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君溫婉笑道:“金伯伯!”
金昌杰點了點頭,笑道:“侄女兒真是漂亮啊!”
楚惜君禮貌地笑了笑:“金伯伯過獎了,爸,您們兩人好好聊天,我和這些工程師去看看其他的地方。”
楚天岳笑道:“去忙吧!”
金昌杰和楚天岳站在一起望著楚惜君遠去的背影,金昌杰感嘆道:“早就聽說你有一個乖巧能干的女兒,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楚天岳欣慰笑道:“能力是有的,乖巧卻談不上,你沒見到她沖我發脾氣的時候。”
金昌杰笑了起來:“兒女都是這個樣子,好像咱們老的欠了他們什么似的。”
楚天岳指了指前方的古街道:“我聽說老兄前來申海,所以特地請您來鹿岬角一聚,這里雖然偏僻了一些,可好在清凈,而且這里有一家百年老店老饕居,專做雜品,我知道老兄最愛美食,所以特地請您過來品嘗一下。”
金昌杰道:“我雖然喜歡吃,可惜吃得不精,吃不出什么名目。”
楚天岳笑道:“請!”
金昌杰并非一人前來,還有兩名手下跟他一起過來,不過金昌杰并沒有讓他們隨同自己一起進入古鎮,這不但是一種態度也是一種膽魄,他金昌杰在白山黑水間縱橫大半生,近些年雖然處于隱退狀態,可是并不代表他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銳氣和膽量,虎老雄風在,與世無爭只是一種表象。
金昌杰的右腿是義肢,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五年前他被人設計,險些把性命丟在了北韓,雖然僥幸逃生,最后仍然付出了一只右眼和一條右腿的慘重代價。也正是那次的重挫才讓金昌杰收斂了鋒芒,這五年間幾乎足不出戶,外面的事情全都交給他的兩個兒子去打理。對于千機門的內務也很少涉及,所以他在索命門的影響力也日漸衰微,漸漸被左強所取代。但是這并不代表金昌杰的實力減退,即便是左強在面對金昌杰的時候也不敢過于猖狂。
楚天岳和金昌杰的相識源于生意,在千機門和青鸞門沒有對立之前,楚天岳曾經多次請金昌杰為自己做事,當然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停止于十年之前,自從楚天岳入獄之后,金昌杰和他就沒有聯系過。
楚天岳入獄之前,金昌杰的腿還沒有斷,眼也沒有瞎,楚天岳望著金昌杰一瘸一拐的步伐,輕聲道:“我聽聞昌杰兄五年前被人設伏,想不到傷得如此嚴重。”
金昌杰笑道:“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能夠從北韓撿回一條命已經僥幸了。”
楚天岳道:“最近美國佬研制出一種新的義肢,據說可以由大腦控制,我已經讓人聯系上了,昌杰兄如果愿意,可以抽時間去趟美國,嘗試一下最新的醫療科技,我敢保證您會不虛此行。”
金昌杰微微一笑,禮下于人必有所求,這楚天岳的葫蘆里不知賣得什么藥。
老饕居里面沒有一個客人,上下兩層的古建筑保存得還算完好,裝飾家具全都是老件兒,擦得桌明幾凈。
楚天岳帶著金昌杰來到后院的小花園內坐下,這里擺著一張雞翅木的八仙桌,兩張太師椅,坐在院子里聞著花香享受著陽光,期待著即將品嘗的美食,讓人的心情不由自主變得開朗起來。
楚天岳道:“我將這古鎮買下來了,不久之后這里將開發旅游,是我女兒的提議,商業方面,她的眼光很獨到。”
金昌杰感嘆道:“還是女兒好啊,貼心、暖心。”
楚天岳道:“我倒是想要一個兒子來繼承自己的衣缽。”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看似無意道:“我聽說千機門已經選出了新任門主?”
金昌杰淡然笑道:“子承父業!”蘇樂接班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用不了多久,整個江湖上都會知道這件事。
楚天岳點了點頭。
此時一位中年人過來上菜,他楚天岳的啞巴司機,老饕居只有一個廚子,也是老饕居的老板,上菜的活兒就落在了楚天岳司機的身上。
楚天岳道:“昌杰兄喜好美食,見聞廣博,我想來想去只能挑選了這家小館,雖然沒什么名氣,可勝在特色。
金昌杰看了看,首先端上來的是雜品第一的炒鴨舌,做法是先將鴨舌上籠蒸熟,然后一分為二,去掉其中的舌骨,輔以筍尖、香菇用麻油翻炒,最后再用甜酒淋汁,夾了一片,感覺入口甘脆清爽,如果不是事先說明還真不知道是什么食材做成。
楚天岳指了指另外一盤,金昌杰夾起一片嘗了嘗道:“雞冠!”
楚天岳已經向他豎起了拇指,雄jiji冠做菜被稱為雜品第二,做法是取一年生的公jiji冠,用絹布包起置入酒糟中腌制,經過一個夜晚取出后,也用筍尖、香菇、麻油、甜白酒一同炒制,方法和鴨舌的做法相同,但是因為食材的不同而呈現出不同的風味。這些菜的做法雖然都很簡單,但是選材特別,都是平時人們很少吃到的刁肴。
主菜兩道,一道是蒸鰻,取肥大肚白的鰻魚,去掉魚腸和頭尾,寸切為段,用鹽略腌,排列在瓷罐之中,上加酒釀,隔水燉開之后,再向其中加入醬油再燉,等燉到鰻魚的脊骨透出于肉,再用鑷子夾去魚骨,最后用蔥花撮拌豬油,覆蓋其上,上籠蒸到豬油盡融,這道菜方算完工。
一道是無骨刀魚,和蒸鰻的方法大同小異,挑選新鮮大個的刀魚,由背上剖開,然后和酒釀隔水燉熱,抽去脊骨,鑷去細刺,用蔥花、椒鹽和拌豬油覆蓋其上,蒸熟上食。
這兩道菜都是鮮而無骨,細潤為酥,相比較而言刀魚的制作難度更大一些,刀魚雖然味美,但是小刺頗多,這道菜的制作關鍵就是如何將小刺去凈,而且又不能破壞刀魚本身的形狀。
酒是窖藏三年的女兒紅,雖然甘醇,但是并不和金昌杰的口味,他真正喜歡的是東北燒刀子,辛辣嗆喉,喝下去的時候,如同有一把鋒利的小刀割裂你的腸胃,但是那種感覺過后,就會從心底生騰出一團火,溫暖周身的血液和神經,點燃你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不過金昌杰今天前來并不是為了喝酒,即便是再好的酒他也不會多嘗一口,酒精雖然可以激發一個人的活力,但是卻會影響到思維和判斷,金昌杰只使用嘴唇沾了沾酒杯的邊緣就已經放下,微笑道:“天岳老弟真是會享受人生,和你相比,我的確已經過時了。”
楚天岳微笑道:“咱們都在追求一種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罷了。”
金昌杰道:“江南的風景雖然明秀,可是卻不適合我這把老骨頭,到了這里我就腰酸腿疼,巴不得早一點回去。”
楚天岳道:“北國有北國的味道,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生存的土壤。”
金昌杰道:“人越老就越怕死,自從我在北韓丟掉了一條腿一只眼睛,現在反倒對這個世界變得越發眷戀起來了。”
楚天岳道:“不經歷生死怎么懂得生命的珍貴,不經歷浮沉怎么會懂得人生的美妙。”說這番話的時候,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在獄中的十年。
金昌杰道:“這些年不見,天岳老弟對人生的感悟又深了不少。”
楚天岳道:“在里面呆了十年,每天除了考慮如何保住性命之外,剩下來的時間就是感悟人生,多少也要有點進步。”
金昌杰淡然一笑:“有沒有聽說廣寒宮發生的事情?”
楚天岳將杯中的女兒紅飲盡:“聽說了,徐婉瑩自殺了!”
金昌杰雙目炯炯盯住楚天岳道:“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是自殺?”
楚天岳道:“這個世界上總還是有些真情存在的,她對東來一往情深,東來走了,為愛殉情,人生能夠遇到這樣的紅顏知己足矣,想想東來想想她,我這心中真是有些不好受。”楚天岳緩緩落下酒杯,面上流露出憂傷之色。
金昌杰道:“你不恨他?”他的用詞暗藏深意。
楚天岳道:“我和東來之間的恩怨外人永遠不會了解。”他拿起女兒紅給金昌杰添了一點,因為金昌杰幾乎未動,所以他也只是象征性的添了一滴,楚天岳將杯中酒倒滿,輕聲道:“昌杰兄還記得上次咱們喝酒的情景嗎?”
金昌杰點了點頭道:“在蒼白山的深山老林里,咱們喝得是燒刀子。”
楚天岳笑道:“我喝醉了,那天只有我一個人,你們索命門卻有六個,我竟然喝醉了。”
金昌杰哈哈笑道:“你的確喝多了。”
楚天岳道:“我很少喝多,除非是在我信任的人面前。”他的目光盯住了金昌杰的酒杯。
金昌杰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道:“年紀大了,我這酒量也不比往日了。”
楚天岳道:“當我決定和別人合作的時候,我就會無條件地信任他,雖然我因為這件事栽了跟頭,可現在我仍然執迷不悔,我這個人是不是很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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