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桃子仿佛做了什么決定似的,唇邊的酒窩更深了,跟安兒熱絡地聊了起來:“安兒,這強弩這么厲害,做起來一定很難吧?剛剛弄丟了你們一根骨矛,真抱歉!”
安兒眨巴著美麗的大眼睛,仿佛沒有什么心機似的,給了有些著急的阿布一個安撫的眼神,甜甜地笑道:“是啊!這弓弩的制作,要用死亡沼澤的巨型金蛙的骨頭,變異巨螳螂的殼,以及萬年鐵樺木,才能做成的。現在巨螳螂已經沒了,弩箭用一支少一支呢!”
阿布放下心來,他的小女人,用夸張的語氣介紹強弩的材料,這是要讓對方知難而退呢。果然,桃子咋舌道:“老天!巨蛙骨,螳螂殼……能夠殺死巨蛙和巨螳螂的部落,還真不多呢!!”
她不知道鐵樺木的硬度,即使有足以獵殺巨蛙和變異螳螂的實力,沒有強度高的木材做主體,用不了幾次強弩就廢掉了。而鐵樺木,只有安兒手中的那柄連鉆石都能切開的匕首,能夠切割成想要的形狀……
如此珍貴的強弩,桃子只能羨慕地看著。不過,她已經打定主意跟泰雅族交好了,她將目光投注到身下的竹筏上,又看了看兩岸飛速倒退的樹木山石,贊不絕口:“安兒,你們這……‘竹筏’是吧?這竹筏可真方便,順著水流,不用費半點兒力氣。就能到達墟市。怎么想到的?”
安兒抿嘴一笑,笑容無比真誠:“這簡單,我們是看到竹子能漂在水上,有只落水的小動物,趴在竹子免于被淹死,就試著把竹子扎在一起,人站在上面不沉,想著用這竹筏運送獵物,能省點兒力氣。誰知道,居然能在水中跑這么快……”
“你們泰雅族的人。真是太聰明了!誰想出來的?智者嗎?”桃子在竹筏上前后走了幾趟,越看越滿意,或許她們也可以……不過。魯魯部落能夠用來交換的獵物太少了,即使扎了竹筏,也只能節省些時間,避免一些危險而已。
安兒看了阿布一眼,決定讓他當這個出頭鳥:“我們泰雅部落是小部落。沒有智者。這是我們族長想出來的。而且,用竹筏順水漂流,也不是全然沒有危險。我們前天還遇到一只巨鱷呢,嘴巴大的能夠把整個筏子吞下去!”
“這么厲害!”魯魯部落離碧清河有點距離,自然沒見過史前巨鱷這種生物,桃子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那你們怎么戰勝它的?哦!看我這腦子,你們有強弩嘛,還愁殺不死它?”
“強弩在森林中。并不是萬能的。最起碼史前巨鱷的外皮、巨螳螂的殼,都不是強弩能夠破開的。不過,每一種生物,都有它的弱點,只要掌握了。它們也就沒那么強大了!”
“弱點?就像你剛才提醒孔孔的,巨熊的腦門就是它的弱點。對嗎?”桃子化身為問題寶寶,問題接踵而來,“不過……你怎么知道巨熊的腦門是它的弱點呢?你也是狩獵隊的?”
一些族人少的弱小部落,例如魯魯部落,在秋獵的時候人手不足,一些身體強壯伸手靈活的女人,也是要參加狩獵的。桃子知道的泰雅部落,是一個被人趕進森林的小部落,像她們部落一樣有女人參加狩獵,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桃子看了一眼裹成一個球兒的林安兒,這么瘦小的身板兒,這么細的手腕兒,能參加狩獵?被獵物追殺還差不多!不過,她的目光又一次被安兒手中的強弩吸引住了——說不定人家射箭的技術好,只管遠程射擊,不參與近戰吧?
她自以為找到了合理的解釋,可沒想到自己錯得離譜。安兒的射擊術,就連八歲的孔孔,她都比不上!
揚起風帆的竹筏,雖然在路上耽擱了些時候,很快就追上了其他族人的竹筏。阿桑得瑟地把自己筏子上的獸皮帆,展示給其他族人看。到第二天早上,每個筏子上都裝上了風帆……
傍晚,落日漸漸地逼近西山,紅霞在天邊畫上了絢麗的色彩。碧清河上,半江瑟瑟,半江紅艷。河邊,一排排竹筏,靜靜地并排躺在岸邊上,竹排上的獵物已經被卸了下來,堆在岸邊的空地上。
一堆堆火焰,照亮了四周的山巖。今天,他們選擇了一座土山下的亂石之中休息,只因為土山下,有一個小小的山洞,里面僅僅能夠容納五六個人。
安兒的感冒似乎又加重了,鼻子被她擤鼻涕擰得紅腫不堪,咳嗽一聲接著一聲,如果不找個避風的地方休息的話,就怕明天會起燒。感冒還好些,挺一挺就過去了,如果發燒的話,會死人的。
小小山洞里,升起了一堆火,安兒的頭盔架在上面,里面煎著肥嫩的熊掌。加上香蔥和辣椒的熊掌,沒有了淡淡的腥味,肥厚的脂肪,在鐵板上煎出了誘人的香味。
火堆旁,一個小麥色皮膚的女人,一個個頭小小的孩子,流著口水,用同樣的表情,眼巴巴地望著鍋里的美味。
魯魯部落的伙食,跟安兒沒有來之前的泰雅一樣,不是烤就是煮,里面連鹽都不放,那味道可想而知。桃子哪里見過煎炸的烹飪手法,她一邊咽著口水,一邊指著頭盔變作的平底鍋,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看著不像是石頭,也不像是陶器,不過做飯挺好用的!”
“這也是一種石頭,很難得,我們找了大半年,才找到這么一塊!”安兒面不改色地扯著,她也不算是說謊,頭盔是合金鋼做成的,合金鋼也是由一塊塊礦石提煉出來的。礦石,難道不是石頭嗎?
不過,她來了有半年了,確實沒在附近看到過礦石什么。如果能發現鐵礦就好了,再不濟銅礦也成啊!歷史上,青銅器不就早于鐵器被發現嗎?可是,為什么一樣都不讓她找到呢?安兒盤算著,等部落漸漸強大之后,一定組織個地質探險隊,專門幫她尋找礦山!
熊掌弄好了,兩個拿著竹碗的大小饞貓,已經把手伸了出來。安兒切了幾塊肥美的熊掌,分給他們。又招呼著整理草藥,和慢慢蹭到洞口的孔孔,給他們也分了些。
“達兒,你拔拔呢?”因為感冒沒啥胃口的安兒,看著吃得滿嘴流油的小家伙,用手幫他擦了擦下巴上沾著的油漬,問道。她男人,自從竹筏一靠岸就消失了,到飯點兒都還沒出現……難道被野人勾走了?安兒有些惡趣地想著。
“好香!”說曹操曹操到,阿布低頭進了山洞。山洞實在是太矮了,阿布一米七五的身高,在里面抬不起頭。
他的手中,拎了圓如西瓜的果實,安兒屁股挪了挪,讓他坐在自己身邊,好奇地看著他手中那個沒見過的果實,問道:“阿布,你拿的是什么?水果咩?”
坐在火堆旁暖暖地烤著火,這時候如果有甘甜多汁的水果,該是一件多棒的事情?安兒不想吃油膩的,對于爽口的果子卻不排斥。
阿布抬頭看了她一眼,輕輕地搖頭,道:“安,把你的匕首借我用用。”
安兒隨手抽出匕首,匕首映著火光,閃亮的光芒,刺痛了桃子的眼睛。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專注地連手中肥美的熊掌都忘了下口。
阿布看了她一眼,又低頭做起自己的事情來。他把那只西瓜模樣的果實,用匕首在上面剖開一個圓洞。看他使出的力道,安兒猜測著這果實應該像椰子一樣,有堅硬的外殼。
可是,果實打開后,里面并沒有她心心念念的果肉,而是一些木質的東西。阿布把里面的木質物,全部用匕首挖出來,形成一個中空的,類似大半圓陶罐一樣的東西。
他打開腰間的竹筒,把里面的清泉水倒進去,又在上面鉆了三個眼,用藤條拴住掛在火上……
“原來……這是只簡易的鍋啊!”安兒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又高興起來。有鍋的話,不是可以煮湯喝了嗎?可惜沒有大米,否則煮些爽口的肉粥,那該多好!
阿布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又把一只獸皮袋,塞進她的手中,示意她打開看看。
“哇!稻米!!阿布,你從哪兒弄來的這些?”安兒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獸皮袋里面裝了至少有三四斤舂好的大米,夠她吃上兩天的了。可是……初冬時節,哪兒還能采集到稻米?這家伙到底從哪弄來的?
桃子咬了一口肥嫩嫩的熊掌,心中感嘆瘦巴巴的安兒,倒是個會做飯的,這樣美味的食物,她可從來沒吃過。原來,肉類還可以這樣做呀!
安兒興奮的模樣,終于把她從美食中吸引過去,好奇地伸頭過去,發現不過是些草籽,難吃死了,有什么好高興的?她又埋頭苦吃起來,還不忘翻著平底鍋上的肉片,煎糊了多浪費啊!
當安兒,用她認為難吃得要死的草籽,做出一鍋強噴噴的雞肉粥的時候,都沒她吃得歡實。阿布拿眼睛剜了她無數次,她都假裝看不見。濃濃雞湯熬制的肉粥,桃子從來沒有吃過如此的美味,就連熊掌也吸引不住她的注意了。她,被安兒的手藝,徹底地征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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