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圓還揣著一肚子怨氣沒發作呢,反倒被盧尚書給訓了個狗血噴頭,杏核眼瞪得滴溜溜的圓,真想沖上去揪住這個老男人的衣領子回罵幾句。
不過,把他家的女兒交出來,是什么意思?盧苗苗不是正被關押在家嗎?自己能到哪兒變出個大活人來?
“尚書大人,我都不稀的說你,女兒雖說是你家的女兒,但也是一個單獨的個體,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你動不動就關押在家里不許出門,跟看護犯人似的,這其實是不對的,你侵犯了苗苗的人權!”
阿圓說著說著,前世的名詞禿嚕出來了。
盧尚書更加惱怒,右手拍打著桌案,眼珠子都紅了:“要不看你是個女人,我――我――”。
老天爺啊,盧尚書的巴掌都亮出來了,就算是咱說的話你不對心思,也犯不著在自己家毆打一位當朝郡主吧?
“老爺別急!”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廳外而來。
是老熟人――尚書夫人。
“阿圓――”,盧夫人聲音有些凄楚。
“夫人!”阿圓很歡喜,要不是此時氣氛不對,一定奔過去寒暄起來了。
分別了也沒有多長時間嘛,就是同在京城的時候,從來沒機會好好敘談一番過。
當初在朱陽縣,為盧苗苗的肥胖操碎了心,現在,又繼續為女兒的婚事擔憂,盧夫人明顯蒼老了不少,原來的豪氣似乎消失了。
“阿圓,你也做了母親,應該知道母親牽掛子女的心――”,盧夫人身邊的丫鬟也退去了門外,遠遠地,有什么避諱似的。
“苗苗那丫頭,是不是在你那兒?”
聽的一頭霧水的阿圓,終于聽明白了這個問句。忍不住瞠目結舌:“夫人,您的意思是,苗苗――不在盧府?”
“哼!”盧尚書一甩袍袖,恨恨的從鼻腔中怒哼一聲。
盧夫人臉上越發的焦急,猛一把扯住阿圓的袖子:“你不知道?苗苗她――過年前就找不到了。你竟然不知道?”
為什么我應該知道?你們家把孩子交給我了嗎?
阿圓丈二的和尚摸不清頭腦:“我早就回朱陽縣過年了。怎么會知道苗苗的消息?不是說您們把苗苗關押的很嚴實嗎?”
“我的――兒啊――!”盧夫人身子緩緩往地上萎頓,驚嚇的阿圓跟盧尚書二人合力,才把夫人扶了起來。放在椅子上。
“夫人別慌,苗苗不是個胡來的女孩兒――”,阿圓的規勸,并不能帶來任何好處,卻恰似火上澆油一般。
盧尚書一手扶著老妻,一手指著阿圓:“你真的不知道?那個妖孽一定知道!老夫從年前就尋找妖孽的影子,苗苗一定是被他拐了去,黑心的騙子,孽畜!老夫恨不能打折他的腿。抽了他的筋!”
阿圓的身上,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盧苗苗真的失蹤了,會是阿福拐走的嗎?
“我覺得,這事兒很蹊蹺,阿福離開京城比我還要早。他在南方跑生意,督建造船,不可能有時間有機會誘拐苗苗,更何況,現在的阿福不做騙子了――”。
她的解釋。只引發了盧尚書更大的怒氣:“就是因為找不到那個妖孽拐騙苗苗的證據,老夫才只是讓人打了幾下解氣,你們等著,這件事兒沒完!苗苗一定是被那個妖孽拐跑的,你包庇他,就是助紂為虐,福瑞郡主,我們盧府,不歡迎你上門!”
好嘛,無端端的就吃了閉門羹,還挨了一番好罵,根本還擊不了。
盧夫人面如金紙,歪倒在椅子背上流淚,口中直叫:“苗苗――我的兒――”。
阿圓握了握拳頭,站到盧夫人面前下保證:“您放心,我回去馬上追問阿福,要是真的跟苗苗失蹤的事情有關,我第一個就饒不了他!但是,您二位也別老是想當然就往阿福身上扣屎盆子,他曾經親口拒絕了苗苗小姐,并且一直在為出海遠行做準備,也就是想避開這里的人和事兒,誰也沒理由繼續難為他,更不應該口口聲聲罵他是妖孽!”
說到這里,阿圓大踏步走到盧尚書跟前兒,一字一頓的:“這次,看在你們走丟了女兒傷心的份兒上,我不追究你派人毆打阿福的罪過,可是,如若再有下次,誰敢傷害我的朋友,那就是想要我齊阿圓的性命,盡管來!”
把狠話交待完畢,阿圓迅速轉身,大步跨出廳堂。
張大山和巴子早就覺的屋里的動靜不對,但又聽不清楚內容,守候的丫鬟不肯讓他們近前,真正是急的抓耳撓腮。
三個人走出盧府,門外留守的護衛也等的心焦,深怕遇到打架的事兒,自己撈不著。
“回家!”阿圓有氣無力的囑咐著,任憑張大山與巴子在后面瞎吹一氣兒。
“你們那是沒看見,韓大學士是被小廝扶著走的,臉兒白的跟紙糊的似的,帝師老大人是嘟念著什么‘新柳’走的,還說啥‘看走了眼啊,郡主大才’之類的話。”門外的護衛講的有鼻子有眼兒的熱鬧。
“帝師是誰?”阿圓聽的迷糊,是瘦高個的老頭兒嗎?
“郡主不認識?就是那個瘦瘦的,胡子最長的,當今皇帝的授業恩師,可不就叫做‘帝師’?”護衛原本就是從皇宮里賞賜下來的,對于皇室的很多事情,都摸得門兒清。
“哦――”,阿圓閉上了眼睛,靠著馬車壁稍作休息,任憑張大山那張大嘴巴,把自己主子的威風給描繪的完全脫離了本來面目。
男人嘛,在一起胡拉八侃最增進友誼了。
馬車進了郡主府,直奔阿福所在的院落中去,苦孩子頂著豬頭連覺兒都睡不著,老約翰正拿著一詭異的書籍在旁邊叨念。
“我主阿門――”。
阿圓一步跨進屋子,氣呼呼對約翰擺手:“別念經了!阿福是華夏人,得信奉華夏的宗教神靈,才能得到保佑!”
“郡主沒聽說過‘眾生平等’那句話嗎?我主可不會區分出是什么膚色的信徒才可以保佑――”,老約翰看出了阿圓的神色不對,沒再多言問詢一下此次帶兵出征,到底是打勝了,還是打敗了?
不過呢,他是個聰明人,看得出來郡主的臉色不好看,那就很有可能失手了。
不得不說,約翰這老小子很有幾分紳士風度,見到情形不對,立刻起身告辭。
才剛剛走到院子中間的位置,屋里就傳出了阿福的尖叫聲:“哎呦――小弟的傷還新鮮著呢,你竟然還忍心下手再掐?”
老約翰由此推斷,不但郡主此次失手了,還很可能已經上升到‘惱羞成怒’的境界了!
“快說,盧苗苗有沒有找過你?是不是你把她藏起來了?”阿圓找到了阿福腦袋上受傷最輕的地兒――耳朵,掂起來擰了幾圈兒。
“盧苗苗?找過我?在哪兒?”阿福顧不得耳朵正在受虐了,齜牙咧嘴的追問道。
難道真的沒這小子的事兒?今兒在尚書府可混的太慫了!
“阿福,你確認年前年后沒見到過盧苗苗本人?實話跟你說,苗苗現在不在盧家,她失蹤了!”
阿圓交代完故事,看著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豬頭,長嘆了一口氣:“阿福,你應該比我還清楚,奔者為妾,早就形成了一個牢不可破的定論,我真心希望,無論你們二人最后走不走到一起,都不要影響到苗苗的聲譽,更加不能讓一個好好地姑娘淪為妾室。”
如果讓阿圓來做盧苗苗的話,再深的感情也不足以拋下父母投奔情郎,愛情嘛,沖動勁兒過去就應該被免疫了,哪有一年兩年三年如一日的愛?
更遑論只要邁出這一步,此生就帶著‘奔者為妾’的污點洗不掉了,萬一這男人變心了,哭都回不了娘家!
可是,盧苗苗到底去了哪里了?孤身女子,打小沒受過委屈沒吃過苦,能跑到哪兒去?
會不會被人販子給拐跑了?那丫頭雖然不算愚笨,但是,據說越是看起來聰明的女人越是容易被拐走……
阿福再也顧不得豬頭的形象問題,也再不計較盧尚書的黑手,誰家丟了閨女也不會好受,自己又送上人家的門去了,不挨揍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
當務之急,尋找苗苗,順便養傷。
京城繁華的大街上,游蕩著一個腦袋紫脹紅腫賽過豬頭的男人,搜尋每一處犄角旮旯,追問每一個市井閑人……
只可惜,待到豬頭男恢復成一個翩翩少年,心上人還是沒有找到。
阿圓再也沒有自尋煩惱去尚書府找罵,倒是那位韓大學士,真格的就派小廝送來了一張地契房契,不容拒絕的交到阿圓手中。
“這是韓府最掙錢的一所鋪子,老爺說了,郡主若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鋪面看不起他的臉面,這地契房契就在郡主府一并撕掉就行。”小廝伶牙俐齒,一番話說得跌宕起伏。
文人就是這樣,除了維持生計要緊,他們更注重臉面的問題,店鋪還真的不能不要。
“你們韓府,失去這間最掙錢的鋪子以后,不會全家餓肚子吧?”阿圓撣一撣印著大紅官印的地契,輕聲問道。
呼,第二更趕出來了,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