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蟾宮中,天清氣朗。
峰下精舍外,旌旗獵獵,眾武裝齊備的修士齊聚,正在與親友道別。
“大哥,保重!”
“爹爹,一定要小心啊。”
“慕郎,千萬要記得緊跟二叔他們,別莽撞。”
這是潞山黃家中,擔當宗令之職的黃永下達征召令,調集族中人手。
一群修為在筑基中期以上,正值青壯的男女修士奉命成行,因為所涉任務極為艱辛,幾乎把大半內院弟子都征調過來了。另外,幾名鎮守外地的結丹修士,也放下了手頭事務趕了回來,連帶著家族供養的十幾名死士高手,也一起召回。
這一去,起碼也是一年半載難以回歸,分別之際,眾人都是依依不舍。
有兄弟姐妹送別手足的,有父母祖爺送別子孫的,也有妻子兒女送別丈夫、夫君的。
但每一人面上,除了不舍之外,更多的都是堅定,眼里也滿是欣然之色。
此去一行,雖然要經歷艱苦的奮戰,甚至還有可能為此流血犧牲,付出生命的代價,但為家族獲取靈峰基業,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自己也將在這奮戰中建功立業,成就輝煌。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正是世家庇護自己之余,安身立命,奮發上進的樞紐所在,世家興則族人興,世家衰則族人衰,這個道理,每一名黃家族人都明白。
幾聲炮響,族中長老們代表族人拜祭過天地,即在庭前宰殺牛羊,歃血祭旗,并以古法火灼龜殼進行占卜,然后在一方杏黃旗上,拓下裂紋的紋路,由一名白發蒼蒼的族中老者看過。
這老者并非一般人物,而是擅長先天術算,占卜之道的族里祭祀。
很快,這老者便面帶激動,向族人宣布了這次占卜的結果:“地水師,行險而順,吾族藏鋒斂鍔,所出為義,大吉也!”
眾人聽到,頓時歡聲雷動,震徹云霄!
在族人的歡騰中,幾名族老登臺宣告:“各位至親,各位族人,今rì,我等奉家主之命,征召我族兒郎出征,是為進入孚元洞天,討伐墜星原中妖魔頭領,盡快獲取得到靈峰所需功勛,讓我們一起來為族里的好兒郎們酌酒壯行,祝愿我潞山黃家此行一切順利,兒郎們所向披靡,無往不利!”
族人們一起大聲呼喝起來:“祝早rì凱旋!”
出征的族人,在這呼喝之下,也不禁一陣熱血沸騰,一些年輕的子弟,更是忍不住大喊道:“竭忠盡智,效死不渝!”
好一陣喧鬧歡呼之后,出發的吉時到了。
“大家都別送了,回去吧。”一名身后負劍,留著山羊胡子的清瘦老者朗聲言道,然后拱手敬過各位族老,回頭下令道,“我們出發。”
“出發!”
一聲令下,上百道遁光飛起,紛紛朝著山門之中,挪移法陣的方向而去。
這一次,潞山黃家一口氣調動了一百五十多名筑基中后期修士和四名結丹前中期高手,外加十六名死士。
假若一個家族只有十一名結丹修士,出動四名,加上坐鎮墜星原的黃永和另外一位白衣文士,就是過半的實力,非常可觀。
畢竟,家族莊園、靈谷靈脈里面,也需要高手坐鎮,這幾乎已經是能夠征調的全部力量。
筑基修士自不必說,族內各家分出實力最強的一批人,堪為戰士,而其他人,多是一些空有修為而無實力的其他各道修士,或者執事、老人之流,一口氣調動一百五十多人,也已經非常不易。
就是這些人,還不能隨意點選,而是需要經過平rì精心訓練,選取懂得排兵布陣,默契配合之人。
這些多是為輔助結丹高手戰斗而出動的,有結丹高手將其稱為“人柱”,需要本身擁有一定的實力才行,更何況,還需要供養其以法寶、丹藥,戰后的獎賞等等,每征調一次,都是龐大的開支。
挪移法陣處,不少人見到了這潞山黃家修士的動向,紛紛側目而視。
很快,守護挪移法陣的護山弟子也被驚動,連忙派出執事,安排他們先行進入。
在這些黃家兒郎出征時,墜星原中,黃永的大帳里面,也出現了三名修士。
其中一人一身灰布衣裳,背負長劍,作樸素散修裝束,但是眼神犀利,彌漫在周身的氣機,仿佛一道道出鞘的鋒利劍芒,寒意逼人。
另外兩人,一個白發蒼蒼,佝僂著背,手持一只五尺多長的龍頭拐杖,是個年邁的駝背老叟,一個卻是清麗的紅裝少女,面貌非常年輕,腰間別著兩支銀芒微亮的三叉尖刺,似乎不是凡品。
這三人,盡都氣機渾厚,達到了中期以上,乃是黃永特意請來助拳的散修高手。
“三位道友果真信人,這么快就趕到了,黃某有失遠迎,還望萬勿見怪!”
在白衣文士把三人請進來的時候,黃永面露愧意,連連拱手言道。
白發老者哈哈笑了一聲,道:“黃道友,不必多說,既是你有事相召,我們‘歲寒三友’推三阻四的話,豈不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
原來,這是一個三名散修結伴共闖江湖,自號“歲寒三友”的組合,他們曾經在游歷一處秘境的時候遭遇危險,絕望之際,蒙黃永出手幫助脫困,欠著他一個大大的人情。
他們雖然沒有應黃永之邀,成為潞山黃家的供奉客卿,但也許諾,將來若是有用得著他們的時候,即便相隔千山萬水,也會趕來相助。這一次黃永派人傳訊,果真也就不遠萬里趕來。
樸素散修也點點頭道:“我們散修闖蕩江湖,靠的就是一個義字當頭,黃道友不必跟我們講究這些虛禮。”
“三位道友,高義也!”
黃永滿意而笑,連連稱贊三人,然后又寒暄一陣,讓白衣文士安排三人歇息。
對這三位前來助拳的散修,潞山黃家自有滋補元氣的靈丹妙藥奉上,以便消除旅途疲勞,養精蓄銳。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白衣文士回來與黃永密談,言及李晚也接取了甲等任務之事,卻是他們另派了人手在功德院附近觀望,借故查閱功德簿寶器,一旦發現李晚動向,便及時上報。
得知李晚的選擇,黃永再次感到錯愕:“他竟然接取了那甲等任務?”
此時雙方形勢,倒也有幾分像是對弈,兩家分取黑白,落子圈地,李晚執黑先行,然后漫漫地在別處做了不少事情,黃家便趁機圈得不少易得實地,等到李晚反應過來,占了一個甲等任務,他們也隨即占住另一甲等任務,形成針鋒相對之勢。
白衣文士嘆道:“真沒想到,他竟如此施為,難道,真有就那么自信?”
功勛任務的總量,在在一定時期內,是越做越少的,李晚若順利完成任務,便相當于搶占了黃家的機會;反之亦然,若是黃家順利完成,也能搶占李晚機會。
“他是煉器師,哪來有什么自信,無非就是逞借手中奇技yin巧的器物,以及其他厲害法寶而已。據說他在這些年,煉制了多件厲害的珍品寶器,無論用來招攬高手,還是自用,都堪能支撐數個任務,不過我還真不信了,就算他用這些撐得了一時,還能撐一世不成?”
黃永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白衣文士想了想,道:“的確,若是他以法寶開出價碼,招攬人手,應該不乏心動之人,但一件上品寶器、珍品寶器,換取高手出手相助,也便罷了,能夠堅持多久?”
黃永問道:“黑金火藥如何?”
白衣文士道:“據我所知,伽藍門的天南商會有售,一斤能炒到近千萬去,他自己煉制,應該也就是百萬出頭。”
黃永嗤的一聲,輕輕抽氣,顯得有些吃驚。
他苦修劍道,心志堅定,向來視憑借外物為消磨意志的毒藥,一身上下,唯趁手耐用的法劍而已,只要能夠承受法力灌注,施展出自己的精妙劍術便以足夠,太好的寶器法劍,反而用得不便。
他并不關注那些心目中奇技yin巧的造物,但卻還是沒有想到,器道這一途,竟然有這么大的賺頭。
沒有靈峰的小世家,完全可以憑借這門手藝興家了。
黃永吶吶道:“真是世風rì下,人心不古,奇技yin巧的東西,竟然能也如此興盛。”
白衣文士笑道:“這也是時勢使然。”
黃永搖搖頭道:“未必。”
又道:“反正我們黃家想要興起,還得依靠手中利劍,只有層出不窮的天才高手,才是我等興盛的依仗,其他都只是旁枝末節。”
過了幾rì,潞山黃家征召的家族子弟,俱都來到,并在這同時,黃永也以自己稷山營數位統領之一的身份,發布了多個命令。
他有署理此間除魔事務的職權,雖然不好明著公器私用,但讓巡邏隊伍清剿妖魔,各方弟子掃清前進路徑,探查情報,卻是可以輕松做到的,稷山營其他幾位統領見狀,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在這時,他也發出征召令,募集活動在墜星原一帶的散修,自愿跟隨前往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