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晚的授意下,九龍域密堂暗中把姆繼和童遲兩人的形貌特征和氣機分傳各方分舵,拉開了一張四處搜尋的天羅地網。↑
巡天之眼真正厲害之處,并不在于一時一地的搜尋結果,而是能以微小之身,搜羅廣闊疆域,并與其他同款法寶形成緊密聯系,布下天羅地網。
在這般的羅網中,姆繼和童遲兩人除非一直潛隱不出,不再活動,否則,必然露出行藏。
而當他們露出行藏,其他關聯之人,也離暴露不遠了。
李晚在布局巡天之眼的羅網之時,先看重的是隱秘,偵察能力反而排在后面,因此,就連各方巨擘,明明已經感應到似有若無的氣機,但卻依舊無法確定它們的存在。
而且九龍域的巡天之眼,絕非只有一群,而是真真假假,高低貴賤,多重排布。
當你以為避開了九龍域的眼線,卻不知道,其實暗處還有巡天之眼。
當你以為避開了巡天之眼,卻不知道,其實那些都只是低階的誤導法寶。
真正高等而可靠的,基本上都已經被李晚煉制成為品重寶,布在暗處監視。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最終的手段,那是一種基于因果本源的氣機反饋機制。
無論巡天之眼的監視有效,無效,甚至巡天之眼被蒙蔽,被擊毀,都是有用的反饋,最終都要歸集到靈虛山上來。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就到了十年之后。
靈虛山上,靈峰后山中。
通過長長的甬道與多重暗門,一口宛如懸鐘的銅皮殼子廂車,正在沿著軌道飛快向下,仿佛要通往九幽深處。
在這軌道兩旁,通紅的火山熔巖正在滾燙沸騰,濃密的黑煙升騰。四周的石壁被照得通紅。
然而這銅皮殼子般的廂車,仍舊還是鉆了進去,飛快穿過這個熔巖地湖,進入到更深的地幔。
不久之后,廂車終于在一處空曠的地底巖洞停了下來。
隨著沉重的鐵門拉開聲音響起,里面走出幾名修士。
此時,地底巖洞早已經有執事走了過來,對著從里面走出的幾名修士行禮。
“參見堂主,副堂主,各位特使……”
“免禮。我們奉靈尊法旨,來這里看看。”
從里面走出的修士,淡淡說道。
他們是九龍域神算堂的人,還有靈虛山上下來的特使。
“我們一直都在嚴密監控各方,但如今得到的反饋,似乎還不足夠,神算天方并沒有能夠啟動推演。”
值守執事當中,幾名看起來像是頭領模樣的人,陪在一行人身邊。神情嚴肅地答道。
雖然他們在小心迎候著這些前來視察的堂主和特使,但在這同時,卻還有成百上千的執事模樣的修士穿梭其中,各自忙碌著。
可以見到。偌大的地底巖洞,被鐵鑄墻體分隔成為了一個個的小間,里面正有人三五成群聚集在一面面如同寶石的屏幕面前,通過桌上桌下各種用途不明的儀器操作著什么。
如果有氣機感知靈敏的高階修士到來。更是可以察覺,這些儀器聯通著底下的許多金質管線,形成特殊陣勢。
一股股奇特而又微弱的電流。正在其中涌動,堪如法陣靈氣運行。
除了這邊巖洞之外,附近似乎還有多個巖洞,形成了龐大而又復雜的管線法陣,而這些電流,帶著某種莫名的信息,最終匯聚到了中央深處,一個單獨的方形洞窟。
里面,一個高達百丈,方方正正的奇特之物,赫然連接著所有的管線,成為整個大陣的樞紐。
它就像是一塊由不知名的特殊金鐵打造而成的實心積木,六面端方,渾正無暇,但卻是以其中一個棱角插在地底,足足有三面,被從地底伸出來的管線所插滿。
另外向上的三面,是如同棋盤般縱橫交錯的紋線,上面以如同寶玉一般的溫潤杏黃為底色,黑白方形分列其中,不時相互轉化,演繹著莫名的天機。
這正是九龍域所擁有的一件特殊法寶,神算天方!
值得一提的是,這件法寶,雖是品重寶,但卻不是李晚自己煉制的,雖然他在其中擔任督導之職,并且提供了諸多方面,但從構思,設計,到實際煉制,都是由麾下的器道宗師完成,著手進行的,更是一群各方豪門都不會放在眼里的凡人煉器師們。
他們修為最高不過結丹,最低甚至達到了連練氣境界都沒有的凡人工匠地步,但卻同樣以自己智慧和汗水,堆積起了這么一件充滿特殊意義的奇特法寶。
早在當初器殿大舉進攻龍星之前,這一法寶的雛形,就已經在這地洞深處出現了,幸而沒有遭到實質性的破壞,在九龍域浴火重生之后,更是得到寶勝界提供的大筆資糧供給,得以建成。
這法寶,是九龍域體制之內,幾乎所有巡天之眼,蒼穹之劍等法寶得以周密安排的關鍵核心,更在控制它們之外,擔任著分析和處理所得一切信息,回報域里的重任。
此物是劃歸在神算堂名下,作為守護九龍域的秘密力量,更在凡人道器體系之中,擔當著模范的作用。
以法道眼光看它,此物的確是有夠奇特,明明是凡人造就的一件不倫不類的道器,但卻擁有莫名的運算能力,結合各方地界分布的巡天之眼羅網,更是可以得到充足的信息反饋,并且以此為素材,推演天機。
這是一種因果之道和卜算之法的突破,外人毫無察覺處,便以迥異于法道的手段,得知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信息,除了極其依賴那些巡天之眼的反饋,沒有得到足夠多的信息反饋之前,進展往往不盡人意之外,幾乎沒有其他任何缺陷。
更重要的是,此寶能夠杜絕被其他大能高手現,于無聲無息處算計別人。
它的本質。已經是演變到了出修真體系之外的東西,而且整個大陣,都被施加末法絕域,禁絕萬法,除非有某些精于卜算的大能事先知道了這里的存在,又投以密切關注,付出壽元或者其他不輕的代價,才有可能明確感知到。
這里的防衛,實在太嚴密了,又是全新大陣又是末法絕域的。根本滴水不漏。
此刻,神算堂的木堂主和靈虛山上下來的特使們,也處在這一絕域之中,只感覺全身所有法力都被禁錮,神念也被強行束縛在體內,不得脫體而出,不禁都有種難受的感覺。
也虧得是在這里值守的,絕大部分都是修為低于元嬰境界的凡人修士,而且每隔年余。都要進行輪換,否則,還真不好盡忠職守。
“這里還真是令人難受,這就是預言之中末法之世的情狀么?”
眾人感慨之余。看到仍在正常運行的神算天方,不禁又涌起強烈的自信。
“末法之世,似乎也沒有什么可怕的。”
這是九龍域人才有的心態,因為九龍域奉行的是格物致知之道。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格物致知,窮盡世間萬物真理。追求大道。
這種適應性,是獨守單一道途,所不能比擬的。
但這些人終究還是法道修士,感慨一陣之后,便被請出了核心區域,來到外面一處通道連接的地宮休息。
這里已經不在末法絕域籠罩的范圍,但通過禁制手段與里面相連,仍舊可以實時查看神算天方的狀況。
就在這時,恰好有人來報:“神算天方啟動了!”
“什么?條件終于滿足了嗎?”幾名此地總管和堂主,特使等人,盡皆喜道。
他們連忙來到地宮中央的寶石熒屏面前,只見剛才所見的方形洞窟中,巨大金鐵積木通體都散出了微微的熒光,那如同燒紅鐵塊的暗紅光亮,使得整個天盤,都好像披上了一層火焰的外衣。
但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這些,而是向上的三個平面,那些黑白兩色的凌亂方格,開始飛快變動起來。
它們時聚時散,時黑時白,演繹著莫名的信息,一道道天機,通過這種形式,將一絲端倪展現在眾人之前,變成可見的部分。
然而,即便是對卜算之道研究頗深的木堂主等人,也成了睜眼瞎,根本看不懂這些。
他不由得便感嘆:“天衍算學精妙如斯,我們都老了!”
他是在三千年前,在九龍域內成長起來的本土高手,由于家世清白,根腳來歷清楚,一直被委以重任,到了最近幾百年,更是被提拔到了域中專事卜算天機,分析情報的神算堂,成為靈尊的得力干將,但卻由于基礎不同,難以改投此道,得到更加高明的推演卜算能力。
不過他幾乎便是看著九龍域的天衍算學展起來的,深知這是一種立足于未來之世,末法時代也能大行其道的高深學問,由此學入手,登峰造極,便可觸及因果本源,感知天機,算盡一切。
從最初的天衍道紋,到天衍禁制,再到人工靈智甚至人造神魂,此學運用非常廣泛,到了如今,終于觸及到本源力量的領域了。
木堂主甚至聽說,此學在另外一道,創造靈智的造化之道,也已經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即將以此誕生出堪比真靈的人造神魂,只是那并非他所長領域,了解也并不多。
收斂心神,卻又見那些黑白方塊仍舊在不停變化,神算天方表面的顏色也越來越亮。
終于,所有黑白方格,定格下來。
木堂主撫掌大笑,道:“太好了,多年苦候,終有收獲!快把結果核算出來!”
神算堂眾人,正等著這一刻,當下各司其職,飛快解決剩下的核算,最終,卻是得到了一個地名和具體的星域方位。
小半個時辰后,這一結果就被送到了靈虛山上。
李晚看著紙條上的一行字,若有所思。
“蓬元仙山,原來如此!”
他現在終于明白,那姆繼和童遲兩人,究竟是來自于何方,去往何處了。
“蓬元仙山?”
蕭清寧聞言一驚,她熟讀廓天界地理,當然明白,這是蓬元星域的府,域中一方勢力的所在。
這個勢力,他們并不陌生,正是人族中州仙門在中古時代流傳下來的基業,如今的玄天門盤氏。
“那個盤氏?當初他們太幸運了,竟然留了一支血脈下來!”
玄天盤氏,這又是一個出自玄天門的大族,具有深厚底蘊的存在,其前身,正是當年玄天之變的罪魁禍,玄天門巨擘“盤尊”所在的家族!
“純陽天尊剛入仙籍的時候,盤尊就已經是堪比九宮之主的巨擘了,總不能因為盤尊動玄天之變,就把他們全部誅殺吧?而且盤尊隕落后,盤氏就老實了百萬年之久,至今已經退居二線,休養生息,誰會料到,他們竟然還有野心?”
李晚想著自己所知的關于玄天盤氏的情報,淡然說道。
這的確是一個已經退居二線的家族,而且還是身負罪孽,被排斥在仙盟權力中心之外的邊緣家族,實力平庸,財富一般,分得的疆域,也是動亂貧瘠之地,經常要盟里接濟。
他們和一些莫家,冷家這般的二三流勢力結合,才能堪比二線頂尖,維持一些祖上的榮光,但在別家壓制下,從來沒能進入過長老會,在仙盟的地位,連李晚這位新貴都遠遠不如。
不過他們畢竟也是有底蘊的,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了祖上的傳承,就重拾太上道統,妄圖舉事。
結合之前所見,李晚一下就看到了他們行事的脈絡。
“他們必定是有人得了奇遇,暗中修成長生,甚至不朽境界!然后以此人為,密謀復活古修余孽,增長自身實力的同時,引諸天動亂,再趁著各家爭鋒,乘勢而起,收拾殘局!”
“如果他們能夠成功,最不濟,也能改善當前局面,重新成為擁有長老巨擘的頂尖大域,若是大勢可期,甚至有望真正重立太上教道統,成就霸業!”
“不過盤氏好像沒有這樣的高手,是被雪藏起來,不為人知,還是真正主謀另有其人?”
“如果是前者,也沒有什么,但如果是后者,那就……”
突然,李晚心中微動,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