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現在……就待在這里,什么也不做嗎?”
不甘心……即使是手無寸鐵的“一般民眾”,其中也不乏心懷著熱血激情之人,而這對夫婦,人是步入中年了,心卻還沒有變老呢。
從天而降的緊急事態,其影響已經直接延伸到了他們的生活,就在他們的身邊。回想起那些突然針對向自己的惡意,兩人都感覺很不自然——盡管不是沒有發生過類似的打砸燒車的事件,但是這次,根本就沒有經過一點時間的醞釀……一個兩個或許還好說,但是同時這么多人一起發神經,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煽動”,能夠說明的了的。
“嗯,待在這里就好。”
“可是這樣……好不甘心呢。”
“別人這時候應該都巴不得那些危險的事情,離自己越遠越好,你們兩個倒是……”不過想到麻薯和琳的一些表現,兵庫北小姐發覺也不是不能理解——大概這些毛病也是能夠遺傳來著?
“嘛,如果你們實在是按捺不住想要作死的沖動,我倒是有個好主意呢。”
“你想要做什么?”
“我記得,你們的世界中,有一項叫做‘網絡’的技術發展的很不錯,對吧?”
略微了解過一些這個世界的新技術的兵庫北小姐,必然也是對這項改變了整個世界的技術,有過一定的注意。相比起兵庫北小姐所在的世界,此世的名為“信息網絡”的技術,著實是讓她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不僅僅是一些特殊的行業領域,整個世界的人們的生活,社會構成的方方面面,不論社會地位高低貴賤的每一個人,都被“網絡”所覆蓋,包容了整個人類的文明范圍。
在包容性方面,它體現出了無可匹敵的強大特征。這已經不再是一項技術領域的載體了,這個世界的人類。于“網絡”上,開辟出了一個有別于現實世界的,虛擬的精神意義上的公共社會。哪怕是普通人,也可以方便快捷的使用網絡相關的事物。行使付款、購物等涉及到金錢的重要事項……這可不是個別權貴的專屬。
“你,你說起這個,是有什么打算嗎?”
兵庫北小姐這個異世界的人,忽然問起了網絡相關的問題,無疑是讓夫妻倆感覺有些奇怪——她是想要借助“網絡”。做些什么事情?
“我要介入到那個虛擬的世界之中……網絡的世界雖然是‘不真實’的,但是那些交流、互動、以及因此而生的情感變化,卻不會是虛假的。借助這個東西的力量,我可以直接介入到如今那些使用著網絡的人們的精神領域中!”
如果讓兵庫北小姐不依賴外物,僅靠自身的力量,以她現在的狀態,顯然是做不到的。不過,這個世界的網絡技術,給了她特別的一次機會——盡管還很不成熟,但是它普及到了社會的各個角落。影響到了各個階層的人們,也是不爭的事實。大量的人,通過網絡的平臺,和相隔甚遠的陌生人,產生了交流,產生了情感上的互動,以往狹小的交流的空間范圍,瞬間被拓展得無比巨大,也導致了更多、更密集的人與人之間的交流。
人與人之間交流的變多,也就意味著。這個世界的人類,他們的群體意識比起另一個世界,要更加緊密、龐大和活躍。雖說現在的電子信息網絡技術,還達不到直接承載人類的思維。但是文字之類的載體,也依然具備著一定的力量……積少成多,信息大爆炸時代,網絡上的文字的量,足以承載起復雜的人類群體的情感意識。
而且,因為以文字的載體形式居多。兵庫北小姐介入其中的時候,也會因為這種載體的安定的特性,而承受更小的負擔。
“你這么做,沒有問題嗎?”
一方面,對于兵庫北小姐這個人,夫妻倆還是多少有些提防的——連她本人都承認,自己絕對不是個好人,想要不以惡意揣摩兵庫北小姐,還真是挺難的……另一方面,哪怕這兩人的接受能力很好,但是現實中的人直接介入到虛擬的網絡世界中?這可不是什么未來的網絡,能讓人直接在其中模擬現實,單單是聽兵庫北小姐的說明,就有一種淡淡的危險的意味在啊。
而且,微妙的直覺告訴他們,后者的可能性還更高一些。
“我做事有一個原則的——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我是不會逞強著去做的。”面對二人的質疑,兵庫北小姐一點都不心虛,很是直白地袒露了自己的“野心”,“我在進入到虛擬的網絡世界中,了解如今人們的情緒和靈魂上的變化的同時,對我自己也是有幫助的。人類的情感很復雜,而人數多起來了之后,這其中的變化就更多了,我恰恰需要這些,來進行參考。”
過去的兵庫北小姐可以不做鑒別,一股腦地將負念全部吃下去,但是現在,這樣做是不行的了。說到底,兵庫北小姐是基于人類的念想而生,拋棄了負念作為自己的靠山,那自然,也就只能去尋求其他的情感的幫助。
兵庫北小姐反轉了負念,將其轉化為了善念,然而缺乏了基礎的情感的支撐,所謂的“善念”,也不過就是假大空的偽善。人想要學壞是很簡單的,因為作惡不需要成本;但是人想要向善,卻很難,因為善意無法脫離作為基本的喜怒哀樂,獨立存在。
擁有了復雜的情感,擁有了迥異于其他動物的思想,人類才會自發地做出一些,有損自己的利益的“古怪行為”。生物的本能,是利己優先,而很多時候會損害到自身的利益的“善行”,無疑是一種超出了生物的本能的發展——在試著接觸這一塊自己過去未曾涉足的領域之后,兵庫北小姐才發現,想要將善念的力量為己所用,遠遠比過去操縱負念的時候,要麻煩得多。
她需要深入地了解人類的各種情感才行。
即使是這個世界的先賢大德所創造的“仁愛”思想,也是從自己開始,然后延伸到身邊的親人,進而擴散到旁人。直到天下的。
過去獲取負念的力量,就如同是在挖地洞,可以先直直地挖一條隧道下去,到了合適的地層。再開始擴充的工作;但是善念卻是不同,它沒法直接一步登天,必須得從地基開始,一層一層逐層搭建——而這些,便是像喜、怒、哀、樂這樣的。無所謂正面還是消極的情感。
它們可以向好處發展,也可能向著惡意墮落,但是顯然,過去的兵庫北小姐,從來沒有關心過這些——在當時的她看來,人天生就是向惡的,負念的產生,實在是不需要深入了解,乃是自然之理。
“就結果而言,是‘雙贏’的局面——我得到了我所需要的。在這個過程中,我也可以對現在的局勢,做出有益的貢獻,就是不知道,你們愿不愿意信我,也愿不愿意配合了。”
應該相信這個女人嗎?
相信這個,“可能”會在未來,害死自己孩子的女人?
“這群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即使是好脾氣的麻薯,也快要被這些死纏爛打的家伙給惹出真火來了。說真的,過去麻薯還是對這種和傳說中的“龍組”性質接近的特殊部門。有一定的好感的,畢竟怎么說呢,有種特殊的民族情結吧?
然而,要是這些“暗世界的守護者”。聽不懂人話,行事魯莽,還有莫名其妙的一種盲目的驕傲,綜合起來就很是讓人吃不消了。
這個國家已經沒有人了,得讓這么一群自我意識過剩的家伙來保護了嗎?
執法者和守護者,如果被感染了“拳頭大就是爺”、“力量就是正義”這樣的觀念……小伙子。那種思想可是很危險的知道不?
“琳那家伙,這下子可真是給我添加了好多的麻煩……”
但是,麻薯是不會去怪責琳的——沒錯,即使的確是因為琳的行為,導致了自己現在被拉上了對方的黑名單,但是,琳肯定是沒有錯的!有錯的,只可能是這些不識好歹,追著自己攆了一路的家伙!
最終麻薯也不過就是嘴上說說抱怨一下的程度而已……
“麻薯老師,他們好像還在追我們誒,還需要繼續逃下去嗎?”
其實不算麻薯這個超級戰力的存在,即使是另外兩人,也是可以很簡單地就可以放到后邊得追兵了——然而問題是,這兩個人……或者說,一人一鬼,對于后方的追兵也是欠缺戰意。這要是停下來去和對方糾纏,那就真走不掉了。就憑著對方那種“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氣場,笨蛋才會停下來去和他們“互相理解”呢。
這一大一小倆妹子(盡管一種一個是偽物),雖然心軟,但是人還不笨。
“你們不想要和他們動手,我也不想啊……”
如果是琳,說不定現在已經樂呵樂呵地上前和那些人戰成一團了,畢竟琳的性格之中,孩童的那一部分被愛莎特意保留了下來。雖說最初的目的,也僅僅是希望琳能夠通過保持一定孩童的心性,來平衡亡者之力對心靈的負擔,但是最終造成的“額外效果”,無疑是相當喜人的。
同時兼具著“沉熟穩重”和“天真爛漫”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的琳,非常可愛,各種意義上都是好頂贊!因為很可愛,哪怕偶爾玩性大發,做了一些“熊孩子”性質的舉動,也沒有任何問題——因為很可愛!
但是讓麻薯自己這么來就有點hold不住了……
好歹也是經歷過了從出生到死亡的完整的人生,死之前還惡趣味地朝著天空吼了一句“吾之生涯一片無悔”過,麻薯的心性比起琳而言,到底還是要更加穩重一些。有的時候,為了不落了琳的興致,她才會迎合著陪琳一起胡鬧,但現在琳又不在,麻薯著實是不太想要去做那些無謂之事。
“可是再跑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本來還在“修煉中”的某少女,結果因為一些不清不楚的緣故,結界消失被暴露在了大眾的視線中,還沒有等她消化過來,就被迫和麻薯一起踏上了奔波逃命的路程。她不生氣嗎?自然是有些發火的……但一想到和自己心儀的少女一起逃命也別有一番情趣,別看她嘴上抱怨著——其實壓根就對這種事情沒所謂啊。
反正經過了琳的那么一折騰,她現在的體力耐力那可是相當優秀的,都一個小時了,還是臉不紅氣不喘,別提多么有勁了!
“怎么會沒辦法呢?”、
麻薯的嘴角不禁浮上了一絲危險的笑容來。
“你以為我把他們往什么地方帶了?”
誒?自己目前的前進方向……
“還記得之前結界碎裂的時候,那一批襲擊我們的怪物嗎?”
“那些怪物不是被麻薯老師一個回合就清理掉了……咦?難道麻薯老師是說,那些家伙還有很多?而我們現在前進的方向,就是它們的……大本營?”
亡靈女孩不禁瞪大了眼睛,為自己的猜測感到了一絲害怕。可是,這個念頭生出來了之后,她也發現,自己周遭的環境之中,的確是有多出來那么一絲味道來……和當時襲擊自己的那些異形的怪物,如出一轍的氣息。
“沒錯。”
麻薯干脆地證實了她的猜想。
別看麻薯一個回合就將這些怪物斬于劍下,但是亡靈女孩很清楚,以自己的能力,得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才可以勉強戰勝對方。當時的數量并不算多,可如果是大本營的話,那些怪物的數量,肯定是會十倍百倍的數量出現的呀!
“不,與其說是‘大本營’,我覺得,‘預備役的大本營’才是合乎事實的說法。”
看著不遠處的那處偏僻的山谷,麻薯的臉上,不禁帶上了一絲嘲諷一般的笑容來:“我倒要看看,敢做出這種引火的行為的家伙,是何方神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