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安靜的有些過頭了呢?這樣說……呼,那個笨蛋應該是又逞強了吧?”僅僅只是離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當愛莎回來的時候,宿舍里已經沒有了生氣,“還真是片刻都安靜不下來,就算是身體好了不少,這個時候,也還沒有恢復完全吧?拖著這幅病怏怏的身體,是想要做什么呢……”
略微感嘆了一下,愛莎利地打開了房門,并沒有絲毫把奧菲追回來的打算——因為完全沒有必要。她并不是某些患有強迫癥的醫生,奧菲身體有沒有恢復好對愛莎而言都沒有大的區別,能動彈的話,奧菲想怎么做那是她的自由。
她可沒有必須照料對方的義務,而奧菲也不是小孩,是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
“……被疊的不錯。”
愛莎有些驚訝地看到,奧菲把自己曾經睡過的床鋪都已經整理好了,那疊的四四方方如同豆腐塊一般的被,讓愛莎產生了微妙的懷念感。
不過,走了也好,奧菲離開了的話,愛莎有些東西也不需要再藏著掖著了。
“斯卡薩這家伙也實在是會使喚人,這種事情,在最開始就不去做,不就沒有后來那么多事了嗎?能者多勞能者多勞……下一次要是還用這種理由嬉皮笑臉,要他好看……”
見屋里也沒人,愛莎便解開了斯卡薩給的儲物空間袋,把里面雜七雜八的東西統統倒了出來。在地上堆起了大大的一堆。
“這家伙……究竟把我當成什么人了啊!”
看到其中置放的事物后,愛莎的涵養再好,也忍不住想罵娘了——那是一團紅彤彤的。散發著奇異的邪能的果凍狀事物。在愛莎的宿舍里重新凝聚成形之后,一股讓人感到窒息的血腥味,彌散在了空氣之中。
雖說這東西對愛莎而言毫無威脅,但是不代表愛莎不會因此感到惡心。
甚至比起普通人,愛莎此時胃中的翻騰感覺還要更加強烈一點——這種接近元素生命的構成,但是內在卻邪惡而嗜血,充斥著各種負面能量的后天人造的魔物。對于身為圣靈的愛莎而言,完全是惡心到不行的丑陋之物。
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愛莎打了個響指。空氣中忽然產生了無形的壓迫力,從四面八方向著血膠的空間擠壓,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這一坨史萊姆狀的玩意給禁錮到了只有一立方分米的大小。它混雜著的血腥味和邪異魔能。更是被牢牢束縛于其中——如果不是因為愛莎還記得斯卡薩的囑托。她接下來就要把這礙眼的東西給碾成塵埃了。
“所謂的‘副產物’就是這個啊……不做死就不會死,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被自己花費心力研究的造物所吞食的感覺,應該很帶感吧?嗯,在死亡之前能夠體會一下昔年被自己投入實驗的‘實驗’的感受,也算是報應吧”
這一團血膠的體內有著如此鮮紅的色澤,和充沛的血腥味,顯然,才剛剛飽餐不久。而事先從斯卡薩口中得知這些狀況的愛莎。對于慘死于其手的受害者,卻連一絲同情都懶得施舍。過去曾經也掛著一個公主名號的她。自然也是聽說過一些傳聞的。
“不過竟然暴走了啊連這種沒什么智慧,只遵從著覓食本能的邪物都被‘蠱惑’了,那東西,究竟是什么?”
斯卡薩所說的情況,讓愛莎也不能不認真起來。
她并沒有想過,那一顆經過她手的奇異珠,除了具有為強烈的冷氣之外,竟然還有著這樣的能力——于無聲無息間就能讓數名修為頗為不錯的魔法師,從到靈魂全部都被魔化腐蝕,甚至還能瞞過在一旁的斯卡薩的注意,這怎么想,都讓人不寒而栗。
特別是同一時間,遠在數公里之外的地下研究設施中,本已經安定下來的研究用血膠,忽然暴走吞噬了數名研究者……雖說作為邪物,可能彼此之間會有著超常的共鳴和聯系,但既然血膠可以被影響到,天知道在那顆珠暴露的時間里,帝都的人民有沒有因此受到什么影響?
“難道那些寒氣,包括那只蟲整體的冰寒,都只是為了壓制住某些東西嗎?”
愛莎不由地把目光投向了那個血紅色的小方塊,有些煩惱地嘆了口氣——她和斯卡薩的一些猜測,目前也只能用手邊有限的素材去分析了。
“說起來,奧菲那孩這次被派遣出來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來著呢……希望,只是巧合吧。”
奧菲拖著還有些酸軟無力的身體,頗為勉強地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也幸好是帝都這樣繁華的城市,要是換成其他地方,夜色中這樣一名看起來手腳無力的美麗女孩,絕對會招致不少不甚愉快的麻煩啊。但在帝都,在這依舊燈火通明的街道上,并不會有流氓冒著被請去喝茶躲貓貓的風險的。
特別是自從前段時間有城衛軍實施了釣魚執法,有不少管不住手腳的同行被查了水表后,這一類的現象就更少了。
“希望她不會因為我不辭而別而生氣吧——話說回來,怎么可能安心地在那里養傷啊!?我要有多厚的臉皮,才能賴在那里不走哦……”
一想到自己先前的失態全都暴露在愛莎的面前,奧菲的臉頰就不由得升溫。
可以說,現在奧菲可能看到愛莎,就會下意識地想要繞走了,這種狀況比起兩人關系改善之前,反而要變本加厲了?
而且,奧菲沒法丟下部下不管。一個人淡淡定定地去養傷啊。
“好在手腳也恢復了一些力氣了,戰斗起來可能還有些麻煩,但是行走趕還是沒問題的。”也幸好如此。奧菲才能強忍著不適,硬著頭皮從愛莎那里溜出來。如果還是像之前那樣,連從床上直起身都很困難,那奧菲就算有心也無能為力啊。
原本早上奧菲可是說好要去調查的,但是經過這一系列的事情,這一天的時間已經華麗麗地被浪費掉了,要是就這樣兩手空空地跑回去。未免也尷尬了。
那樣該怎么和自己的部下解釋呢?
“不過我這個時候再去,感覺黃花菜都涼了啊……”
奧菲正在苦惱著還有沒有挽回的機會的時候,因為走神。再加上她此時此刻的身體狀況也不是很好,被一名快速接近的男靠近,她也沒有察覺到。
“嗚哇!”沒反應過來的奧菲,很是驚訝地被撞倒在地上。這種狀況。就算是她小時候都沒有發生過。奧菲在吃痛的同時,也不禁有些無奈——似乎今天自己的狀態真的不怎么好,堂堂驅魔師團長,竟然被人一撞就倒,說出去真要惹人笑話啊。
然而還未等她爬起身,一只粗壯的手臂便直直地刺向奧菲面前,手掌死死地扼住了奧菲的喉嚨,將她掐倒在地上。而且手指還在不斷用力。似乎想要這樣當街扼死一名少女。
奧菲也是沒想到,撞到自己的人居然并非是無意。而是想要對自己行兇!
奧菲的眼神立刻一掃之前的疲勞無力,當場就變得兇狠了起來,長久的驅魔師生涯早已經讓奧菲養成了習慣——當自己被攻擊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捂著傷口,而是不顧流血,先把襲擊自己的敵人撂倒,再談其他!
即使自己現在處在虛弱期,但是也還沒到被一推就倒的程吧?
被壓倒在地上的奧菲,猛地提起膝蓋,重重地擊打在襲擊自己的男人的腹部上,這足以讓成年男當場昏迷的膝頂,卻并沒有起到任何的效果。男并沒有因此而松手,手上的力量反而不減反增了起來!
這家伙……!
奧菲本來是不想下手重的,但是眼前的情景讓她立刻意識到,這絕對不是正常的現象——且不說為什么會突然有一名陌生的男襲擊自己,又為什么不使用任何的武器而是單單想要用手掐死自己,僅僅是現在被猛擊后的異樣,就十分詭異了。
被重擊后無視傷勢,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和敵人戰斗對峙方面,這可不是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發福的普通平民能做到的。一般而言,沒有經過嚴苛的訓練,是不可能超越這人體的自我保護本能的。
當然,尸體也能夠無視掉這些的……
奧菲忽然想起了愛莎所說的一些事情,當即反應了過來——當她看到襲擊自己的男臉上那已經僵硬了的面容,已經明白發生了什么了。
熾白晃眼的光芒從奧菲的身上點亮,襲擊她的“男”在沾染到這些光芒的瞬間,就痛苦地嚎叫起來,而那些光芒,也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牢牢地粘著在了男的身上。顯然,這份痛苦要比奧菲之前的那一下重多了,男松開了掐著奧菲喉嚨的手,直起身,踉踉蹌蹌地向后左突右撞。
而被剛才發生的情況給驚訝道的市民,此刻終于回過了神,紛紛驚叫著躲避四處沖撞的男——誰都看得出來,讓男人痛苦的是他身上沾染的白色光芒,沒人想要被蹭到,體驗一下此刻對方的感受。
當然,這只是他們自己的遐想而已。既然奧菲會在鬧市區使用這招,就考慮到了會不會對周圍的平民造成傷害了。她可不是手底下那些做事不顧前不顧后的莽夫。
“殺……殺人了!”
不知道是哪個人這樣大叫了一聲,使得混亂的人群之中,更是夾帶進了一絲瘋狂恐懼的氣氛,人群更是變得騷動了起來。
讓奧菲不爽的是,居然還有人把恐懼的目光投向自己?喂喂,分明是那個“男人”先襲擊自己的好嗎?
但她沒明白,讓這些人如此驚慌的,其實是男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啊。
“吵死了。”
奧菲有些煩躁地嘟噥了一句。但是在說話的時候,卻是經過了魔力的共振加持,使得這一聲本該被淹沒在嘈雜的人聲之中的抱怨。被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到了。蘊藏于其中的煩躁,以及不言而喻的威脅的意味,自然,也是通過這一聲,響徹在了所有人的心底。
“正常人沾到凈炎是不會有任何事的,而會因此而發出慘叫的,才是你們現在第一要遠離的對象。好嗎?”
奧菲朝著鬧得最兇的兩名中年婦女身上撒了幾縷凈炎,當即就讓她們撕扯著嗓嚎出了聲——奧菲也是因此身形一震,她甚至有種錯覺。過去面對過的女妖的嚎叫,或許也沒有現在聽到的那么夸張。
奧菲也是懶得和她們解釋,反正過一會她們就會發現反應過來了。她大步走到已經跌倒在地上,無力呻吟的男前。解開了修女服上的封印武裝。四把附魔銀劍,洞穿過男的四肢,將其牢牢地釘在了地上。
在長劍刺入對方皮肉的瞬間,奧菲就察覺到了那種再熟悉不過的感覺——如同刺穿了一層肥皂泡一般,附魔銀劍在刺擊的過程中,很明顯地遇到了一次無力的阻礙,奧菲很清楚,那正是被附魔銀劍的圣屬性能量所克制的魔能所形成的壁障。
而這個時候。也有人反應了過來,這名當街“行兇”的女身上的服飾。可是教廷的修女服啊!雖然和常見的款式有些區別,但是教廷那顯而易見的標志和徽章,可不是阿貓阿狗敢隨便冒充的!
“我……我想起來了!這身裝束……是驅魔師的裝束!”
當有人如此喊出了口的時候,騷動的人群終于稍微安定了下來。
驅魔師——盡管是個很不常見的教廷組成部門人員,但是其知名還是很廣泛的,即使在哄孩睡覺的床頭故事中,也不缺乏這些驅魔師的身影。
這時候,要是有人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智商就著實是被丟在下水道里了。別的可以懷疑,但是那做工精巧,散發著懾人寒芒的附魔銀劍可不會造假——普天之下,會使用純銀打造的武器的人,并不多見。
要知道,這可不是一種適合用來打造武器的金屬。銀的金屬性質,使得它根本就無法適應刀劍之間的正面交鋒,雖然通過一些附魔途徑可以有效緩解這個尷尬局面,但是如此舍近求遠,可不是正常人回去做的。但同時,銀又有一種性質廣為人知——那就是它對于諸多邪惡性質的事物,都有著一定程的克制。
因此,銀質武器,某種意義上,是等同于“驅魔武器”的——銀本身的性質,使得銀質武器,等于天生就多了一層獨特的驅魔屬性。
會一次性拿出四把附魔的銀劍的少女,其身份,已經不言而喻了。
那兩名嗷嗷亂叫的中年婦女,此刻也發覺,自己其實根本就沒有收到任何的傷害,意識到自己丟大臉了,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當場埋了。她們瞅了瞅周圍的人群,發現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后,當即灰溜溜地離開了。丟臉固然是一方面,但另一反面,少女的身份基本證實的情況下,那個被凈炎燒灼的男人的身份,就非常耐人尋味了。
對于身為平民的她們而言,這絕非是喜聞樂見的局面——特別是就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
奧菲蹲下身,拉住男的頭發,毫不客氣地提起他的腦袋,仔細地端詳著已經“奄奄一息”的男人的臉……不出奧菲的意料,她在男的臉龐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線。
“被魔化了呢……還是最可憐的那種……”
對于一些自愿舍棄人類的身份,甘心投身于邪惡的惡魔術士,在他們看來,墮落魔化為一名半魔人,是一條充滿了誘惑的道。在這條上,他們可以找到自己渴求的事物——力量。無一例外,魔化過后,成為了半魔人的惡魔術士們,實力都是大幅地增長。
但是,如果是資質力量都很普通的一般人類,且不說他們自己沒有能力舉行魔化的儀式,如果被他人強制參與進魔化的過程,大多數都會在其中被腐蝕掉自己的心靈,從而成為沒有自我意志的行尸走肉。雖然比起喪尸,他們還保留著活人的性質,但是某種意義上,靈魂抖已經腐朽的他們,和死了也沒多大的差別了。
奧菲不禁疑惑起來,眼前這個男,貌似魔化墮落的時間還沒有超過半天?她不禁想到了白天發現的異樣——難道兩者之間,還有著什么聯系嗎?
等等……這么說來,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在帝都被魔化的吧?換而言之,他應該就是帝都的居民——那么他的家人呢!?
“你們有誰認識他嗎?有誰知道這個可憐的人家住在哪里!”
圍觀的人群里,也是有幾個反應靈敏的人,意識到了某個糟糕的可能性。有兩個膽大的人,當即壯著膽上前,看了看男的面龐。
“我我我認得他!他不就是附近那家肉鋪的老板嗎!臉上這兩顆痣,明顯了!”
奧菲聞言,當即手起刀落,將第五柄銀劍從男的后腦勺刺入,同樣釘在了地上。隨后,她再也沒看地上那具“尸體”,向著人所指的男的居所,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留在原地的五把銀劍,也許能賣出一個相當不錯的價錢,但是這個時候,就算是平日里再混混的人,都不敢提起那種心思了——現在,回到自己家里關緊房門窗戶,才是他們最想做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