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柳夢晴還是念念不忘喝酒的事情,夏云頭疼的瞪著她,“我說晴晴,你晚上到底怎么回事?現在都幾點了干嘛非要跟酒較勁?非要把自己灌醉你才滿意?這可不像我印象中溫柔大方的柳大小姐!”
“要你管,我喜歡!”
柳夢晴也瞪了他一眼,兩人斗雞一樣對峙了一會兒,柳夢晴哼了一聲,不去理會夏云,一手拎著路易十三,直接走進了細雨當中,沿著酒吧一條街,往外面走去。
“愛來不來,不來滾蛋!你不陪我喝酒,我找別人陪我喝去!”
“喂喂喂!你給我等一下!”
看著細雨中不理自己招呼,頭也不回的倔強背影,夏云嘆了口氣,轉身回了酒吧。
柳夢晴走了幾步,沒見到夏云跟上,回頭一看,卻正好看到他推開酒吧的門走進去的身影,頓時猶如雕塑一般,怔在了那里。
小雨落在臉上與身上,猶如落在了心里,堵的她異常難受。
半晌,柳夢晴抽了抽鼻子,扭頭繼續往前面走去。
到了十字路口,失魂落魄的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車子,柳夢晴卻不知道該往哪里去,一陣夜風伴隨著細雨吹過,讓她打了個寒噤,慢慢的蹲了下來,將手里的路易十三,抱在了懷里,雙目無神的看著前方。
直到眼前一暗,一把雨傘遮在了頭上,將細雨擋在了外面,一件外套搭在了自己的身上,隨即夏云也蹲在了她的面前,納悶的看著柳夢晴,“我說晴晴,你蹲在這里干什么?剛剛喊了你這么多聲,都不理我!”
柳夢晴眼神慢慢聚焦,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青色雨傘,身上的外套,又將視線落回到了蹲在自己面前的夏云。
“你還跟過來干什么?”
夏云更納悶了,“我不跟過來,難不成讓你一個人在外面?”
柳夢晴頓了一下,才慢慢的說道,“剛剛你去酒吧,是去找雨傘了?”
“對啊,這不是下雨了嗎?雖然是小雨,可一直淋在身上,也不是個事兒,天氣又轉涼了,容易感冒,濕身事小,淋病事大對吧,我就去酒吧里買了一把傘!”
柳夢晴沒理會夏云的俏皮話,雙目閃過危險的光芒,一霎不霎的盯著夏云,“你去酒吧里買傘?”
夏云點了點頭,“附近又沒有什么超市便利店之類的,我就只能去酒吧里買了,本來服務生是說沒有的,不過我甩了幾張老人頭過去之后,立刻就有了……哎呦我靠,晴晴你干什么!”
他說了一半,柳夢晴忽然發作了,猛的推了夏云一把,夏云猝不及防之下,又是蹲在地上,頓時重心不穩的往后摔了個四腳朝天。
把夏云推倒之后,柳夢晴還不解恨,又伸手狠狠的拍了一下夏云的胸口,發出啪的一聲脆響,痛的夏云呲牙咧嘴的,這才恨恨的站了起來,沿著人行道往前面跑去。
“夏云,你個混蛋!”
夏云連忙一咕嚕的爬起來,也不管自己的白襯衫在地上蹭了一下之后,變成黑襯衫,抓起地上的雨傘,朝柳夢晴追了過去。
“晴晴,等等我!”
“晴晴,你該不會是以為我剛剛跟你慪氣,所以才回酒吧,不理你了吧?”
“滾!”
“晴晴,你啥時候也跟不懂事的小女生一樣了?”
“滾!”
“晴晴,別生氣啦,生氣容易變老的哦!”
“滾!”
“晴晴,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是我不對,我應該拉著你一起回酒吧買傘的,對不起啦……”
“滾!”
“晴晴,咱們靠近一點嘛,這傘有點小,你離的這么遠,我這邊全打濕了!”
“活該!”
使盡了渾身解數,腰間軟肉挨了好幾下,腳板被踩了好幾腳,又收到了無數白眼,夏云這才哄的柳夢晴氣消了一點。
雨下了一會兒,反倒有越發變大的趨勢,從小雨變成了中雨,兩個人撐一把傘,終究還是擋不住雨勢,走到一座天橋底下的時候,停了下來避雨,打算等雨小一點了,再做考慮。
夏云本來是想直接在路上攔一輛出租車回去的,卻被柳夢晴一個白眼給否決了。
也許是這雨下的著實有些突然,雖然已經比較晚了,可在天橋底下,像他們這樣臨時避雨的人,還有幾個,橋下能避雨的地方不多,大家三三兩兩的站在了一起。
而在最里面,一個二十來歲嘻哈朋克裝扮的青年男子,手里抱著一把吉他靠在了墻角,彈著吉他唱著歌,在他的面前,擺著一個破碗,里面有零零碎碎的幾張紙鈔跟硬幣。
居然是街頭賣唱的,就不知道是以這個為生,還是跟鍵盤手廖小明那廝一樣,純粹是業余愛好!
夏云跟柳夢晴兩人到橋下的時候,青年男子正自彈自唱著一首《挪威的森林》,彈的唱的都還不錯,配上他街頭流浪歌手的打扮,倒也有伍佰的幾分韻味。
能在避雨的時候,順便聽一聽小曲兒,也是樂事一件,大家自然而然的就圍在了青年男子的身前,聽著他彈唱,在他唱完的時候,也不吝嗇的送上掌聲跟喝彩!
不過也僅此而已,至于往那個碗里扔錢什么的,卻是沒什么人肯干。
夏云跟柳夢晴相視一笑,本來也想湊趣的鼓鼓掌,不過兩人手里都拎著一瓶路易十三,夏云還撐著一把傘,也就罷了。
柳夢晴看著那個碗里可憐的幾張零鈔和硬幣,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從夏云褲子里掏出錢包,找了一張紅色的老人頭,放了進去。
她的這個行為,讓青年男子朝他們點頭笑了笑,微微鞠了個躬,也讓其他的觀眾,有些少許的不自然。
青年男子繼續換了一首歌曲彈唱,其他觀眾當中,有兩個人不知道是不是覺得不自在,又或者是已經很晚了,趕著回家,看看雨勢沒有變小的跡象,干脆一蒙頭,直接往外面跑去,顯然是不打算繼續留在這里避雨了。
有人帶頭,剩下的幾個躲雨的群眾,也陸陸續續的冒雨離開了,很快,這個天橋底下,便只剩下了夏云柳夢晴,還有那個青年歌手了。
青年歌手又唱了一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便停了下來,然后把手里的吉他,放進了一旁的吉他盒里面,背到背上,又把破碗里面的錢幣,揣進口袋,收拾家伙,顯然也打算離開了。
夏云看了一眼完全沒有打算離開的柳夢晴,心里微微一動,叫住了那個青年男子。
“哥們,請等一下!”
青年男子轉頭,疑惑的看著夏云,沒有說話。
夏云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路易十三,又掏出錢包,把里面所有的現金,大約能有兩三千的樣子,遞給了青年男子,又指了指他背上的吉他盒,“哥們,你這個吉他能不能割愛,轉讓給我?”
青年男子微微一愣,然后看了一眼夏云身邊漂亮可人的柳夢晴,頓時明白夏云打的是什么主意,哈哈一笑,直接把背后的吉他盒解了下來,放在了地上,眼睛在兩人手里的路易十三上掃了一眼,接過了夏云手里的錢,順手塞到口袋里,“看起來,哥們你還是個大款來著,我就不客氣了,這玩意兒買的時候也就幾百塊錢,沒什么割愛不割愛的,我還掙大了!”
青年男子冒著越來越大的雨沖了出去,整個天橋底下,便只剩下了自己兩人,夏云又笑了笑,收回視線,解開地上的吉他盒,把吉他拿了出來,再把吉他盒平鋪在地上,拍了拍,對柳夢晴說道,“坐吧!”
柳夢晴抱著路易十三,攏了攏裙子,坐在了吉他盒上,歪著頭看著夏云,“你這是要開演唱會的節奏嗎?”
夏云并肩坐到了她的身邊,撥弄著手里的吉他,習慣性的調了調弦,試了一下音色,這才笑著對柳夢晴說道,“看你晚上這么心事重重的樣子,給你彈個曲兒解解悶,說吧,想點什么歌?”
柳夢晴皺著好看的繡眉想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想不出來,你隨便唱一首吧,我聽著!”
夏云也想了想,點了點頭,“那我就隨便唱一首吧!”
又撥弄了一下吉他,旋律慢慢的響了起來,隨即夏云的清唱歌聲響起。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
一雙迷人的眼睛
在我腦海里
你的身影,揮散不去
握你的雙手感覺你的溫柔
真的有點透不過氣
你的天真,我想珍惜
看到你受委屈我會傷心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
不敢讓自己靠的太近
怕我沒什么能夠給你
愛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
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
想念只讓自己苦了自己
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外面雨越下越大,天橋底下,昏暗的路燈照射著只有兩個人的空間,卻似乎成了一方凈土,有種小小的溫馨感覺,柳夢晴雙手托腮,出神的看著橋外的風雨,聽著身邊夏云的彈唱,瞇著眼睛笑了起來。
一曲終了,清脆的掌聲響起,柳夢晴朝著夏云舉起了手里的路易十三,“唱的不錯!”
夏云一笑,放下吉他,也拿起剛剛自己放在地上的路易十三,兩人碰了一下,直接對著瓶子喝了一口。
“再來一首,要好聽哦,唱的不好,罰酒三杯,不,罰酒三口!”
夏云不知道自己唱了幾首,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直到天橋外面的雨停了,旁邊的酒也已經空了的時候,才終于停了下來。
轉頭看去,柳夢晴雙手抱膝,一顆臻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雙眼卻已經閉了起來,在她的右手邊的地上,旁邊放著她的那瓶路易十三,里面的酒還剩一半。
“晴晴!”
柳夢晴沒有反應,嘴里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卻是已經睡著了。
夏云搖了搖頭,隨手把吉他靠放在了一邊的柱子上,一手抄著柳夢晴的腿彎,一手繞過她的脖頸,將她整個抱了起來,腳步有些踉蹌的往天橋外面走去。
大雨初停,烏云散去,天空中一輪明月分外清亮,夏云抬頭看了看月亮,辨別了一下方向,抱著柳夢晴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這邊地方比較偏,而且也已經很晚了,估計很難打的到車,只有到來時那邊的繁華地段,再去打輛車子回去了。
感覺到自己被抱在了有些熟悉的懷里,柳夢晴呢喃一聲,睜開了眼睛看了一下夏云略帶胡渣的下巴,眨了眨眼,然后雙手摟著夏云的腰,像只貓咪一樣,將俏臉往夏云的胸膛蹭了蹭,舒服的嘆了口氣,繼續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柳夢晴嬌柔的聲音響起,“夏云!”
夏云腳步沒停,“嗯?”
“現在往哪里走?”
“找個地方打車,先把你送回家呀!”
柳夢晴頓了一下,才吃吃的笑了起來,“你身上還有現金嗎?我記得出租車好像是不能刷卡吧?”
“呃!”
夏云這才記起,自己身上的現金,貌似全都給了剛剛那個青年歌手,用來買吉他了。
“我找找看,附近有沒有取款機,去取點現金吧!”
柳夢晴懶懶的說道,“不用找了,肯定沒有,周圍又沒有什么銀行……”
“要不你打個電話,讓你爸派人來接你?”
“現在幾點了?估計我爸媽都已經睡了,你好意思這么晚了,還麻煩他們嗎?”
夏云停了一下,才繼續往前走去,“那怎么辦?”
柳夢晴又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到附近找個酒店開個房間睡一個晚上吧,出租車不能刷卡,酒店還是可以的!”
夏云哦了一聲,四處打量了一下,朝街道對面一家看上去挺有檔次的酒店走去,嘴里笑著說道,“開一間房,還是兩間房?”
胸口微微一疼,卻是被柳夢晴咬了一口,隨即她有些含糊不清的聲音傳來,“隨便你!”
夏云抱著柳夢晴,漸行漸遠。
天橋底下,又恢復了安靜,一把吉他,靠在了橋底的柱子上,旁邊是一個吉他盒,在不遠處,兩瓶造型精致的路易十三酒瓶,一瓶空了,一瓶半滿,在燈光與月色的輝映下,有種異樣的寧靜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