件絕品寶器,還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難以自主控制,所以到頭來,只能賴重于偶爾的靈光一現。
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但凡有任何一個環節出了紕漏,都是只能煉制珍品,而不能煉制絕品。
不過大勢力,大能人,卻不在這尋常之列,雖然煉制絕品的機會,還是遠比珍品要小,但也已經達到了可以掌控的地步。
一切,只看能不能付得起代價,有沒有必要付出這代價而已!
江如真自知,自己依賴的是江家的大投入,以尋常絕品法寶數倍的代價去進行這次的煉制,沒有道理會輸給其他各方的天才高手。
清幽冷寂的明月洞中,冷月獨自一人負手而立,站在洞口的山坡上,遙望遠空。
雖然知道那是幻術營造出來的虛影,但在靈洞深處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這也算是難得的消遣了。冷月性喜寧靜,又不像其他公子哥兒一般沉迷女色和吃喝玩樂,更加喜歡這樣獨自靜思。
幾名門客靜靜地來到他身后,直到接近了,方才輕喚一聲:“公子。”
冷月緩緩地回過頭,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一絲隱約的探詢之意:“怎樣了?”
門客苦笑道:“還沒有出來……”見冷月面色微變,連忙又道:“不過相信很快就會有了,我們早已經派了人去看榜,一有消息,立刻就會用最快的方法,把消息傳回來。”
冷月微微點頭,也不由得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是我有些心急了。”
門客連忙道:“公子一定能夠榜上有名的!”
冷月微微搖頭:“哪有那么容易……”
他隨即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道:“不必專門等我煉制的法寶排名出來,若有其他人的消息,就先傳回來吧。”
傳訊法陣的利用,遠比挪移法陣代價低廉,多費成千上萬的靈玉,他也負擔得起。
門客領會了他的意思,立刻說道:“我們即刻就去辦。”
“嗯。”冷月輕輕點了點頭,眼里卻流露出了炯然的光彩,仿佛有一團熾烈的火焰在燃燒。
“問天下英雄,當屬其誰,還真是值得令人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