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某個可憐的店長今天晚上大出血,聽到了這個消息的牛頭人村民都興致盎然地跑來了酒館,即使分不到某人珍藏的名酒,能夠看到店長那副悲痛玉絕的痛苦模樣,也是非常值得的嘛
“為什么,我會忽然覺得很有負罪感呢?”
看著被眾人綁在圖騰柱上,整個人的神情如同《吶喊》一樣進入了抽象模式的店長,愛莎也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畢竟,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嘛。
回頭看了下莉莉耶,發現莉莉耶和自己一樣,也是多少有些尷尬的模樣。
“我們……要不還是出去走走吧?”
愛莎的建議得到了莉莉耶的同意。要知道,其實莉莉耶心里的尷尬比愛莎還要多呢,因為當初點那餡餅的可是她呢……
離開了旅館后,感覺到閑來無事的二人,正準備到處逛逛的時候愛莎忽然感覺到莉莉耶有一些不對勁。
“怎么了?”
愛莎疑惑的看著不知是因為何種原因而腳步一虛險些摔倒的莉莉耶。
莉莉耶捂著額頭,似乎是有些痛苦的樣子。
“剛才……好像忽然大腦里流過了一些奇怪的東西。”莉莉耶對此也覺得有些奇怪,“那種感覺,就像是看到了一些別人的記憶一樣——反正,我可以肯定,我一定沒有經歷過那些一閃而過的片段中顯露的地點場所。”
記憶發生了共鳴嗎?
莉莉耶可不是琳,能夠輕易地融入記憶和思緒的洪流,發生了這樣的情況,多半是附近有什么東西,和莉莉耶的靈魂發生了共鳴吧?
“現在呢?還會不會有那種感覺?”
“沒了……吧?”莉莉耶也不敢肯定,不過試探了一下,似乎確實沒有再出現那種情況了,“好奇怪,只有短短一瞬間呢。”
愛莎冷不丁地敲了一下莉莉耶的額頭:“說什么呢,難道你還想多來幾次啊?別跟我說那個時候你沒有覺得大腦仿佛突然被人往兩個方向撕扯一樣疼……再說了,這種現象其實很危險的,一點都不值得高興——那不是什么好預兆。”
愛莎的說法,唬得莉莉耶一愣一愣的。
“有感覺到是些什么樣的記憶嘛?”
“不知道,很模糊,都是一些離離散散的片段,而且都基本是一閃而過……”
“這樣啊……”
有些頭疼啊,莉莉耶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怎么想都是個不妙的預兆啊——理論上,愛莎知道的這一帶附近能和莉莉耶扯上關系的,就只有尚在歡樂的旅途中的某位神明大人而已。但是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這么回事。
各種巧合都撞在一起了嗎?而這一次的中心點,就是莉莉耶啊……
“正好,白天遇到的那些牛頭人也回來了,因為之前的援助,我們和他們之間也算是‘朋友’了吧?我們去問他們一些東西吧……”
“哈?你問這一帶附近有什么類似古代遺跡的奇怪的地方?”
剛到酒館里找了張椅子坐下的長老,疑惑地看著前來向她詢問的愛莎:“愛莎小姐你怎么會想到問這些的?”
愛莎無奈地指了指一旁的莉莉耶,然后又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剛才,她的記憶和某人發生了同步……”
長老聽到這里,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
“你是說,這里附近有什么東西,會和你的同伴的靈魂產生一定程度上的共鳴?……不對,如果是記憶的話,那說不定還會是……”
因為周圍人比較多,長老話說到一半,突然自己停了下來。這種話題,實在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討論呢。
“如果沒錯的話,大概就是那樣了吧?”
對此,愛莎也是感覺到非常頭疼——或許聽起來,這種走著走著忽然接收到一些奇怪電波,好像很有中二主角的feel,但是愛莎可是知道,這樣的情況絕對算不上什么好事。
在這樣的擁有著各種怪力亂神的能力的世界里,可絕對不缺少能夠影響到人的靈魂和精神的手段,但是能夠讓一個普通的人接收到來自他人的記憶,一般來說也就這么幾種可能……不巧的是,這些可能性之中,基本都沒有什么值得高興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教一下長老,你知不知道這里有什么比較古老的遺跡之類的地方……因為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比較大。”
“……遺跡嗎?”
即使是長老,此時也不由得有些困擾。眼前的少女,可絕對不是什么普通人,她的力量只深淺,自己也沒法看清,而被她所斷言,她的同伴出現此種癥狀的可能性是來自某些古老的事物,長老也不得不去相信這種可能——然而這種可能性之后隱藏的麻煩,才是最讓人頭疼的。
“你能肯定是因為那些古老之物的原因嗎?”
“莉莉耶她的先祖,相信長老你也應該聽說過吧?”
愛莎停頓了一下,看著長老臉上露出的好奇的神色,小聲的說道:“莉莉耶的先祖,就是侍奉著地之圣靈的祭祀,被人稱之為喚月的風姬的那一位哦”
長老一時手滑,險些把手里的杯子摔倒了地上——不過幸好他反應比較快,沒讓杯子摔倒地上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真的假的?”
對于牛頭人一族而言,這個消息確實有些讓人震驚。換成是其他的牛頭人,估計現在已經驚掉了下巴了吧?
“喂喂,你這說法,就好像我在人類的教廷里說我的祖先曾經是圣女一樣……雖然你們牛頭人脾氣溫和不似那些狂信者,不過我也不至于拿這個來騙你們吧?”
地之圣靈,那是愛莎自己這邊堅持的說法,如果用牛頭人這邊的話來說……嗯,就是那經常被他們用來祝福他人,那一直忽悠著對方的大地母親。
長老眼角瞥了一眼不遠處被愛莎支開的莉莉耶,語氣凝重地問道:“說謊話的時候也要考慮一下合理性吧……盡管想這么說,不過總覺得,你的話并不是在欺騙我。那么,能請你告訴我,為什么侍奉著大地母親的祭祀大人,會有后代嗎?”
這可是直接授權于神明的直系祭祀,也即是神明的地上代言,必須保持著純潔之身,怎么可能會有后代呢?但是,愛莎的樣子,像是在騙人嗎?
長老并不覺得,那樣一位強者,會用這樣拙劣的謊言來欺騙自己。
“你覺得,血脈上的傳承,這種事物有多緊密呢?”
言談之間,愛莎對于這一種源自血緣上的“傳承”顯然并不是很看好。
“你的意思是指……”
“莉莉耶和她當然沒有血緣上的關系啦,不過,那一份聯系在這里。”
愛莎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靈魂嗎?原來如此,那位大人,一直相信著大地母親沒有真正地離開,等待著把這份責任在無數年之后繼續延續下去嗎?”
長老似乎有些了然了。
“不過,光說這些還不夠吧?你有足夠的證據表明,你所言的并非虛假嗎?”
“證明啊……”
說到這個,愛莎苦惱地撓了撓頭:“這可有些困難啊,你要知道,我如果要證明這些東西的話,可是要……算了,你是薩滿對吧?”
愛莎忽然向著對方問了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問題。
“怎么了?”
“那樣的話,就簡單很多了,畢竟你對元素的感應比其他人都要好吧?”愛莎說著,手指一揮,兩個人之間的空間中,出現了一道狹小的裂縫,裂縫正對著長老,開口大小和角度,也只能讓長老看到其中的事物。
眼角瞥到了那其中的事物,長老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他在其中感覺到了異于尋常的風的氣息,如果說他熟知的風元素是“1”的話,那么那道裂縫之中流露的風的純度,就有“10”的程度——然而重點不是這個。
自己對于裂縫之中的風元素的感應,并非是來自施法者早已習慣的感覺,而是僅僅通過視覺!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相信在愛莎打開裂縫的瞬間,就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了吧?畢竟,牛頭人的族群里有不少強大的薩滿呢。
能通過視覺,就讓自己感覺到那濃郁到異常的風元素,那么,自己剛才見到的那一抹湛藍色的物體……
“抱歉,是我唐突了……”
長老似乎意識到了什么,連忙表示了歉意——雖然他對于愛莎的身份依舊不確定,不過那幾種可能,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自己剛才的態度可以對待的。
“嘛,很正常的啦要是我一開口你就答應我才會覺得奇怪的呢……”愛莎對于這一點倒是沒什么所謂,本來她就是很不習慣這些條條框框的人,“真要說什么的話,原本我的目的就是來尋找再次蘇醒的地之圣靈的呢,只不過她顯然暫時沒有想要見人的打算就是了。”
“她……她真的蘇醒了嗎?”
“真的哦,這種事情我可是和你們一樣激動呢——基于親人的感情,這一點而言你我都是一樣的。”
“您……您是——”
“是,也可以說不是了吧?和唯姐不一樣,我可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了呢……所以,并非如同你想象的那樣,你也沒有必要用那種態度啦”
“可是……”
“和大地不一樣,風一旦被束縛住形態的話,那就和死了沒有差別了……從根本的意義上來說,風之圣靈從一開始就以一個矛盾的存在,你就姑且當做是算是拿來湊數的類型吧?。”
愛莎顯然對于這樣的事情,并不是很在意。
那種虛幻的榮耀,即使自己“擁有”過的時候,也沒有可以說得上是“欣喜”的情感吧?所以自己能如此輕易地割舍掉那一份不屬于自己的力量呢……
因為自己和那三個姐姐不一樣,她們是由無到有,作為實質存在的力量的具現,從而得到了自我意識的存在,而自己,可以說,是算作“鳩占鵲巢”吧?
她們是圣靈,而自己,不過是一個擁有著圣靈力量,履行著圣靈責任的凡人而已——這一點,愛莎很久以前就非常清楚了。即使過去了那么久,自己的靈魂也依舊只是一個凡人而已……
真要說什么的話,恐怕正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導致原本應該是徹底的規格外存在的三位圣靈,內在被降格成“人類”的層面了吧?最后她們的“死亡”,和自己完全脫不了干系啊……雖然她們本人應該對此非常樂意吧?
因為內在是“人”,所以才有了“人生”這種寶貴的財富。
“不管怎么說,我并不值得你用對待唯姐的態度來看我——具體的說法很難和你形容,但是,你就把我當成是一個比較能打的人類就行了,拜托了。”
對愛莎而言,那種崇拜式的目光,實在是太可怕了。
特別是牛頭人那種真摯而純粹的目光,比起人類多多少少帶著畏懼的目光,更是能讓愛莎感覺到如同芒刺在背一般的煎熬。
某種意義上,說是羞恥PLAY也不為過呢。
“……我明白了,那我就依舊稱呼您為‘愛莎小姐’吧。”
“如果可以的話,請把眼神里那種‘神明的興趣真古怪’的意義剔除了吧……”
要讓牛頭人短時間內扭轉思維可真困難……所幸的是,他們一向愿意配合他人的意愿做出讓步,雖然長老眼睛里流露出來的思緒依舊讓愛莎感覺到咪疼——好吧,換成rén類面對同樣的情況,多半就是一邊惶恐地后退乃至跪下一邊說著“使不得使不得”吧?嗯,牛頭人真是個可愛的種族。
真不知道該說他們接受能力強還是神經比較粗……
“如你所見,我這里可是有確實的把握,可以肯定你們的大地母親,也即是地之圣靈從那月亮之中蘇醒了……嘛,雖然莉莉耶這個曾經的唯姐的祭祀的后裔確實是偶然間遇到就是了,不過,這種時候,諸多的偶然事件雜合到一起,也不是不能理解,不是嗎?”
長老這時候下意識地伸手揉按著額頭……
因為這種狀況,還有另外一種說法——多事之秋。
“按照您的說法……您是指,那位莉莉耶大人,就可以算是這一個‘漩渦’的中心?”
“錯不了,因為在這之前,我和她其實原本的路程是前往獸人的都城,只不過,半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煩事,而且幾乎可以肯定,莉莉耶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一點都不小——對了,說到獸人,你們這里有沒有他們最近的動向和消息?”
愛莎忽然想到,如果是獸人那里的情況的話,也許牛頭人這里會有不少信息呢。
“他們啊……”一說起獸人,長老不由地嘆了口氣,“不瞞你說,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和他們有什么大的交集了,您應該知道的,在那之后,獸人的領袖……不,是新任的獸人皇帝,他的政策和方略,對于我們而言實在是不太友好。”
愛莎也感覺到,長老的語氣似乎也一改往常的平和,即使是之前和某只沒教養的牛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現在語氣里的那一絲森冷。
拒絕承認他是“領袖”,而僅僅只是一名皇帝嗎?
愛莎也聽出了長老其中隱含的意思了。
看起來,他們這些年來,對于鄰居的一些舉措和行為,也是相當地不滿呢——愛莎幾乎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因為牛頭人一族的人口數量和生活水平一向不是很好,使得牛頭人選擇了退避獸人的鋒芒,以這些牛的倔脾氣,真被人騎到頭上了,還不得掀桌子抄家伙?
估計這些年他們的頻繁遷徙,也是和此有關吧?
畢竟,年長的牛頭人能夠為了大局忍受這口怨氣,可是不代表族里的年輕人能和他們一樣——血氣方剛這個詞可不是隨便說說的。而牛頭人的行動力……真要出點事情的話,那還真是攔也攔不住。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雖然年輕的牛頭人不知道具體的內幕,一直以為是因為普通的“氣候原因”而不得不遷移……不過長老可是很清楚,當年的“氣候劇變”,可是只影響到了牛頭人一族的領地,為了保證其足夠的威力的同時也不擴散到獸人那里,當年自己這些長老,可是足足地累得幾乎像是被拔了一層皮呢。
“原來如此……”
愛莎仔細一想,也多多少少能明白這些年牛頭人的行蹤異常的原因了。
“你們那個時候,就已經感覺到獸人那邊有些不對勁了嗎?”
二十年前,新一任的獸人皇帝剛剛繼位的時候,可沒有像現在這樣鋒芒畢露呢,那個時候,牛頭人就已經感覺到其異常了嗎?
“因為我們對于‘野心’一向很敏感,這種情緒,很難在我們牛頭人中的年長者眼前逃過去的。雖然,對于個體而言,不能說這是個壞處,但是對于身處那個位置的人來說,壓制不住野心,不能讓其和理智并行的話,那就真的太危險了。而那個人,很明顯,野心和理智之間的平衡,差了那么一點。”
“野心嗎?是這樣啊……兩邊都一樣的話,也就說得過去了。”
愛莎并不怎么關心時事,對于這些狀況,還真的沒怎么了解過,不過在經長老的一番說明之后,她有些明白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因為需要戰爭的導火索嗎?
不過看來,不管是哪一邊,想要拿莉莉耶的性命點燃自己野心的家伙顯然失算了——莉莉耶現在的身份,可不僅僅是一個南方的王國的王儲啊……如果一切順利的話,莉莉耶的身后,可就是站著一群威武雄壯的雷霆崖漢子了啊。
不管莉莉耶本人的意愿如何,牛頭人們可是非常愿意相應大地母親的祭祀的征召的啊。(。)
(宣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