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土離開后不久,安兒便挺著大肚子,在虎妞地引導下,尋到了族里的女人和半大少年們。族里,她們的男人和父輩,都在辛辛苦苦地工作著,她們不能讓勇士們連口熱乎的都吃不到!
于是,安兒帶頭,帶領一群娘子軍和往日的童子軍們,從碧清河冰面上走過去,在工地上搭了簡易的草棚,支起了鍋灶,開始了跟男人們同甘共苦同舟共濟的日子。
鍋,是入冬前燒制好,沒來得及交換出去的陶鍋。雖然在火災中損失了一些,卻也存留下不少。燃料,是外面被森林大火燒過后,沒有完全燃燒的樹木。那可是天然形成的木炭,用起來一點不比煤炭差呢!
修墻工地上,氤氳起騰騰的霧氣,在風雪中顯得異常溫暖。男人們勁頭更足了,干起活來不遺余力。因為他們知道,再苦再累,當女人們“開飯了!”的喊聲響起,身上所有的疲憊都好像被驅散了。
嘴里喝著熱氣騰騰的肉湯,大口咬著香噴噴松軟軟的白饅頭,哪怕是站在風雪中,天上飄落的雪花,不時落入湯碗中,他們也覺不到任何的艱苦。
因為,整個部落的族人們,無論男女,無論老幼,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齊心協力,沒有什么度不過去的難關!!
女人們幫族人做完晚飯,又匆匆地趕回虎族部落。用獸皮幫男人們趕制衣服和鞋子。上次晚上的獸潮,簡直就是給泰雅部落送獸皮的,可以用“雪中送炭”來形容了。
有女人的。第二天就穿上了暖暖的新鞋子和新衣服,沒有女人的,也會有針線好手腳麻利的女人,幫著張羅。總之,四五百人的衣服和鞋子,不要三天便全部出爐了。
安兒幾乎是熬了兩個通宵,才把阿布和鷹葉的衣服和鞋子趕制出來的。當大著肚子的她。來到工地上,親手給兩個男人換上新衣新鞋的時候,有種使命完成的感覺。
阿布和鷹葉。看著安兒眼底的黑色,心疼不已:“衣服可以慢慢做,我們身上不是有衣服穿嗎?干嘛趕那么緊?你的身子要緊,可千萬要當心些!”
鷹葉也道:“我們最近比較忙。沒有時間照顧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以后可不要這么熬夜了!銘,達兒,趕緊扶安兒回去休息,今天不要幫忙做飯了!”
安兒也覺得自己的體力和精力,嚴重透支了,也不再堅持。對銘道:“達兒扶我回去就可以了,你在這里照看那些傷員吧!”
休息了一整天,第二天那個挺著大肚子的身影。又出現在工地上了。
這時候,已經開始在修房屋了。有些族人家的房子,損毀得特別厲害,墻體都倒塌大半,修起來很有些難度。這樣的房子,就暫時放棄了,先把保存比較完好的修出來,大家跟去年冬天一樣,擠一擠,熬過這一兩個月就行了!
族長和長老們的房子,是最先修繕的一批。安兒家的房子,除了柴房和廚房損毀較嚴重外,其他的墻體基本保持完好。只要把房梁換一換,再鋪上稻草茅草就能住人了。
她家的炕,阿布和鷹葉整整費了三天工夫,才徹底修好能夠使用。而安兒也是那天,不顧虎山族長一家的熱情挽留,當晚就搬回來住了。前幾天,雖然住在虎城,可是每天她都要走幾里雪路,回到部落跟族里的女人們一起幫助族人們張羅吃的。她的身子越來越笨重,走那么遠的路,真難為她了。
族人們和她的兩個男人,也勸她不要來幫忙了。還說,部落里那么多女人和孩子,多她一個不多,缺她一個不少。可是,要她一個人呆在家里享福,所有的族人都在為重現部落輝煌而努力著,她只要想到這兒,心中就跟有二十五只貓兒似的——百爪撓心啊!
在工地上,守著大鍋灶,看著自家男人勞作的背影,一點兒不覺得冷,也不覺得累。回到家里,倒頭就睡,睡眠質量大大提高。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也體諒自己的媽媽,最近老實了不少,只偶爾翻了翻身子,證明他微小的存在。
當隔了十幾天,終于又回到自己的“家”的時候,安兒覺得特別親切。雖然在虎族,虎山大哥和虎妞不拿她當外人,努力給她營造賓至如歸的感覺,而且把最好的東西,都想著留給她一份。可她覺得還是不如自己家自在。
在自己家想怎么躺就怎么躺,不必考慮到身份面子的問題。熟悉的一切讓她感到特別安心,當天晚上睡得別提多香了,一下子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還是被餓醒的。
部落族人們陸陸續續的回歸,泰雅部落漸漸恢復了往日的風貌。盡管山洞的山壁上,還殘留著火燒的痕跡,房子的紅磚上有抹不去的黑色焦痕。不過,族人們的心情卻日漸開朗起來,族里的笑聲越來越多。
不是所有的部落,都像泰雅那么幸運,人員沒有任何的傷亡,部落又這么快恢復了往日的風采。
這場森林大火,毀了無數的森林部落,逃出來的不到一半一半。大火讓他們失去了家園,失去了親人,失去了安穩的生活。森林大火在第三場雪中熄滅后,很多逃亡出去的人們,開始回歸。
那些習慣了森林中無憂無慮生活的猛獸們,亦是如此!
剛剛經歷過一場大的災難,那些逃亡回歸的人們,還沒來得及在廢墟旁緬懷往日生活,卻要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獸潮。
這些回歸的森林和草原部落中,很多都是從泰雅這邊受過益的聯盟部落。獸潮中幸存下來的人們,不約而同地想到泰雅族固若金湯的城墻,和儲存了幾個冬天都吃不完的食物的倉庫。
火災之后,面對獸潮和饑餓雙重夾擊的人們,開始從四面八方,朝著泰雅部落的方向聚集。
剛剛恢復了正常生活的泰雅部落,雖然食物依然充足,房屋卻無法容納越來越多的投奔者。可是,他們又不忍眼睜睜地看著那么多的人,被獸群、被饑餓奪去性命。
一開始,只是周圍比較熟悉,經常有貿易往來的部落熟人。而且都是小股小股的。這次天災,給原始部落帶來巨大的重創,本來數百人的部落,到現在卻只有不到一百人。有的部族在火災和獸潮中,甚至完全滅族,無一人逃出。
初時,前來投奔的臨近部落,泰雅部落毫不猶豫地接納了他們。沒有房子住,就幫著張羅支起帳篷,提供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資。當然,食物也一一分發下去。
可是,泰雅部落門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漸漸超出了他們能夠接待的范圍。有時候一天的時間,竟然有三四百人來自不同部落,信奉不同圖騰的人們,來到泰雅門前尋求收留。這些,大多是遠一些的聯盟部落。
當泰雅表示沒有能力,照顧那么多人的時候。那些被獸潮逼得無處可躲的人們,為了換取生存下去的希望,主動提出加入泰雅,成為泰雅部落的一員。
有的部落逃出的人多一些,有族長帶領,就表示愿意跟泰雅結成血盟,以后每年都會向他們供奉些獵物,一切以泰雅為尊……
這些人要求也不高,只希望能夠在泰雅城墻內,獲得一席之地。食物可以一天只提供一頓,他們白天也可以結隊出去捕獵……
安兒望著越來越多的外族人,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輕輕嘆了口氣,對阿布道:“這些人也實在是走投無路了,能幫著點就幫吧!就當給我們沒出生的孩子積福了!不過,你要給他們說清楚,我們只提供場所,和每天晚上的一餐。其余,要靠自己的努力了。
還有,我們泰雅部落會每天組織出去捕獵,他們如果愿意,可以加入狩獵隊。參加狩獵的,可以獲得跟泰雅族人同等的分配權……
作為交換,那些不愿意加入泰雅的部落,必須立下血誓。并且開春的時候,無償地幫助泰雅春耕。秋天的時候,還要提供一半勇士來協助收割……”
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泰雅不是救世主,不會白白地把愛心四處撒播……
阿布把這些條件,跟那些前來求助的各族人們說清楚了。就連一開始被安置在泰雅村落里的那些人,也有同樣的義務!
大概有一半以上的人,因為族長在火災或獸潮中死了,像一群無頭蒼蠅一樣,紛紛表示愿意加入泰雅,成為泰雅部落的一員。那些族長尚存,族里人比較多的部落,當即跟阿布立下血誓,結為血盟。其中包括火災中,被泰雅救助的哈克部落……
安兒又讓自家男人,給那些人在城墻內劃出一個地方,作為專門的宿營地。說是宿營地,看上去就是活脫脫一個避難所。這個“避難所”距離泰雅居住地大約四五里路的樣子,不遠也不近。既不會影響原泰雅人的生活,有什么情況又能及時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