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昔,完好無損!
盤乾看著這一幕,沒有任何觸動,因為他早在七百年前,和李晚的帝伽羅化身交手,就已經見識過了李晚層出不窮的手段。
這是器道本身的特性,因為器道奪天地造化為己所用,任何本源,法則,神通法術,都能活用,幾乎可稱萬能。
不過相比李晚的手段多變,他更堅信,自己的本源力量參研至深,能夠發揮出更大的用處,因此見到一擊無功之后,盤乾立刻又再祭運法力,操控著漆黑的神光襲來。
又是一股純正無比的死亡之力,等閑修士被其擊中,立刻就要斃命。
仙將化身突然拔地而起,飛馳在仙城上空,祭出了一件飛梭法寶。
這種法寶,正是破陣所用的鉆空魚,縱橫之間,無所阻礙,仿佛籠罩死亡天地的山門大陣都淪為了擺設。
盤乾操控神光追擊無果,突然祭起秘法,因果之線牽扯仙將化身,跨越了時空的界限,徑直朝著他蔓延過去。
“閻羅判!”
原來這摻雜了因果之力的輪回之道殺招,叫做閻羅判。
閻羅乃是這個諸天古老傳說中,參修輪回大道,掌控生死本源的首位大能,號稱閻羅大帝,他從天地之中參悟有成,開創道途,為后人鋪平了道路。
這位大能在仙國時代之后就銷聲匿跡,空余種種傳說,但嚴格說來,他還是太上教一門,盤氏的祖師。
盤乾通過秘典參悟其神通,已然有所成就,這一招閻羅判,就是這幾百年間掌握的無上殺招。
之前李晚還以為,盤乾需要通過神光操控死亡之力,但卻沒有想到,他竟然也掌握了因果本源。甚至能夠將之摻入死亡之力,用于攻敵。
這是無懈可擊的一招,任何遁法都無法逃脫。
但是李晚預見不妙,立刻再次發動蟬蛻之術。
又是一片泥塵土垢從身上脫落下來。新的傀儡化身從中破殼而出。
“好險,幸虧本座煉就‘蟬甲’,開創了這種免死護甲的分類,才能令人造就千百成品,用于對付這種手段。”
李晚暗自慶幸。
原來他與盤乾交手之后。就命麾下煉制類似替身傀儡的寶物,這種“蟬甲”,是其中一大成品。
正所謂,煉一器者為匠,掌一術者為師,立一道者,方能為宗,李晚要煉就蟬甲,絕對不是如同傳統的器道名師那般,采取種種珍稀寶材。消耗無數心血,最后煉就一件頂尖重寶或者至寶。
這不是他的能耐,他的能耐,是參透此間奧秘,知悉造化,并且把這種參悟和理解傳授給徒子徒孫,開創出“蟬甲”這么一類寶物。
然后教化大興,器宗門下名師高手陸續掌握了相應的技藝,為他煉制出許多成品。
這種模式,一如過往的絕刀。破法箭之流。
“嗯?竟然還能再用?”盤乾眼神一變。
他也是非凡之人,立刻便從李晚的表現中發現了對手的強大。
這種強大,難以言述,但卻又真切無疑。
盤乾不甘心地再試了一次。依舊是死亡之力勃發,幻化成光,擊中仙將化身的身軀。
仙將化身的確無法逃避,但是片刻之后,又從泥垢之中破殼而出,煥然一新。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遭到實際的攻擊。
“看來你的準備很充分,本座若是全力出手,總能將這手段攻破,但消耗也無法避免!”盤乾立刻便發現了此物的不凡,不由得輕嘆一聲,“你的手段,比七百年前更加高明了!”
“彼此彼此,你剛才的那一招,也很強大。”仙將化身道,“它似乎摻雜了因果之力,而且以你造詣,參悟因果本源,我等難以抵擋。”
“那是閻羅判,閻羅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盤乾無謂說道,“此招的確可以無視時空阻隔,作用在既定之人身上,但很可惜,還是被你破解。”
“閻羅判?”李晚終于知道了剛才那一招的名字,不由得心中大震。
“李晚,我們不必再相互試探下去了,你這具化身不是本座對手,本座也承認,若要將之摧毀,必須付出相應代價,起碼不下于擊殺數尊長生大能。”盤乾沉吟一陣,竟是出乎意料,再次求和。
不過和上次主動出讓黃宿界利益相比,他這次無疑強硬許多。
“但你煉就這種不朽傀儡,也要消耗不少珍稀寶材,這種寶材,每一件都是來之不易,而且你有分神寄托,若是損毀了,也是不小的傷害。”
“確實如此。”仙將化身略作沉吟,淡淡說道,“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反而不能這么就算。”
盤乾頓生警惕之心:“你想要干什么?”
“呵呵。”仙將化身再次一笑,突然帶著殘影,朝他疾馳而去,“當然是……舍了這一具化身,給你嘗嘗厲害啊!”
他的飛遁速度非常之快,不一會兒,便來到了盤乾的面前。
下一刻,整個化身,都綻放出了無限的光芒。
他就像是變成為了太陽,高懸空中,無比耀目,無窮的威能,也正隨著這些光芒盡情傾瀉而出。
“這是……”
盤乾眼瞳一縮,旋即卻又猛然變大。
“忽!”
在盤乾驚怒的注視下,仙將化身竟然炸開了。
“走!”
原地,一個淡淡的身影飛入御天戎車,御天戎車隨即啟動,以難以想像的速度穿梭挪移,瞬間跨越無限時空,飛躍到了遠離無憂山的域外虛空。
這是李晚寄托在仙將化身中的分神,如今仙將化身被他操控著自毀,這分神也當即逃離,沒有絲毫不舍。
在這前一刻,無憂山下,正帶著一群人在半山腰處潛行而上的火羅,也接到了李晚的隱秘傳音。
得知靈尊要自己就地堅守,火羅當時就是面色大變,連忙祭出一件宛如羅傘的法寶,也不管會不會暴露。當空就是一罩,把自己和隨行的一眾部屬保護在內。
轟隆!
一陣宛如通天雷鳴的巨響,猛地從無憂山上仙城的方向傳了出來。
無憂山上下,戰場內外。無論是聯軍一方,還是太上教兵馬,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廝殺,把目光轉向那個方向。
他們此刻,還沒有聽到雷聲傳來。但是通天徹地的光芒,先于雷聲一步,照耀了四面八方。
舉目望處,盡是一片耀眼的光芒,無邊的力量帶著恐怖的虛空風暴不斷噴涌,無盡的破壞,傳遍了仙山的每一寸土地。
天翻地覆,日月無光……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從這股爆炸之中傳出來的毀滅之力,這等通過逆運造化。觸類旁通所掌握的毀滅本源,是最為純正的破壞力量,足以毀滅一切。
“是靈尊的萬寶朝宗秘法……”
仙山山腰處,火羅等人感受到了這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心中若有所悟。
“這等威能,恐怕是整個仙將化身自爆才能產生啊,上面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火羅的猜測并沒有錯,就在之前,仙將化身突然沖向盤乾,獻祭自身。法寶自爆,把自身蘊含的毀滅之力籠罩了整個山頂仙城。
李晚的仙將化身,并非等閑法寶,而是用盡各種不朽寶材和珍惜重寶祭煉而成的傀儡。它所蘊含的物質極其堅固,內在的威能,也強大得驚人。
這種物質,需要耗費莫大的造化力量才能煉成。
正所謂,道分陰陽,萬事萬物。都有其正反兩面,李晚的萬寶朝宗秘法,正是根據這一道理開創出來。
在這一秘法的運用中,越是強大的法寶,引爆的毀滅之力也越強大,可以作為重要的資糧儲備使用。
但是此前,李晚一直都是寧可采用更為麻煩的辦法施展此法,即是利用多件低階法寶,甚至是寶界當中豢養的虛寶進行替代,即便消耗的寶材總量和造化之力遠勝于后者,也在所不惜。
這自然是因為,高階法寶需要用到的寶材太過珍稀,即便他坐擁整個器宗的財富,也不舍得。
這還是火羅頭一回見到,這等層次的法寶,被用來作為施展萬寶朝宗的祭品。
但見一陣恐怖威能橫掃之后,整個仙山幾乎都被炸平,尤其是山上的仙城,連帶著整個大陣,都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
太上教攻略此間之后,進行的簡單搶修,實在是太簡陋了,如果換成星族經營已久的山門大陣,還有可能削弱更多的爆炸威力,把損失減小。
但這一下,卻是被整個都摧毀。
不過就在這時,光芒漸漸消退,一個人影在其中顯露了出來。
那是處在爆炸之地中央,直面整個萬寶朝宗威能的盤乾。
他的身上,一身堂皇的仙袍早已變得破爛不堪,頭上金冠歪斜,發絲飄揚,顯得有些狼狽,甚至就連身上,也難得地出現了幾處大小不一的傷口。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
盤乾畢竟是證道不朽的人物,而且是道境九重,雙重不朽的境界!
盤乾無論肉身還是神魂,都早已經淬煉得無比強大,這種程度的毀滅之力,除了使得他稍顯狼狽,甚至帶來一些皮肉之傷,也沒有什么了。
真正讓他感覺難纏的,還是空中散溢的奇怪氣息。
“這是什么?”
盤乾從爆炸的余波中緩過神,靈敏無比地感應到了一股奇怪的氣氛正在四周蔓延。
他法力注目,朝四周看去,但見一陣如同活物的灰暗陰霾,正在隨著爆炸的余波迅速擴散,很快就傳遍了剛才爆炸波及的每一寸天地。
不久之后,他面上的訝異變成了恍然,而后,這恍然又變成了憤怒。
他終于明白過來,這股灰暗的陰霾,究竟是什么東西。
“絕玉……這是絕玉!”
盤乾震怒大吼道。
這的確是絕玉,而且,還是研磨成粉,無比微小的絕玉微塵。
它似乎經過特殊的寶材混合祭煉,被制成了一種威能削弱,但是更為微小,難以捕捉,難以清理的奇異之物。
因為絕玉本身就擁有著克制法力的特殊功效,即便是道境中期高手前來,也無法像清理普通之物一樣,用法力和神識去觸及。
即便是捉星拿月的手段,也難以驅散這些微塵,因為法道手段本身就受到了它們的限制。
這無疑是一種非常歹毒但卻有效的手段,通過絕玉微塵的傳播,無需任何陣道手段,也不用維持運轉,便能夠使得受到影響的地域,化為神通法術的禁區,達成類似絕域的效果。
這種微塵,有萬萬億兆之多,近乎無窮無盡,而且還似擁有一種相互傳染的特性,普通的自然之物,在其照映之下,也似乎帶上了微弱的末法特性。
盤乾實力強大,這種絕玉微塵似乎也經過削弱,倒是沒有多大的影響,但是盤乾明白,自己能夠抵抗這種威能,不代表其他修士也能。
一些道境一重的,甚至連飛翔在天空,都感覺困難無比,四周的天地仿佛變得異常沉重,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移動,都會使得他們沾染上更多的微塵,然后加速衰絕。
這是一種針對法道的劇毒,沾染上了,便要法力全失,甚至整個疆土,都將步入末法。
“啊……”
“我動不了了!”
“這是怎么回事?”
在盤乾想通之后,果然,仙山之外,大陣戰場中,越來越多的修士驚恐大叫。
因為太上教一方才有道境一重的士卒,而且處在內層,更加靠近仙山主峰的地方,沾染上的絕玉微塵,遠比外面那些聯軍要多,抵抗能力也遠遠不及。
他們首先就遭了殃,不斷驚叫墜落。
這種微塵單獨算來威力弱小,在沒有沾附更多之前,絕大部分還可以憑著僅存的力量勉強安全落地,但也有些少數倒霉的,或者警惕之心不高的,直接就跌了個傷筋動骨,甚至直接死亡,造就了修真界中最大的笑話。
但在這股恐怖無比的氣氛面前,沒有人能夠笑得出來,甚至就連作為敵人的聯軍,也是如臨大敵,連連退避,一口氣直接逃出了萬里開外。
他們面帶惶惑,遠遠觀望,不敢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