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把安兒攬在懷中,手輕輕地碰了碰她脖子上的紗布,生怕弄痛她又很快收了回來,他眼中滿滿的都是心疼,問道:“痛不痛?傷口嚴不嚴重?”
鷹葉也想把安兒摟在懷中,柔柔地安慰著。可是,此時安兒倚在阿布的懷中,讓他有種插不進去的感覺。他搓著手,面露焦急地在兩人身邊團團轉。
在部落里,女人選擇的第一個男人,在所有男人中都是特殊的存在,沒有其他男人能夠越得過他去,哪怕女人后來的情感轉移到別的男人身上。鷹葉雖說在非常時刻,得到了安兒的認可。可是,他很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和阿布是沒得比的。
安兒對于阿布,是全身心的依賴,情感也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似乎身邊其他男人再優秀,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不過,鷹葉并不氣餒,至少他知道自己在安兒的心目中,并不是沒有一絲感覺的,要不然在戰場上,她也不會那么焦急了。無論這種情感是友情還是什么,只要他呆在她身邊,默默地守護著她,她應該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誠意。
一個影子總是在他們身邊晃來晃去,阿布自然不能無視了。他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把靠在懷中,用臉蛋蹭著他獸皮衣上軟毛的安兒,從懷中拉出來。既然鷹葉已經得到了安兒的承諾,他就不能那么自私地獨占她了——雖然,他很想這么做!
果然,鷹葉一見安兒從阿布的懷抱中出來,一個箭步竄了過來,很自然地握住了安兒的手,連聲問道:“沒事吧?脖子疼嗎?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安兒低頭看著自己的小手。被一雙有力溫熱的大掌緊緊地包住,這雙大手的主人,卻不是阿布。她心中微微感到有些尷尬,條件反射般地想要收回來。可那雙手的主人很有力,她的小手掙扎了一下,卻是徒勞。不過,鷹葉的力度掌握的很好,握得雖然緊,卻恰到好處地沒有弄痛她。沒想到,看起來很Man的男人。也有細心柔情的一面。
抬起頭來,望進了一雙同樣焦急在意的眼睛,她看了指揮著大家收拾殘局的阿布一眼。放棄了跟以力量見長的男人角力。她似乎是在對鷹葉說,又好像讓什么人安心似的,大聲道:“我沒事!真的,不過傷了一點皮而已,是銘太小題大做。給我包成這樣的!!不信,我拆開你們看看……”
一直在一心二用,默默關注著她的阿布,此時回過頭來,瞪了她一眼,強勢地道:“別動!不許拆開!”
安兒癟了癟小嘴。看著阿布帶領著狩獵勇士們,把為數不多的獵物搬到山洞前的廣場上,裝作很歡快地道:“哇!今天不錯嘛!還獵到兩頭野山羊呢。雖然——瘦了點兒。”
本來集中在山洞前的族人們,并未退去。兩只野山羊,加起來也能剝兩三百斤的肉下來,部落里每人至少能分一斤呢。這是幾天以來,最好的收獲了。前幾天,狩獵隊幾乎都是空手而歸的!看著獵物。部落中的男女老少,臉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意。
望著族人們瘦削的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安兒的鼻子有些泛著酸意。原始人的要求就這么簡單,能夠分到哪怕不夠填飽肚子的食物,也會覺得滿足。她攥緊了拳頭,指甲刺痛了手心——不行!一定要想到方法獲得更多的食物,讓族人們熬過著黎明前的黑暗!
鷹葉輕輕掰開了她的小手,揉了揉她手心中的指甲印,把手塞進她的掌心里,笑著道:“我皮厚肉粗的,你要掐就掐我吧!”
鷹葉往常雖經常在她身邊晃蕩,但是都是以沉默正經的表情神態出現,此時居然如此體貼柔情,讓安兒很不習慣。她有些訕訕地抽出自己的手,不知道說什么好,假咳嗽兩聲道:“那個……晚上到我家吃飯……”
“晚上?不是晚上不開火嗎?”安兒這才記起來,為了節省食物,部落里已經近一個月都只吃早上一頓了。為什么是早上而不是晚上呢?理由很簡單,狩獵隊要出去一整天,不吃飽哪有力氣去狩獵?雪中出沒的獵物,大都兇狠異常,當然不能讓勇士們餓著肚子跟猛獸拼殺了!
鷹葉見安兒臉上露出羞窘的神態,忙轉移話題道:“對了!我們在野山羊出沒的地方,發現了一種綠色的青草!族長說,這是好的預兆,綠色萌發,春天肯定不會遠了!!我把它采回來一些,帶給你看看,讓你也高興高興!”
青草?看了一冬天的白色,安兒從來不知道自己對略色如此渴求。她一把搶過鷹葉手中的背簍,從里面取了一株暗綠色的植物。
這……這難道是……安兒的眼睛一下子迸發出逼人的亮光,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把那株植物放到鼻子下,輕輕嗅了嗅。是它!就是這種味道!!安兒的眼中被淚光蘊滿了,她的嘴角掛著燦爛的笑容。
鷹葉被她如此耀眼的笑容驚呆了,不過很快就意識到了什么,急切地問道:“安兒,這種野草……難道是可以吃的??”
他的聲音,因為焦急而拔高了,圍在獵物周圍,等待分配獵物的族人們,聽到了他的聲音,全都轉過頭來,看著他手中暗綠中泛著枯黃的植物,把希冀的目光,集中在激動莫名的安兒身上,
安兒用力地點點頭,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野薺菜,是一種比較耐寒的野菜!可以忍受零下七八度的低溫,而不被凍死。這幾天,雖然飄著雪花,但是溫度明顯比前些日子有所回升,中午的時候,甚至落下來的雪,剛落地就融化了。我估摸著,這野薺菜應該是習慣了史前冬天的溫度,感受到冬季快要過去,迫不及待地出來報訊呢!!鷹葉,這樣的野菜多不多?我們可以趁著天色尚早,去采集一些回來,晚上就有薺菜湯喝了!!”
的確,這時候不過下午三點多的樣子,另外一隊由駱帶隊的狩獵隊還沒回來呢。如果發現野薺菜的地方不遠的話,可以在天黑之前采回來。
鷹葉和阿布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出了驚喜和急迫。他對安兒道:“發現野菜的地方是挺遠的!要走上兩個多小時呢!!”
冬天白天短,走兩個多小時,到地方都快六點了,天早就黑了,還怎么挖野薺菜呀!!安兒像泄了氣的皮球——癟了!
阿布不忍看到安兒垂頭喪氣的模樣,低頭想了想,道:“那片地方,屬于森林的外圍了,距離草原很近。我們可以騎著駿馬從草原繞過去,這樣應該不到一小時就能到了!!”
鷹葉把路線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恍然地點頭道:“如果騎馬的話,的確能節省不少時間!”
“那還等什么呀!!趕緊把馬匹都集中過來,我去準備簍子和骨鏟!”安兒頓時如打了雞血般,瞬間滿血復活了。她像一只快樂的小鳥,朝著山洞里飛奔過去,阿彩和娜娜也跟了過去。那么多背簍和鏟子,安兒一個人怎么能拿得完?
五分鐘以后,安兒已經爬上了自己的那匹棗紅馬。冬天,泰雅族人們雖然缺少食物,馬兒們卻被照顧的很好,一個個膘肥體壯,渾身的皮毛油亮亮的。安兒的手摩挲著赤兔的鬃毛,心中被喜悅充滿了。本來,她打算今天晚上跟阿布商議,如果再獵不到食物的話,就開始宰馬。野馬雖然難獵到,不過卻也沒有族人們的命重要!
今天不但獵到了兩只野山羊,還有野薺菜的收獲,至少明天的食物不用擔心了。再加上野菜的出現,讓她充滿了信心——冬天,不過是強弩之末,沒什么可怕的了!!
二十二匹馬兒,每匹馬上除了騎手,還坐著采集隊的隊員。四十多個人,浩浩蕩蕩地繞出森林,在草原和森林接界的地帶,撒開腿奔馳著。二十多匹駿馬,似乎找回了在草原上奔馳的快感,一路恣意飛奔,到達捕獵到山羊的地方,居然不到一個小時!
那里的雪,已經被踩得一片狼藉,露出了潮濕的地面。安兒彎下腰來,從潤濕的泥土中,找到了那接近土地顏色的野薺菜。因為氣溫低,野薺菜的顏色暗沉,不過卻散發出濃濃的生機來。
安兒用鏟子輕輕翻開雪叢,露出長著薺菜的地面。她二話不說,招呼族人們一聲,蹲下身子,手中的骨鏟翻飛,把貼著地面生長的野薺菜,一個個鏟下來。因為雪水的原因,泥土很潮濕很松軟,挖薺菜并不費什么工夫。
野薺菜長得很密集,有時候一鏟子下去,能夠鏟掉兩三棵呢!泰雅族人們的手,不停地翻雪堆,鏟野菜,忙得不亦樂乎。每張瘦削的臉上,都是滿帶著希望的笑。
當林中漸漸暗下來的時候,泰雅族人們的背簍里,都塞滿了野菜。安兒揉了揉瞅得有些酸澀的眼睛,瑩白的小臉上,留下一道污痕。她看了看天色,此時要看清地上的野菜,已經很費勁兒了。她招呼族人們道:“走了,回去吧!!野菜又跑不掉,明天再來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