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李晚雖稱通才,但卻多在傀儡之道建立奇功,尤其此道關涉長生不朽的秘術,更是投以天量資糧和人力物力進行研究。
這卻并非是他對此道有所偏愛,實在是此道造詣高深,有著極大潛力可以挖掘。
一尊高階戰傀,并非紙面上傀儡二字那么簡單,它其實可以看作是各種法寶有機結合的整體,涉及到大陣小型化,動力之源,武器裝甲等等各個方面的運用,一位煉器師,想要成為傀儡之道的高手,起碼得有大師以上器道造詣,又通曉陣道,機關之道等等各項雜藝,才能晉階。
這是涵蓋陣道,傳統法道,神魂之道,造化之道等等各個方面的運用,遠的不去說,單只論道維修傀儡和給傀儡配備武器,鎧甲,都能養活一大批低階煉器師,從而積攢財富,發家興業,有更大的動力去追尋其他道途。
如今器宗之內,更有不少大師道場,乃至于宗師道場,依靠著為傀儡軍團提供精煉礦材,提供武器,鎧甲,提供天衍禁制等等支持,維持自己的利潤,而在這過程,又發展了自己精擅的技藝,把整個器道推向更高的高度。
這與傳統器道注重單打獨斗的法寶,修士克敵制勝,輔助修行的各種用具,是截然不同的路數。
器宗之內,大名鼎鼎的某件法寶,或許不多,但某類法寶,卻是多不勝數,從假丹,到化神武裝,到絕玉,再到煉爐,戰傀,又到不朽寶材,天衍禁制,統統都是技藝成熟之后,廣泛運用,全面提升的典范。
器宗實際上已經不甚注重少數名器和重寶的發展,又或者說,極大地提升了整個器道法寶的品級,凡出產者,皆有高階特性,皆為名器,重寶。
正是因為如此,李晚得到了張家的巨靈秘藏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把它運用在武道和傀儡之道,他意圖創造一種結合生靈特性和機關特性的全新傀儡,最大限度復原遠古仙庭的天兵天將。
“據傳,遠古仙庭,有天兵天將,巨靈神將,金甲神將,銀甲神將,鐵甲兵諸勇,此等兵員都是半生靈,半傀儡的存在。”
“自從仙國覆滅之后,后世之人,無人知曉其秘密,只能從記載的密檔之中獲知只言片語。”
“最主流的觀點,是認為此等存在乃是封神產物,遠古仙庭設有有司,上御九天,下轄十地,掌控無數凡民邦國,而其時,仙凡雜居,神圣精怪,各種血脈,多不勝數,就連凡人,也多有修煉法門,可以成為堪比如今道境生靈的存在。”
“仙庭從中精選罪民,以香火成神之道抹去神智,以符法控制,又輔以金湯秘法,青紋之術,加以強化,成為天兵。”
“凡有仙家子弟,良善之民,則是免去抹殺神智一條,但同樣經過秘法錘煉,香火束縛,方能入伍。”
“一旦成功加入天軍,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能變成力大無窮的兵士,能夠搬山撼岳,移星倒斗,又有各種精良武裝,用于對付強敵。”
“遠古仙庭,便是靠著這些秘法,擁有無數能戰之兵,輔以各路神仙,知名高手,堪稱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而今,我們終于得以一窺其中‘巨靈神’的奧秘,若能成功,當可從中推演普通天兵的修煉秘法,輔以假丹之術,各種本命法寶,化神武裝,同樣能夠造就特色天兵,屆時哪怕是一介凡民,入伍之后,也能得到強大力量。”
李晚坦言,研究這些東西,并不能夠立刻得到長生不朽的奧秘,但卻有一點好處,那就是能夠最大限度地增加器宗兵力的來源,增加其實力。
元鑫聽到,自是依命而行。
時間一晃就是數月過去,器宗以仙盟器殿之名調動資糧,獲取便利,進行各項專門的試驗。
結果讓人振奮,從張家的秘藏之中,他們還真提取出一門能夠適應假丹植入和催生成長的法門。
這種法門本身并無奇效,否則的話,也不至于在張家手中多年還參研不出來。
它的本身,并不能夠供生靈獲取強大力量,無非便是生命本質發生一些改變,擁有極大潛力而已。
不過,器宗的假丹之術,卻是以本命法寶之法,與之結合一體,休戚相關。
此等假丹,品階高低貴賤皆有,各自成長潛力也不盡相同,但有一點缺陷,便是等閑生靈無法移植,起碼也得修煉到了筑基后期,甚至筑基巔峰才行。
這是玄門修士無法自行結丹,無奈之下,選擇的一門偏路,又或者,一些自行結丹的修士,為自己增添輔助的副丹,獲得雙份的力量。
受李晚影響,器宗一直都在嘗試通過改變凡民體質,使得這門移植之法在煉氣境界,甚至未曾修煉的凡人境界,也能大獲成功。
如此一來,天塹變通途,從凡民到道境,再從道境到長生不朽的登天之途,徹底打通。
如今通過張家的巨靈秘藏,器宗眾人,看到了更大的希望,也更有把握去將它實現了。
這項研究,并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其中諸多關節都需要攻克,突破,甚至有可能,參研到了關鍵之處才會發現,前路根本不通。
但無論如何,有了李晚的指引和支持,器宗諸人,還是憑借過往積累的豐富經驗和各種底蘊強行進行了下去。
在此過程中,一些與之相關的偶然所得,也陸續出來。
其中一樣,正是器宗所需的武訣,能夠使得凡民踏入武道,得證先天,而后以武證道,進入道境。
器宗諸人,把此武訣命名為《先天武訣》,其中第一大關竅,正是模仿開辟靈田的秘法,但卻改為在腰腹丹田之處開辟氣海,引煉精血,化為元氣。
這仍然是正宗的煉精化氣法門,不在旁門之列,但卻能夠對后續的武道修煉形成極大裨益。
開氣海,筑道基,融神意,納天地……諸多階段境界,已然成勢。
和天兵天將,巨靈神的研制一般,這些都需要經過時間累積,才能初見成效,不過李晚等人卻絲毫不擔心,因為只要方向不出錯,以器宗的能力,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收獲,完全逃不掉。
時光匆匆,又再過去了近十年。
這段時間,仙盟和靈宵張家的戰爭再度爆發,南天域又再一次迎來了征戰的烽煙,但是器宗卻已抽身而退,把更多的精力投在了消化吸收之前收獲的事業上。
正當這時,遠在龍首星上,一處名為區山道場的宗師道場中,黃明宗師也正在進行著一項有關巨靈精血的參研。
黃明宗師通過宗門分配的數名俘虜提取血肉,養育成材,而后又以秘法隔絕外界天地,營造了一個宛如傳說之中末法時代的環境,用于觀察其在這般境況之中的表現。
這是器宗參研道途,非常慣用的一種手法,絕玉的運用,絕非僅僅只在戰場之上,用在其他地方,同樣可以用來制服高手,或者摒棄靈氣和法力的影響,單純運用精血元氣,生命本源等力量。
而今,有關的研究,已經在多處同時展開。
“此處地方,存有大量貴重寶材,你等需嚴格把關,勿使任何人等進入!”
在接連近月時間不眠不休的研究之后,即便是擁有道境中期修為的黃明宗師,也感覺有些吃不消了,再次叮囑心腹護法嚴加看管之后,便把整個地下密室都封閉起來,前去休息。
護法們自是盡忠職守,守在外面,但卻不知,里面的巨靈血肉,突然產生了奇異的變化。
這是一個挖空山體,依靠深厚地幔和玄鐵澆筑而成的地下堡壘,堡壘之中,諸多密室,都是用于珍藏靈材和進行參研的場所。
黃明宗師在此經營已久,早已經把各處安排得井井有條,各護衛,學徒,也是各司其職,互不影響。
但有一點,卻是黃明宗師始料未及的,就在他走后的不久,幾名雜役裝束的執事來到密室前,提請進入,遭到了護衛的拒絕。
“宗師有令,現在這間密室任何人不得進入,直到此令解除為止,你們都回吧!”
護衛們并不知道,黃明宗師吩咐的任何人等,其實并不包括這些負有職責的雜役,畢竟他們需要進入其中,清理堂室,或者例行巡檢。
不過這種地下密室,經常進行重要的秘密試驗,也的確不乏嚴禁任何人進入的時候,這些護衛和雜役學徒們都曾經遇到過這般的情形。
雜役們聽到,相視一眼,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回去了。”
他們并沒有多想,很快就告辭離開。
過了數個時辰之后,密室之中,一個放在角落,盛放殘余血肉的杯盞,突然升騰出奇異的紅色氣霧。
宛如蠕蟲涌動,那些血肉竟然自己動了起來。
卻原來是,在那杯盞的附近,有一塊來自遙遠星域的血晶寶礦,內蘊豐富氣血精元,正好被其吸收。
而杯盞之中的血肉,不是其他,正是從戰敗的張家巨靈衛戰士身上所提取的肉塊,器宗為了參研萬物造化的秘密,不惜動用一些手段,從這生靈下手。
當巨靈血肉,遭遇血晶寶礦,立刻恢復了幾分力量,所有潛藏在其中奧秘都似乎一下展現了出來。
涌動之中,血肉如同泡沫飛漲,而后結成類似蔓藤的奇異肉條,開始向著四面八方蔓延開去。
很快,密室之中,其他各種寶礦,靈材盡皆被其吸收,又再一次瘋長起來。
如果此刻,有人進入此間,將會看到,一個巨大的,宛如水母的血紅色軟肉趴在了密室之中,它的觸手伸向密室各處,甚至于穿入墻壁,向四面八方蔓延。
原本用于禁絕神通法力的末法絕域,還有森嚴的守衛,似乎都失去了作用,因為這些東西是通過山體,墻壁等等人所難見之處而行,而它融入的,又是大陣本身,守衛此間安全的大陣,立刻變得作用全無,偏偏外界為了保持此間隱秘,不被密探輕易監察,還沒有其詳細的監控手段。
這一切,都在無人知覺處慢慢進行。
直到小半個時辰過后,血肉觸手穿透墻壁,來到了附近一間盛放戰傀的地方。
黃明身為宗師高手,自然少不得對傀儡之道有所參研,雖然他擅長的領域并非這個,而是煉爐一類的造化之寶煉制,但在傀儡之道,也擁有大師以上造詣。
他的道場之中,這些戰傀,既有供其參研的作用,必要的時候,也能激活啟用,充作護衛。
這些全部都是已經煉制好的金剛傀儡,只待接通天衍禁制,便能運行。
如果用生靈的狀態來比喻,這些戰傀,便可看成是正在沉睡的戰士,等著人來喚醒。
血肉觸手誤打誤撞,延伸向了幾具傀儡,并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融入到其中。
很快,傀儡體內的血肉飛快消融瓦解,除了表面淡淡的血色痕跡,完全看不出任何異狀。
但在傀儡體內,一種全新的奇特結構,卻在迅速生成。
其中既有生靈血肉本身的特性,也有之前血肉怪手四處亂竄的過程中,到處吞噬寶礦,靈材,所形成的復雜成分,只怕就算是器道大宗師前來,一時之間,也難以摸清其底細。
這種異變,似乎毫無意義,融入普通傀儡的血肉很快沉寂下去,但當其他觸手蔓延到了這件密室之中品級最高,結構也是最為復雜的一具高階戰傀之時,驚人的事情卻開始發生了。
在一種誤打誤撞的巧合之中,其中成分似乎產生了難以言述的奇妙變化,一種介于法寶和生靈之間,類似寶尊,但有絕非寶尊的奇特氣息,正在這具高階戰傀的身上生成。
三丈余高,如同夜叉魔將的高階戰傀在無人驅使的情況下自己站了起來,然后睜開眼睛,朝外走去。
轟隆!
一聲巨響,它帶著對血肉的饑渴,打破了倉房的大門,朝著門外兩名守衛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