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靠近東海道,為了街道的安全,附近的樹林每年都會砍伐,吉良萬松丸的坐騎又是擅長山地行走的木曾馬,很輕松的超過大隊的馬迴武士,只身沒入樹林里把山岡善次郎嚇的大喊大叫,駕著劣馬狂追上去。
一路追了幾百米也沒見家督的影子,馬迴武士忙不迭的散開四處尋找,好在樹林并不算大,沒過一會兒就有馬迴眾來報,前面的林地里看到館主大人的馬匹,山岡善次郎一吹口哨聚集馬迴武士,沿著指引的方向追過去。
沒走多遠就在樹林深處發現坐騎的身影,這匹精挑細選的家督坐騎被拴在樹上悠閑的嚼著樹葉,不遠處一個簡單的宿營地里吉良萬松丸正坐在那與一個年紀相仿的小孩相談甚歡,另一個只有四五歲的幼童雙手抱著那只雄健的黑鷹打瞌睡,似乎對這個不速之客不感興趣的樣子。
“館主大人!”山岡善次郎連忙翻身下馬一路小跑過去,身后的十幾個馬迴也立刻散開把四處道路封死,作出一副劍拔弩張的動作,那個年紀大一點的小孩立刻變了臉色,拉起自己的弟弟低頭跪下來不敢說話。
吉良萬松丸抬眼一瞧眾人的架勢,就笑著說:“善次郎?你這是要做什么?別把他們給嚇壞了,還不趕快把武器收起來!”
“可是這兩人來歷不明,為了館主大人的安全著相,還是容善次郎調查過再解除戒備吧!”山岡善次郎很執拗的拒絕他的要求,表情嚴峻的盯著這兩個小孩問:“你們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從哪里來?接近本家館主大人到底為什么?”
年歲略長一些的小孩還挺鎮定,略微振作精神回答道:“小人名叫本多彌八郎,這是家弟……”
“彌八郎!三彌!”遠處傳來焦急的叫喊聲,一個中年人被吉良家的馬迴擋在圈外急得團團轉,吉良萬松丸看了一眼這兄弟倆緊張的表情,說道:“讓他進來吧!這個男人應該是這兄弟倆的父親。”
“可是館主大人您的安全……”山岡善次郎還欲強辯。
“本家的安全交給你,現在就放這個男人過來!”吉良萬松丸瞪了他一眼,把山岡善次郎給瞪的向后瑟縮一下,趕忙讓到一邊放那個中年人進來。
這名中年人比他兩個孩子更有見識,一看到十幾個身強體壯腰胯太刀、背負強弓的武士,就知道這群人大有來頭,先撐地俯首拜兩下嘴里含糊的稱了兩聲“大人”,眼睛始終盯著兩個孩子看,在確定兩個孩子沒有問題之后,小心翼翼的說道:“小人名叫本多俊正,是郡上小川人,小人是名鷹匠,今天帶著兩個孩子出門放鷹,這是小人的兩個兒子彌八郎、三彌,不知他們沖撞了這位大人還是?”
“他們沒有沖撞我,你家是鷹匠出身?還是本多氏一族?今年戰死安祥城的本多忠高和你是什么關系?”乍一聽本多這個苗字,讓吉良萬松丸皺眉凝思片刻:“鷹匠是個稀缺職業,三河還有人做過鷹匠?這個彌八郎這個幼名挺熟悉的,只是本多俊正這個名字完全沒聽說過啊!”
“本多平八郎是小人的同族,擔任本多氏一門惣領家。”提到這個本多俊正也有些尷尬,身為本多一族的一門眾,看看宗家的本多忠高混成什么樣,再看自己這個分家又混成什么樣,在松平家內他本多俊正屁都不是,只能以養鷹的技藝博取家督的歡心,真是一把辛酸淚。
“本多平八郎,本多彌八郎,很熟悉的名字啊,本多忠勝不就是平八郎嗎?那這個彌八郎就是本多正信?”吉良萬松丸這才恍然大悟,這個家伙肯定就是本多正信的父親了,那么說來這個彌八郎就是他的兒子本多正信?
“你不是本多一族的出身嗎?怎么當鷹匠了?”吉良萬松丸還是很八卦的問道。
“這個……在下一族別出多支,除了宗家平八郎家的本多忠高,還有作十郎家的本多重次,本支嫡流的彥三郎家本多広孝,小人家系只是分家的庶出,所以沒有資格與宗家同殿奉公的資格。”本多俊正覺得自己的老臉都快丟光了,到現在還不知道對面這個長相漂亮的小男孩是哪家的貴胄,就已經把那點家私都給抖落出來,他現在真想給自己一嘴巴。
“所以你只是一個地下人,為了養活家業另外操持一份鷹匠的技藝是嗎?”吉良萬松丸隨即略有明悟,難怪本多正信一直在烏龜那里混的不怎么樣,還跑出去幾十年沒回家,原來是本宗家幾支給壓的抬不起頭來。
“是從小人祖父忠正公傳下來的技藝,小人的先祖曾在京都學習馴鷹術,所以小人所傳的馴鷹之術三河也算十分出名,為此故善徳院殿松平清康還特意賜給家祖四十石知行,小人也因馴鷹術被提拔為足輕組頭,知行漲到八十石,小人的長子重貞也成為松平家的武士。”說到這兒,這位本多俊正顯得格外興奮,似乎對松平家的厚待十分興奮,漲紅的老臉手舞足蹈起來。
“你還有一個長子?這兩個孩子呢?”
“彌八郎是在下的次子,因為他兄長本多彌八郎重貞成為松平家的武士,并繼承小人的足輕組頭一職,所以小人把他的幼名也改成彌八郎,打算以后把本多家鷹匠的技藝傳給他,以后也好有一門糊口的技藝,三彌是在下的四男,第一次跟著彌八郎出來放鷹。”本多俊正點頭哈腰著說道。
“原來如此啊,本家明白了!”吉良萬松丸點了點頭不理他,側過臉著兩個小孩問道:“我給你們一個機會,是要作為一個鷹匠或者農民碌碌無為的過完一生,還是追隨我,在將來成為一名優秀的武士為本家奉公,你們自己做決斷吧!”
“這……這是怎么回事?”本多俊正被嚇傻了,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一下就跳到讓他兩個兒子去做武士了?這位貴胄到底是誰?覺得腦袋有些不夠用,各種疑問紛至沓來,他想向周圍的人求助,可是誰會理他呢?山岡善次郎可是很怨念的蹲在旁邊,目光如鷹隼般來回盯著這父子三人看。
這個時代武士階級極為森嚴,在地位高過自己的武士面前,多句嘴輕則遭到呵斥丟臉受辱,重則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所以本多俊正就算明明急得團團轉也不敢多句嘴,他恨不得現在就跪下祈求神佛讓這群人趕快離開。
名叫彌八郎的小孩拉著他五歲的弟弟三彌撐地拜下:“我本多彌八郎愿追隨吉良御屋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