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大漠族年輕的長老,選擇了大米、白面和獸皮,作為交換。他已經不滿足于交易的完成了,他一路都在想著,如何說服族長,跟泰雅結為血盟部落。回去的時候,他還拜訪了泰雅的一個結盟部落,從那了解到的情況,更堅定了他想和泰雅結盟的決心……
而安兒獲得鐵礦石之后,就忙著夜以繼日地整理煉鐵和煉鋼的方法。她大著肚子,每天半躺著床上,把筆記本放在小炕桌上,用羽毛筆蘸著墨,在竹紙上奮筆疾書著。
孕婦不能久坐,好在有若婭和銘,這兩個寫字還不錯的幫忙。要指望阿土和鷹葉,畫出來的鬼畫符,估計印刷廠的工人們,根本無從下手。
煉鐵煉鋼的方法整理出來后,若婭還捉狎地給起了個很有文學色彩的名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可惜里面沒有保爾柯察金這個與命運抗爭的勇士。
已經接近臨盆的安兒,甚至忘記了自己孕婦的身份,要親自挑選人,成立煉鋼廠呢!現在,泰雅城的族人們,都以能夠在各種工廠上班為榮。因為,工廠挑選的都是一些學習能力強的技術類員工,都是經過層層篩選的,被選上的族人,都把這當做是很有面子的事。
所以,泰雅要成立鋼鐵廠的事,剛剛有些眉目,就有族人們來打探了。阿布心疼安兒,不舍得她拖著笨重的身子,去操勞忙碌。可是,他們四個男人加在一起。也拗不過安兒的倔脾氣。
她愣是挺著九個月大的肚子,親自坐鎮挑選工人的現場。鋼鐵廠技術類的工人,是從部落里學習班中成績優異的學生里挑選的。技術類的工人。待遇比一般族人要高,除了部落里最基本的配給外。還定期發放一些奢侈品——例如精美的陶器裝飾,工藝精湛的青銅器皿。
泰雅城里的分配,不再是大鍋飯似的平均配給了。安兒在一年前就試行了按勞分配,多勞多得。只要參加勞動,沒有偷懶耍滑的,都能獲得最基本的生活物資。如果對部落貢獻大的,則除了基本物資之外。會有一些獎勵。
普通泰雅族人分配到的房子,不過是一間正房,外加簡陋的廚房,和一個不大的院子。屋子里面一張大炕。一只炕桌……家具什么的,是沒有的,更別說一些精美的擺設了。
族里加入護衛隊的勇士,則分配到兩間正房、一間廚房,和相對大一些的院子。家里有木桌、箱子等最基本的木質家具。隊長比普通護衛隊隊員。分到的房子又大一些,家具又多一些,允許使用青銅器皿。以此類推,長老和族長級別的,就又高了一層……
當然。護衛隊待遇好不是沒有原因的。護衛隊是從部落里驍勇善戰的族人中精挑細選的,平時辛苦訓練不說,還要排班執勤巡邏,夜班也是常有的事。不輪值的時候,還要輪流去野外狩獵。
族里普通工人的待遇,跟護衛隊的隊員差不多。技術類工人,則享受隊長的待遇。而各類工廠的負責人,只比長老地位稍稍差那么一點,待遇上面幾乎沒啥區別。所以,老當力壯的老羅,負責著農具作坊,他經常在跟人嘮嗑的時候,感嘆自己幸運,能夠在被原本族人拋棄的情況下堅持到神女駕臨的那一天。神女大人改變了他的命運,把他培養成為一個技術精湛的老技師,還讓他管理一個廠子。哪個部落的族人,在半截身子埋進土的時候,還能在部落里占據重要的位置?
部落里人口劇增,普通人占了多數,每天只領著維持溫飽的份額。到別人家里,看到人家的房子那個寬敞哪,人家的擺設那叫排場,人家在外面獲得那么多羨慕的目光……許多自認為有能力的普通族人,都卯足了勁兒往護衛隊和工廠里鉆。
不過,部落里目前比較安定祥和,短期沒有兵戈之爭,狩獵隊也不需要太多的人。原本的工廠,雖然偶爾擴招,卻能容納的勞動力有限。大家都巴望著神女大人,能夠開新的工廠,給他們更多的機會。
所以,剛放出鋼鐵廠招工的消息,族人們馬上爭先恐后地涌進了招工的院子,差點沒釀成踩踏事件。本打算親自招聘的安兒,登時給這種場面給嚇住了,陪她過來的阿土和鷹葉,也緊緊跟在她的左右,生怕被擠了碰了。
好在當安兒宣布,所有人都有機會,要經過培訓擇優錄取后,才沒有再發生擁擠的現象。臨時調過來的護衛隊,負責維持報名現場的秩序,族人們自覺排好隊,在一個厚厚的本子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鋼鐵廠招工的第一天,就有六百多人報名,后來陸陸續續加在一起,也有小千把人,居然快要占了部落人口的四分之一了。安兒抹了一把汗——什么時候煉鐵煉鋼這樣的力氣活,都成了搶手的工作了?
鋼鐵廠工人的培訓,安兒不能親自進行了,她就把這項工作交給了阿土。阿土這家伙,雖然性子跳脫了些,對安兒交代他的事,向來都是全力完成的。他每天晚上都窩在安兒身邊,抱著那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努力地啃著,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請教安兒。安兒對于這方面,也是紙上談兵,有時候被他問得不耐煩了,就丟給他一句“實踐出真知,多動手嘗試,總有成功的一天!”
每天都黏在安兒身邊管東管西的阿土,終于被她成功用一個鋼鐵廠給打發了。安兒還沒來得及寬泛幾天,陣痛就開始了……
安兒的這一胎生得很辛苦,她疼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破了羊水。羊水都快流干了,孩子還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安兒在炕上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心里把說“第二胎好生”的家伙罵了個狗血噴頭。就連肚子里的寶寶,也被她罵得慘兮兮的——這個懶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用力往外鉆,減輕媽媽..的痛苦呢?
安兒痛得沒有一點兒力氣了,昏過去好幾次,都被急得滿頭大汗的銘給弄醒了。現在可不是睡的時候,羊水要是流干了會很危險的,搞不好一尸兩命……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神明一定要保佑安兒,把孩子成功生下來啊……
若婭肚里的孩子,按說比安兒還早一個月懷上,預產期早過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銘給她把了脈,說是一切正常,讓她安心養著。沒想到,讓提前一周發動的安兒給捷足先登了。
聽著安兒虛弱的叫喊聲,若婭的臉都白了。不知道是在替安兒擔心,還是想到了自己生產的時候。若婭的兩個男人可魯和魯伊,聽著里面的動靜,也嚇得面無人色——他們的女人,生產的時候,不會也那么兇險吧?
一盆盆血水端出來,阿布、鷹葉和阿土,這三個部落里最出色的勇士,此時眼淚都止不住地流下來。如果不是銘顧慮到產房的衛生,他們早就沖進去守在安兒身邊了。
銘帶著疲憊地出來,在其他三個男人殷殷地期盼中,沉痛地道:“安兒的這胎很兇險,你們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孩子和大人,很有可能只能保一個了。我不管你們的選擇,我是堅決要保大人的……”
“廢話!當然要先保大人了!!孩子沒了,以后還可以再生,要是安兒有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了!!”阿土緊緊攥著拳頭,眼中含著淚花,他對這個孩子傾注了太多的希望,即將幻滅的那一刻,才知道心有多痛。
他在心中默默對沒有出世的孩子道歉:對不起,我的寶貝!在你和媽媽之間,我只能選擇她,因為她的性命比我自己的還要重要……
阿布和鷹葉,也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保住大人。一個是沒有見過面的胎兒,一個是朝夕相處了兩年多的摯愛,無論是誰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的。
若婭心中焦急、擔憂、心疼……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她聽到銘的話,顧不上許多,沖進血腥氣撲鼻的產房中,緊緊地抓住那只無力蒼白的小手,給安兒打氣:
“安兒,你要加油!!我知道你很疼,你千萬不可以放棄,想想肚子里陪伴你九個多月的胎兒,想想你第一次感覺到胎動時的感動,想想那張白嫩嫩的小臉兒……
你不是遺憾小念雅和思若長得都不像你,一直想有個像你的寶寶嗎?這一胎,說不定是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娃兒呢!
安兒,我知道你向來外表看著柔弱,其實是個很堅強很勇敢的人!不要被疼痛打倒,只要你能克服這個,我相信你一定能平安把寶寶生下來的。別忘了,你的身體可是經過強化過的無敵小強,你不會有事的!!”
銘把切了片的百年老參,塞進安兒的口中,讓她含著,然后輕聲道:“休息一會兒,積攢些力氣,我們做最后的努力。如果實在不行,就放棄肚子里的寶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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