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狀態……‘我’現在,即是‘安古勒’,又是‘麻薯’嗎?
腦海中,同時具備著兩個不同的人格,然而它們之間似乎又不存在著明確的分界線——縱使麻薯和琳一心同體,也還是有著明顯分離的獨立人格的,而現在,幾乎可以說,麻薯便是安古勒,安古勒便是麻薯了。
一方面,屬于麻薯的那部分人格,充斥著對這個現狀的驚疑;而另一方面,來自于安古勒的那部分人格,卻又對這些疑問做出了解答。這種“自問自答”的感覺,倒也是讓現在的這個個體,感到略微的不適應……真心有些別扭啊。
剛剛在心里產生了一個疑問,下一秒便自然而然地給出了解答,仿佛這個答案自己本來就知道一樣……不過話說回來,這也便是麻薯和安古勒靈魂人格并未完全融合的證明。
安古勒她……不,‘我’居然也真的有這份魄力,完全放開了自己的控制權,任憑兩個靈魂交融在一起去。真是很危險哦,稍有差池,那可就是讓‘麻薯’這部分形神俱滅的結局啊。
安古勒畢竟是虛空生命中的頂點,論起階位比起圣靈也不遑多讓,只不過平時那糟糕的性格以及待人態度,著實讓人感覺不出任何的威嚴而已。可是,說到底,麻薯去和安古勒完全融合,是一件危險到了極致的事情……無異于以一條溪流的身份去嘗試著吞并江海。
麻薯是半個瘋子,安古勒何嘗也不是個瘋子?但是兩個不計后果的瘋子造就的結果,也是“理智之人”所無法企及的。
這個力量……比起‘我’作為降臨體的時候,還要強大!
安古勒是可以在物質世界中,使用自己原本的力量,避開世界規則的干預限制的——那便是需要轉換成迎合物質世界規則的“降臨體”,最大限度地減少虛無之力和物質世界的沖突。可如安古勒這般強大的虛空生命,僅僅是降臨體,是不可能百分之百發揮出她的實力的,好歹這也算是在客場作戰。實力上被打折扣,也是咋所難免的事情。
安古勒直到現在還是認為,如果不是因為那時候自己只能以降臨體的形態進行戰斗,誰封印誰還有未可知呢!
‘我’究竟應該算是什么人呢?安古勒?還是麻薯?……不。嚴格來說,我并不是那兩個人啊。
屬于麻薯的那部分靈魂,不愿意割舍掉自己的堅持,并入到安古勒之中;而安古勒,也不希望自己吞并麻薯的意識。讓戰意欠缺的自己為主導……按理說有著這樣的“隔閡”的兩人,是沒可能如此和諧地合為一體的,但是,存在著共同的目標的情況下,卻又將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化為了可能。
畢竟,安古勒雖然缺乏干勁和戰意,但是她并不抵觸麻薯的決意,相反非常配合呢。
“麻薯姐姐?還是……安古勒姐姐?”
自光輝之中誕生的少女,面貌依舊熟悉。但是身上逸散出來的氣息,卻是和過去截然不同——無論是麻薯還是安古勒,她們的個性特色都是如此鮮明,而現在面前這唯一的少女,卻擁有著和她們不一樣的氣息。
至少,小紫能夠感覺到,這名少女,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洶涌澎湃的暗流,甚至給她一種足以傾覆陸地的錯覺……這真的。只是錯覺嗎?
“放心吧,這個變身合體的過程并非是永久的,你的‘大姐姐’會還給你的啦嘛,究竟該算是‘大姐姐’還是‘小妹妹’呢”
“這……這個話題禁止!打住!”
哪壺不開提哪壺誒這是!小紫對于這個混亂的人際關系。自然也是相當頭大,但是這種緊急的關頭,明明應當神情肅穆,氣氛緊張,可是這個人怎么突然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果然,這個人是安古勒吧?麻薯姐姐不會這么跳脫的……
“現在你究竟是誰?”
“‘我’嗎?嗯。現在的我,既不是麻薯,也不能算是安古勒,算是她們兩個人為保各自的靈魂人格的完整,而‘捏造’出來的架空人格吧?仔細想想,我可真是可憐啊——估摸著這次危機解除后,便會就此消失,再也沒有出場的機會咯唉,用過就扔的破抹布也不過如此的待遇。”
這一番話,反倒是把小紫給噎住了——她一時間也是不知道,究竟該如何開口。如果真如對方所言,那這名少女的存在,這個人格的存在,未免也……
“但是就算只是曇花一現,也還是得有個稱謂才行的啊,叫什么名字好呢?嗯……既然‘我’是從二人的融合之中誕生的,那就雜糅一下名字?比如說麻古勒什么的……”
“這種db式的簡便合體命名是什么鬼!”
既然知道自己是個苦命的,曇花一現的人格,那起碼在起名方面要對自己好一些啊!難道說,這次合體變身,其實最大的強化,在于強化了這兩個人性格中笨蛋的一面嗎?
“嘛嘛,‘我’不擅長起名字啦。”
“如果不嫌棄的話,我給你編一個名字吧——既然是經由同心的合體中誕生的人格,那么就叫‘心’,怎么樣?”
“哦這個名字不錯!”
反正肯定比自己取的好就是了……少女在心中默默地念叨了幾遍小紫給自己起的名字,覺得這么一個簡單直接的名字,還不錯,便爽快地接受了小紫的提議。
“賜名之恩可算是個大恩呢。”心向著小紫揮了揮手,帶著一絲無奈和歉意,說道,“不過抱歉了,小紫,你的這份恩情,可能‘我’這輩子也沒法還了呢——這個特化了戰斗的身體,也沒法給你什么餞別禮……這樣吧,一個臨別的祝福,總是可以的吧?”
小紫不禁一愣。
的確,如同心所說的那樣,這初次見面。之后便再無見面的機會,即是永別了。
“你……”
心未等小紫的話語說出口,便走上前去,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用手指點了一下。小紫的面部表情立時就僵硬了,帶著驚訝而不敢置信的神色,無聲地向后倒去。
“這個孩子暫時就托付給你了,可以嗎?”
心看向身后的老人的神色,便不再有方才對小紫的那么溫和了:“距離她醒過來會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里,想必你能保證,這孩子不會遭受到什么意外的吧?”
老人不由地咽下了一口唾沫,臉上一片無奈——那架在喉嚨處的冰冷寒意,可是做不得假的,他知道只要自己稍有遲疑、猶豫和心虛,恐怕下一秒自己便要人頭落地。眼前這人,絕非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毫不懷疑對方是否會下殺手。
之所以要這么“多此一舉”,多半。也是因為要顧忌這個小女孩的感受?
“我當然明白……這輩子我傻事蠢事做的夠多的了,不會再管不住自己了。”
“你明白就好。”
“剛才……你們有沒有聽到一個聲音?”
“如果你是指那個撕心裂肺的吼叫聲的話,那毫無疑問,我也聽到了。”兵庫北小姐抬起頭,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面前得這對夫婦,“沒錯,和你們想的一樣,那個聲音,是麻薯的哦。”
一聽到兵庫北小姐這么說,夫婦倆頓時著急了:“怎么會是那個孩子!?她……她難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冷靜點。那個聲音雖然聽起來很痛很慘,但是你們想必也聽得出來,比起疼痛,里面更多的夾雜的是戰意——那家伙多半是要拼命去了……那沖天而起的紫光你們應該也看到了。撕裂了陰云,洞穿了蒼穹,便是麻薯那家伙所造成的異象。”
這份力量,已經超過了兵庫北小姐最強的時期的極限了。
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剛才她所“窺視到”的“麻薯”,氣息和遺忘大不相同。幾乎可以說是換了一個人,然而隨之相匹配的,便是她的力量,暴漲到了一個極其夸張的程度。根本無法相信,那會是人類所能夠涉及到的領域,即使麻薯和琳嚴格來說已經跨過了“人類”的限界,但是那也才剛剛開始,不可能一下子便大躍進這么多的才對。
這種感情……是“嫉妒”和“貪婪”嗎?
兵庫北小姐閉上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感受著從心底,自發地萌發出來的兩個小心思。熟悉人類的七情六欲的兵庫北小姐,立馬就認出來,這兩種情感,帶著強烈的負面氣息,分明就是“嫉妒”和“貪婪”這兩種負念。
自己生出了嫉妒之心,嫉妒麻薯能夠擁有如此強大而恐怖的力量;另一方面,也在對這種力量,產生了貪欲啊……兵庫北小姐皺著眉頭,將這一份心思,從內心深處丟了出去。
這種心思對于“讓自身變強”這個課題,并沒有什么卵用,這點兵庫北小姐是非常清楚的——兵庫北小姐好歹知道那么多的反面教材,現在她舍棄了過去的修行之路,重頭開始,自然不會重蹈覆轍。況且,過去總司負念之人,舍棄了這項權能后反倒被負念所掌控,這說出去未免也太貽笑大方,徒增笑柄了啊!
想想就丟死人了!
“比起這個,我更加擔心的,反倒是南邊……”
如果說,兵庫北小姐對待麻薯的態度,是羨慕嫉妒恨的話,那么她對于在南方突然多出的,與先前的惡魔截然不同的邪異氣息,則是單方面的深深忌憚了。前者,好歹兵庫北小姐還是抱著向往的情懷的。
也幸好這對夫婦的感官沒有靈敏到那種地方,距離太過遙遠的南太平洋那里的突變感覺不到,要不然,現在可不一定會保持著理智了——那后發而至的邪異力量,太過于壓抑了,它所能喚醒的情緒,僅僅只有單方面的恐怖……而且這個涵蓋面還極其窄小,單純所指“死亡之恐怖”!
然而就是這么簡單,越能夠帶給生靈以壓力。相比起涵蓋面廣而淺的“未知之恐怖”,狹而深的“死之恐怖”,直接針對了生命本性中最深處最核心的恐懼,其摧毀人類心智的破壞力,比起先前的邪魔,強出了何止十倍。
就算是兵庫北小姐,也是被壓抑地心頭一陣陣發慌,幾乎控制不住。
而這一道極端恐怖的死亡的氣息,兵庫北小姐卻是能夠辨認出其來源是何人!仔細分辨之下,赫然就是琳……當時兵庫北小姐自己都被這個想法給嚇住了,甚至以為自己是精神出問題了——直到麻薯那一邊也呈現出了分庭抗禮之勢后,她總算是安下了心。不管怎么說,麻薯那一側表現出來的還是直白單純的正直,她所指向的目標也很明確……要不然,兵庫北小姐覺得自己真沒有必要留在這個世界,因為兩個大魔頭火拼的結果,這個世界絕對會完蛋的!現在好歹還是有個正義使者在救場的!
現在擺在兵庫北小姐面前的問題反而是……究竟要不要繼續目前的行動?繼續實行削弱敵人的目標?
要知道,發生了異變,變成了死之恐怖的琳,已經在南太平洋和那個邪惡到極致的“邪神”開片了,站在旁人的立場上,坐山觀虎斗才是正確的選擇,現在就去削弱其中的一方,實屬不理智。
“兵庫北小姐?你怎么了?”
“不,沒什么,我們繼續加緊手中的工作吧!現在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候了,能否發揮出決定性的戰果,就看我們這些‘幕后的小人物’的力量了!”
仔細想了想,兵庫北小姐覺得還是繼續下去更好——因為,現在加入到戰局之中的頂尖戰力,已經從兩個,變成了三個了。最后加入的這一支力量,一方面站在的是人類的立場上的“正義使者”,另一方面,她對于“死之恐怖”的立場,又很是微妙。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們之間的問題的處理,必然是要擺在解決了那個邪神之后的。一致對外——琳現在情況不清楚,但是麻薯,肯定不會忘記這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