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路水軍最后也沒找到兇手是誰,最后丟出一堆焙烙玉把這個不大的河港炸掉,河岸上熊熊燃燒的大火,仿佛在無聲的譴責淡路水軍的暴行,而罪魁禍首早已桃之夭夭,肇事者也隨之揚長而去,留下的只有木津川的憤怒國人。.
這下可捅個了個不得了的馬蜂窩,外海上混的安宅冬康很不講究的入侵了內河的地盤,明明說過秋毫無犯只是來打醬油,現在卻屠殺木津川上的水軍,這種出爾反爾的行為當即引起激烈反抗。
于是木津川上活動的眾多水軍眾聯合,在吉良水軍的推波助瀾之下,于第二天對淡路水軍發起大規模襲擊,沒有鐵炮焙烙就用太刀弓矢,沒有安宅關船就用民船小早,而且在內河上水姓不差淡路水軍,更有主場地利優勢,借著淀川流域復雜的水域地形和淡路水軍玩起游擊戰。
淡路水軍遭到前后夾擊,一時間首尾不能相顧,安宅冬康到是看出癥結所在,立刻派出使者打算與木津川的國人商談和睦,但吉良水軍怎么能讓他得手,稍作挑撥那名使者就被當場斬首,局勢不可避免的陷入僵局。
而于此同時,船岡山合戰也在徐徐拉開大幕,在雙方下達出陣命令的同時,率先前進的吉良軍作出應變,幾百名弓箭足輕一字排開拉響弓弦,嗡嗡的沉悶聲響帶動一支支木箭落入丹波一方的軍陣中,這第一輪遠距離拋射只是為了測量距離,所以當失去速度的箭矢落入丹波陣內只激起一些慌亂。
膽子大的丹波國人大肆嘲笑吉良軍的弓矢力量:“哈哈哈!這就是幕府軍的弓矢?軟綿綿的一點也不痛啊!”
對于這種毫無營養的嘲笑,吉良軍自然不會有所反應,繼續前進十幾步這次弓箭足輕換上更沉重的箭矢,箭矢越輕射程越遠,而重箭缺乏足夠遠的射程,即使換上吉良家采購自堺町的優質丸木弓也無法射的更遠。
“放箭!”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
幾百名弓箭足輕弓矢松開弓弦,強大的動能作用下疾速飛出,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流星撞上不足八十米遠的內藤軍勢,接著足輕們熟練的抽出一支重箭張弓扣弦,動作如行云流水整齊劃一,箭支直指長空,在懸停不到一秒后再次松開。
幾百只重箭劃過天空,帶起尖利的呼嘯,迅猛急烈的箭矢如雨點般落下,原本齊整的內藤軍勢眨眼間陷入混亂,足輕們相互蜷縮在一起尋求遮擋,前進的步伐被打斷,一名高級武士大聲喝罵道:“混蛋!趕快前進!不要愣著!趕快沖啊……”
下面的話還沒說完,這名武士就被一支重箭刺穿面當倒地身亡,凄厲的慘叫聲無可抑制的爆發,內藤宗勝急忙喝令道:“弓箭隊!立刻壓制幕府軍的弓箭足輕!先手立刻突擊!一定要搶先沖過去!”
內藤軍的足輕們拉起自家上山打獵的破舊丸木弓,將扣在弓弦上的箭矢胡亂射出去,與吉良軍經年累月的脫產集訓不同,這些足輕都是丹波國人臨時征發的軍役,是在內藤宗勝以大米為誘惑下募集起來的大軍,這種農民軍姓質的武裝力量,注定他們本身具有一大特點,善打順風仗而缺乏對逆風仗的準備。
內藤軍軟弱無力的反擊自然不會給吉良家帶來任何麻煩,但是這么輕松愉快的齊射也不得不提前收場,經過前兩輪齊射的混亂,第三輪齊射時內藤軍即時的發起突擊,弓箭隊只得收起弓矢向后退卻。
雙方的足輕全部亮起自己的長槍,但是內藤軍果斷發現吉良軍的長槍要短一截,而且更奇怪的是,他們竟然單手持槍,另一只手拿著一塊像步楯的東西,丹波武士帶著不解和竊喜大呼道:“幕府軍槍支短小,趕快突擊!一舉擊潰他們!”
“哈!”足輕們發出驚喜的歡呼聲,一時間內藤軍的士氣大振,提起三間槍在巨大洪流中一沖,也不由自主的發起突擊,而此時吉良軍也在緩慢的加速,與內藤軍不同的是,所有足輕都豎起一塊遮住軀干的藤木盾,迎接第一輪面對面的沖擊。
“接戰了!”本陣停止移動已經過了好一會兒,遠處傳來的喊殺聲的那一刻,坐在簡易陣幕中的吉良義時忽然睜開雙眼,死死盯著遠處飄揚的輪鼓手鞠旗印,而這時山本時幸接到第一輪實時情報。
“內藤軍的右翼為赤井、荻野兩家率領丹波西北的國人眾,左翼為波多野家率領的中部國人眾,先鋒是籾井教業所部,這里面沒有一路是內藤宗勝的自己的部眾,他可真是個狡猾的人!”山本時幸笑著說道。
“不能掉以輕心,尤其這幾路丹波國人戰力不俗。”
“嗯!左翼的波多野氏士氣較低,赤井家與籾井家也都是從屬波多野家的武家,只要擊退這一路就足夠了!”
“那還等什么?”吉良義時當即說道:“赤備騎兵立即出擊!”
戰事的局勢也確如預料中的那樣,對面的丹波國人軍勢士氣不強,面對吉良軍的堪比烏龜殼的槍盾隊有些束手無策,三間長柄每一次拍擊都落在藤木盾上,長達五米的長柄也不適合挺槍攢刺,丹波的足輕們又拍又砸的打了半天愣是連一個傷號都沒出現,好在對方的小短槍也刺不過來,戰場上就出現這種打不動和攻不了的奇怪的現象。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幕府軍裝備這么多步楯?”內藤宗勝煩躁的走來走去,看到一干國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還愣著做什么?足輕們突不動就后撤下來,讓武士們突擊!”
這種一方進攻一方防守的打法根本不消耗吉良軍的體力,而對面的足輕們因為緊張和奮力拍擊已經出現不同程度的氣力衰減,他們聽到總大將發布徐徐后撤的號令,就忙不迭的向后退卻,這時經過長期競合磨練的吉良武士敏銳的發覺到稍縱即逝的戰機,揮舞手中的太刀大喝一聲:“就是現在,突擊!”
“哈!”隱忍許久的槍盾隊終于露出恐怖的獠牙,左手扛盾右手持槍的槍盾足輕們,一個加速就追上緩緩后退的內藤足輕軍,在許多足輕還茫然無措的時候,抬起藤木盾格開礙眼的長柄,平舉長槍狠狠的撞過去。
“哧哧!”之聲如中敗革,狼狽退卻的第一排內藤足輕在這一瞬間成為新軍的槍下亡魂,死去足輕所爆發出的凄厲慘叫聲,讓后排的足輕不禁毛骨悚然。
“快逃啊!”不知誰喊出一嗓子,足輕們頭也不回的開始潰退,吉良軍的武士們卻毫無憐憫的意思,利索的拔出帶血的長槍,頂著大盾窮追不舍,內藤方的武士紛紛抽出太刀,迎著槍盾隊發起反突擊,只可惜太刀劈砍在藤木盾上沒有任何效果,反而被身旁的槍盾足輕一槍扎個對穿。
“不能亂!給我穩住!”內藤宗勝情急之下,也不顧總大將坐鎮本陣的責任,提起大身槍翻身上馬,呼喝道:“內藤家的武士隨我出陣!”
三千內藤軍隨之而動,這其中有兩千名三好家的武士,是三好長慶為了攻略丹波調撥給他的精銳,其中就有五百騎馬隊,比起內藤家自帶的千余軍勢還要精銳,這是內藤宗勝手中唯一的王牌。
“哈!”三好家的武士早就等的不耐煩,聽到這個命令立刻翻身上馬跟著內藤宗勝沖出去,除去這五百騎之外,內藤家還有五十騎馬迴武士,這五百五十騎才是震懾丹波國人的法寶。
隨著內藤軍一出陣,前方敗退的籾井軍就向左翼開始撤離,把主戰場的空間給讓出來。
籾井教業自始至終都沒怎么露面,至于戰場盡忠的問題更是沒考慮過,他們丹波國人降服三好家又不是降服他內藤宗勝,出戰已經給滿面子了,和那群變態的吉良家武士對拼?他腦殼又沒壞掉。
一直盯著戰場動向的山本時幸突然驚呼道:“不好!滋賀備突擊的太快,陣形脫節了!”
吉良義時急忙問道:“赤備騎兵在哪里?”
“已經出陣了!”
“那就讓大津備出擊,一定要把滋賀備給搶回來!”
戰場的形勢瞬息萬變,剛才還是鬼哭狼嚎的一路慘敗,隨著籾井教業果斷的短尾求生,把中間的空間給內藤軍騰出來,滋賀備搶攻速度太快,陣形錯亂的弱點就暴露出來,尤其當內藤宗勝帶著五百五十騎騎馬武士發起沖鋒的時候,滋賀備的防線開始崩散。
“糟糕!已經來不及了!”三井安隆才剛追到滋賀備的尾巴,就看到內藤宗勝的騎馬武士發起突擊,蠻橫的撞開慌忙防守的槍盾足輕,手中的長槍接連出手,每一槍都會帶走一條生命,這一口氣的突破竟然斬殺十幾人。
在內藤宗勝的率領下,五百五十名騎馬武士化作五百五十名不可抵擋的怪物,騎馬武士所過之處猶如犁地一般,大身槍左右橫掃頓時血肉橫飛,整個滋賀備防線被穿的七零八落,仿佛是一個千瘡百孔的破爛水壺,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