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聯想到這人在宗內名聲,最近自己所遇麻煩,以及商云突然離去之事,兩人腦中俱皆都是一陣悚然,猛然醒悟過來。
“不對勁,這件事情,很不對勁!”
高林面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趁著祁端正意氣風發,檢閱名冊,偷偷詢問商云道:“商道友,我們畢竟共事一場,也算有點同僚情誼,能否實話告訴我們,這到底怎么回事?”
魯宏圖皺著眉頭沒有附和,但看他樣子,顯然也和高林想到了同一處。
商云似笑非笑,傳音道:“哦?你們想要知道些什么?”
高林嘆道:“你去侍病,怕是一時半刻,沒法脫身了吧?這里的事務,總不能讓人掛著個署理名頭,所以,當真要徹底交接。”
商云看了他一眼,傳音道:“實不相瞞,這些要求,都是祁道友自己主動申請的,既然他如此熱衷,我也不能擋著別人建功立業不是?”
高林和魯宏圖聞言,苦笑不已。
他們都是獨當一面的人物,聽到這里,哪里還會不明白,這祁端來到這里的前因后果。
敢情,這人根本就是來給商云背鍋的!
商云見勢不妙,果然要卸任,一走了之了。
不過這次收購寶材的差事,確實辦得稀爛,商云是個前程似錦的人物,怎么可能會在這條陰溝里面翻船?
“祁家這是自討苦吃啊,駁了那么多回長老會的面子,這次總算是被人給陰了,當真以為,清流名位是鬧鬧就能到手那么容易?”
理清此事的來龍去脈,兩人便對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有所預料了。
肯定是宗內高層有人想要對付祁家,正好祁家自己找死,搶下了商云空處的正使一職。
他們只以為。這是一筆實實在在的功勛,但卻不料,差事早已辦砸,除非換來的人有通天之能,而且不惜血本,才有那么一絲機會從李晚手里扳回來。
但即便猜到了這些,兩人依然惶恐焦慮。
他們想到的是,商云可以一走了之,自己該怎么辦?
“商道友,你還真是嘴嚴。根本密不透風啊!”
高林和魯宏圖,甚至都不敢怪怨商云,他們雖然也是長老,而且資格比商云還老,但出身和潛力的差距,注定了永遠都無法與之相抗。
高林面上帶著一絲哀求,不得已舍下前輩臉面向商云求助:“你這一走開,我們恐怕無法勝任這里的差事啊,還請指點迷津!”
他知道。既然商云愿意對自己二人提說這些,肯定不會放任不管。
至于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要在祁端出現之時提起,自然是敲打自己兩人。讓自己明白,現在只有他這一條門路可走。
商云聞言,果然面上露出一絲笑意:“兩位道友,何必妄自菲薄。這里的差事,幾乎都是你們一手操辦,賬目。人手,各個方面,也只能你們才能理清,祁道友初來此地,肯定還有許多不熟悉的地方,除了仰仗你們,還能夠仰仗誰?到時候,盡管用心輔佐就是。”
商云又道:“祁道友此人,我是了解的,除了為人傲氣一點,有時又好大喜功之外,別的缺點是沒有的,你們作為老前輩,只要有容人之量,還是能夠在他麾下干的很好。
另外,公事就該公辦,他現在接替我成為了坐鎮此間的正使,你們就看在他是正使的份上,凡事多多相讓,各項決議,措施,盡量得到他的允許和批閱之后再去進行,少點自作主張,祁道友剛剛接手這么一類庶政,肯定要樹立權威,可不要在這一點上沖撞了他。”
末了商云又道:“當然,這些都只是我的建議,如果有什么實在的難處,沒有辦法解決,就寫信給我好了,我們共事一場,肯定不會看著你們為難。”
高林和魯宏圖聽到,暗暗松了一口氣。
果然,商云和他背后的末臺峰一系,打的是移花接木的主意。
商云這一番話的意思,要留自己二人在此“輔佐”祁端,把后續之事完成,但若祁端一意孤行,要做什么,也不必勸阻,一切盡管由他就是!
等到最后,所有功勞落在商云頭上,所有過錯祁端承擔,就是完美之極了,至于宗門的損失,靈寶宗家大業大,當真在這場魔災之中一敗涂地,也算不上什么,最多今后向天南器宗找回場子就是。
要實現這一計劃,熟知事情始末和前因后果,并且有能力串聯上下執事,做好賬目,制造證據的,別無他人,也只有自己二個。
高林和魯宏圖都不傻,又怎會愿意無故卷入這場風波,不過事已至此,他們別無選擇,也只好答應下來。
很快,祁端訓話完畢,又檢閱了一番麾下部屬,認清面孔之后,便吩咐他們各自退下做事去了。
或許是終于明白,高林和魯宏圖不會跟隨商云離去,而是要留下來,作為副使輔佐自己,他總算對兩人露出笑容,打了招呼,算是見禮。
高林兩人喏喏應是,很快便進入了任勞任怨老前輩的角色。
李晚等人為了監察對方動向,一直以來,都有派人密切關注。
第二日,眼線發現,靈寶宗的分舵不見了商云,反倒多出位不認識的新大能,而且看著身份還不低,連忙上稟。
“商云不見了,會不會是去戰場巡查?”
李晚經常干這樣的事情,順手獵殺妖魔,也能獲益不少。
但妙寶散人想了想,卻是搖頭否決:“不像,商云不比宗主你,他是很我們一般的太平修士,輕易不會涉險。”
李晚也想起,這幾個月來,商云幾乎都沒有離開過分舵,也不像是前往戰場巡查。
“他離開了分舵,又多出一名元嬰修士,到底會是怎么回事?”
心中有了疑惑,不免便讓人多加留心,結果很快,李晚等人便又再次收到眼線消息。
原來,這人竟然是接替商云,坐鎮此間的正使。
而上任正使商云,因為宗內急召,匆匆趕回去給授業恩師吳冶子侍病去了。
“就這么走了?靈寶宗還真放心中途改換當家,不怕后來的使者把差事辦砸?還是說,商云的作為已經引起長老會不滿,已經無法交代?”
李晚等人對靈寶宗了解不淺,對此事的來龍去脈,多少會作出一些符合常理的猜測,但想來想去,目前所獲的情報還是太少,也不明白,這樣更換坐鎮使者,究竟是個什么意思。
“算了,有機會的話,請周冶子等人打聽一下,能夠知道各種緣由最后,不知道也無所謂,只要讓葛道友那邊注意防范就好。”
李晚真正擔心的,還是胡通這般的高手襲殺,反倒替換正使,并不算得大事,很快便也不再關注。
此時天南器宗收購寶材的計劃,也已經成功大半,因為萬事都是開頭難,當天南器宗揮舞著靈玉四處收購,做成一筆又一筆的大宗交易之后,名氣漸漸傳揚出去,口碑也樹立起來,接下來,便有越來越多的宗門和世家主動尋來,或者是曾經成功交易過的回頭再來。
到了最近,他們甚至都不必再主動出擊,只需要坐在分舵等人上門即可。
可以預想,今后這樣的交易,還會越來越輕松。
不過,接連數日,又再完成幾筆大宗交易之后,李晚花費在寶材上的用度,已經正式突破兩千億。
這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但按平常,同樣多的靈玉,理應能夠收取更多寶材才是。
其中關鍵,就在于是否當場全額兌付。
如果全額兌付,信譽固然是好,陌生新客也能放心,但畢竟不利于長久。
哪怕宗門再有錢,把寶材煉制成為法寶,然后再販賣出去,收回靈玉,也需要時間,一口氣交付,等于白白浪費了手中現靈玉的優勢。
李晚于是找來自己拉攏收買過的那些各宗長老,各家族老,正式提出建立長久穩固的合作。
這些人大多承了他的請,達成內幕交易,自然要為他搖旗吶喊,于是毫無懸念,一致通過。
天南器宗這段時日以來的所為,給了這些人充足的理由,使之說服宗門和家族,根本不需要多費工夫。
于是,天南器宗也終于得以開始享受靈寶宗這般老牌大宗才有的便利。
此時此刻,后方諸人不曾關注的黃羅山前線處,一場場驚天動地的慘烈大戰,正在陸續上演。
鎮守此間的頂尖高手,輪換了一批又一批,盡皆各展所長,殺戮妖魔,每日都有不計其數的妖魔死在這里。
由于妖魔散亂,各自族群也統屬不一,不但難以合作,反而常常自相殘殺,眾人也總算是堅守著星門,不曾有失。
但在魔災爆發之后的第八個月,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之事,卻突如其來地發生了。
黃羅山,大星門處。
妖魔侵襲,鋪天蓋地,揮之不散的魔蘊宛如云霧,彌漫在整個天地。
無窮無盡的大軍之中,卻是意外地走出了三個人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