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恒國際大酒店,是烏城城北這一塊,首屈一指的五星級大酒店,離夏云同樣位于城北的小窩,倒是挺近的,開車估計十分鐘不到的路程。.
夏云在小窩里的床上又磨磨蹭蹭的墨跡了半個多小時,看著離張仲方約定的時間不到二十分鐘了,這才起身下樓,開著路虎,往酒店趕去。
趕到酒店,停好車,夏云走進酒店一樓的大堂,正想給張仲方打電話,一旁角落休息區里就傳來了張仲方的聲音,“夏云,這邊!”
夏云轉頭,看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朝自己揮手的張仲方,微微一笑,迎了上去。
張仲方仍舊是夏云辭職前的那副打扮,短碎頭,白襯衫、褐色西褲,手上戴著一只金色的勞力士手表,只是臉上帶著少許的倦容跟疲憊,不復以前的自信颯爽,顯然這些曰子天成集團發生的事情,讓他有些心力交瘁了。
隔了半米多遠,夏云就能聞到從張仲方身上傳來的酒氣,很顯然,他剛剛跟人應酬完,估計也喝了不少酒。
兩人握過手,簡單的寒暄了兩句之后,張仲方帶著夏云,走進了酒店二樓的一個小包廂里。
包廂里有服務員在,桌子上也已經擺了幾個冷盤,張仲方顯然已經點過菜了,一進包廂便吩咐服務員,可以上菜了!
這個時候已經是將近晚上八點多了,算是比較晚了,也早就過了飯點,在酒店吃飯的人并不多,張仲方之前也已經交代過了,所以菜上的很快,不到五分鐘,六菜一湯便已經上齊全了。
兩人也不急著說正事,分賓主相對而坐,喝著服務員送上來的熱茶,隨意的閑聊著一些家常。
聊關于一些謝炳坤的事情,怎么出的事,在哪里出的事,這一個多月來謝家的變化等等。
菜上齊之后,服務員微微鞠了個躬離開了包廂,順手帶上房門,包廂里便只剩下了夏云跟張仲方兩人。
張仲方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飲而盡,把手伸向了桌子中間放著的五糧液白酒,嘴里朝夏云微微一笑,說道,“喝點酒吧,我記得你以前好像挺能喝的!”
夏云連忙搖頭,伸手攔著張仲方,“張總,我晚上開車來的,不能喝酒,你估計也已經喝了不少,還是別喝了,咱們就吃飯聊天吧!”
張仲方也不勉強,把手收回來,話說他晚上也已經喝了不少,能不喝酒,那自然是不喝為妙!
兩人低頭吃菜,包廂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
夏云是真有些餓了,現在都已經晚上八點多了,他都還沒吃晚飯呢,正好趁著張仲方請客,多吃一點,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張仲方則是有些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談起,畢竟以前他一直是夏云的老板,如今兩人突然要坐在一個平等的地位上談事,而且還是談的收購自己公司的事情,即便張仲方自己目前算不上落魄,把廠子盤出去,也只是想甩掉包袱而已,卻仍然有些不自在跟放不下臉來。
自己曾經的手下員工,跑上門來談收購自己的公司,這種事情,無論放在誰的身上,想必都會有些不自在的吧!
夏云狼吞虎咽的把一盤炒年糕消滅了大半盤,又喝了一口湯潤潤口,這才滿足的拿紙巾擦了擦嘴,抬起頭,朝張仲方笑著說道,“在烏城呆了五年,還從來沒來過這家五星級的酒店吃過飯呢,這次托張總你的福,總算是嘗了個新鮮,不過這里的菜,好像也不怎么樣,感覺還不如我自己炒的好吃呢!”
張仲方把手里的筷子放了下來,也笑著說道,“公司里一直傳言,說你夏云是個了不得的大廚,做的菜都能比的上五星級大酒店了,去你家吃過的員工,都是贊不絕口,可惜我沒這個口福,到現在都還沒嘗過呢!”
夏云哈哈一笑,“肯定有機會的,等過段時間,這邊的事情告一個段落,我再在家里自己動手燒一桌,請張總你賞個臉,過來品鑒品鑒,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張仲方莞爾一笑,“一定捧場!”
笑過之后,夏云終于轉向了正題,“張總,我中午聽李晉說,今天就有一個客戶上門,聽說就是京城的那個芳彩化妝品公司,來跟張總你談收購公司的事情,不知道你們談的怎么樣了?”
說起芳彩化妝品公司,張仲方就想起了那批讓公司落到如今這般田地的奇葩口紅,又想起了當初夏云強烈反對用這批口紅的事情,忍不住摸了摸被自己老爹拐杖抽過的大腿,嘆了口氣。
他現在是真的有些悔不當初,那時候要是能聽了夏云的話,不礙于張建平的面子,不貪那點蠅頭小利,直接把那批口紅銷毀了,再把那批原材料給退回去,哪里會弄到今天這般地步?
為了這批價值不過十來萬的口紅,公司這幾個月賠了差不多整整兩百萬進去,還弄出了一條人命,更重要的是,在這一行的名聲已經徹底臭了,也徹底做不下去了。
哪怕是產品各項指標超標,是這個行業的潛規則,哪怕是所有的公司都會有跟天成集團差不多的情況,也都有些超標的離譜的東西,但是,天成集團被曝光了,還出過人命,那業內的人,就絕對不會再跟天成集團做生意。
像天成集團這樣的公司,在天朝有成千上萬,跟誰做不是做?
跟天成集團這樣產品使用出過人命的公司做生意,萬一哪天被曝光了,自己公司也會跟著倒霉,誰愿意冒著這個風險,來趟這個渾水?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見張仲方嘆氣落寞的表情,夏云多少也有些感同身受,陪著他嘆了口氣。
張仲方收拾情緒,只是卻沒了跟夏云試探談價的心思,直接說道,“這家芳彩化妝品公司,算是這些天來上門談收購最有誠意的一家公司了,之前在電話里聯系過幾遍之后,今天他們老板親自過來,而且開出的價格,跟我的心理預期價格,差的不算太多,如果沒什么意外,我就打算脫手給這家公司了,就差擬定合同了……剛剛我就是陪他們一起吃飯!”
夏云點了點頭,同樣也不跟張仲方繞彎子,直接問張仲方道,“張總,咱們也不說那些虛的,你的心里預期價格是多少?芳彩化妝品公司他們的出價又是多少?”
張仲方抬頭,盯著夏云,仔細的打量了幾眼,才慢慢的說道,“這家公司你也呆過五年了,比我都要熟悉的多,想必心里也肯定有數,我就不跟你打馬虎眼了,如果按正常的情況來算,至少要三千萬,不過你也知道,那批口紅對公司的影響有多大……所以,我的心里預期價格是兩千八百萬!”
“而芳彩化妝品公司,經過前面幾輪電話、視頻會議溝通,今天他們老板又親自來談了一天,最后出的價格是兩千六百五十萬,比我的心理價位少了一百五十萬,但是比起之前那些開出兩千萬、甚至一千八百萬、趁火打劫的公司來說,已經好的太多了!”
“我把價格擺在這里了,看在我表叔謝炳坤、還有你在公司里呆了五年的面子上,只要你出的價格,比兩千六百五十萬高一點,對芳彩化妝品那邊有個交代,這家公司,我就轉手給你!”
說完之后,張仲方也不去看夏云反應,低下頭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羊排,放進嘴里咀嚼著。
夏云則是長長的哦了一聲,同樣也陷入了沉思。
整個包廂,又陷入了無聲的沉默當中。
張仲方吃完羊排,又喝了一口湯,放下筷子,看著夏云沉思的樣子,也不催促,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等著夏云最終的決定。
夏云沉吟了將近兩分鐘,輕輕的吁了一口氣,迎著張仲方的目光笑了笑,“張總,你也知道,我在公司里呆了五年,對于咱們這家公司確實是非常熟悉,所以,你剛剛說的那個兩千六百五十萬的價格,我不同意!”
張仲方眉頭挑了挑,看著夏云沒有說話。
夏云又笑了笑,接著說道,“按正常的情況來算,咱們天成集團所有資產算起來,要個三千萬毫不為過,但是因為那批口紅的事情,目前公司處于虧損運營的狀態,張總你才有了一個兩千八百萬的心里預期價格……不過,張總你有沒有想過,買家把廠子買過去之后,肯定不會再用這個商標跟牌子,這批口紅的影響對買家來說,基本為零!”
聽著夏云話里的意思,好像還嫌自己兩千八百萬的心理預期值還低了,張仲方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意思,嘴里苦笑道,“帳不是這么算的,現在是買方市場,他們買了我們公司不會虧,不買也不會影響什么,但是公司放我手里一天,我就得虧一天的錢,他們等的起,我耽擱不起!”
夏云點了點頭,這是明擺著的,所以那些公司才會拼命的往下壓價,商人逐利,誰也不能說什么。
頓了頓,夏云一笑,把自己的報價說了出來。“張總,對于天成集團,我的報價是……”
“兩千八百萬!”
張仲方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