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鹿岬角的途中,蘇樂給高大寬打了個電話,昨天高大寬被高豹那幫人痛揍了一頓,作為朋友應當慰問一下。可高大寬的手機居然關機,蘇樂心中不由得有些納悶,今天什么日子?怎么集體選擇關機?
雖然今天他們出門很早,可是在途中卻遭遇了兩次堵車,等他們來到鹿岬角,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
老莫將車停在小鎮外,居然向蘇樂表示這次不跟著進去了,就在外面等他。
蘇樂頗感意外,看來自己的抗議多少起到了一些效果,連老莫也知道要給自己一定的自冇由空間。
舉步來到鹿岬角的大門外,正午的古鎮看不到當地的居民也見不到游客,讓人感覺空曠而寂寥,蘇樂沒有看到楚惜君,于是一個人沿著古鎮的青石板道路向前走去,兩旁全都是破敗的建筑,不少危房都用安全網暫時防護起來,來到小鎮中間的時候,總算看到幾個人聚攏在前方的井口談論著什么,蘇樂也跟著湊了過去,聽到他們正在說古鎮修復的事情。看到人家談得熱烈,蘇樂一時間也沒好意思打斷他們,此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手機鈴聲把幾個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去,他們全都看著蘇樂這個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蘇樂訕訕笑了笑,拿起電話,聽到的卻是嘟嘟嘟的忙音,對方已經將電話掛上了,轉過身去,卻見楚惜君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俏臉上帶著恬靜的笑意,當真是人淡如菊,清麗動人。
那幾名正在談論的工程人員齊聲道:“楚總!”
楚惜君點了點頭,并沒有走過來,一雙明眸望定了蘇樂道:“你好像來晚了!”
蘇樂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看時間,然后向楚惜君走了過去:“中途堵車。一個多小時的道路愣是跑了兩個多鐘頭,去錢塘都夠了。”
楚惜君向他的手機瞥了一眼道:“身家百億的闊少,怎么還在用這種手機?”
蘇樂笑道:“我就是苦孩子,窮慣了,還是這種手機拿著自在。”
正午的陽光將青石板道路炙烤得溫度很高,雖然已經是中秋,卻有種重回夏天的感覺,楚惜君戴上了墨鏡,指了指前方道:“老饕居就在前面。”
“我不餓,要不你先帶我到處看看?”
楚惜君笑著點了點頭:“這里就是鹿岬角古鎮。這里的村落形成于兩晉時期,傳說著名的隱士陶錚曾經在此隱居,他曾經喂養了兩只梅花鹿,這里的很多地方都因此而得名。最早的時候這里叫鹿村,村中以鹿姓和陶姓居多,明洪武年間正式建鎮,因為小鎮后方的小河而得名,被稱為鹿溪,鹿溪雖然名為溪。可卻是一條小河,從這里通往大通河,大通河又與申江直接相通。所以古時候這里的商業就非常發達,鹿岬角周圍桑樹頗多。很長一段時間這里的居民以養蠶業為生,因此冇而衍生了絲綢布匹生意,成為江南巨鎮。明末清初,這里的米業興起。再次帶動了百業興旺,長街三里,店鋪千家。老店名店林立。南北百貨,各業齊全,鄉腳遍及周邊三省百里。”
蘇樂頻頻點頭,他輕聲道:“看得出過去的規模和氣勢,不過現在因何變成了如此破敗的景象?”
楚惜君道:“清末民初軍閥混戰,這里被軍閥頭子曹啟旺占據,魚肉相鄰,橫征暴斂,逼迫得當地百姓流離失所,后來幾經戰火,迅速衰落下去,隨著時代的發展,新興鎮落的形成,這里漸漸淪為被人們遺忘的地方。”她停下腳步,指了指前方的一座高宅大院道:“這里曾經是大軍閥曹啟旺的住處,要不要進去看看?”
蘇樂點了點頭,跟著楚惜君走入前方的宅院,曹啟旺府邸門前有兩尊威武雄壯的石獅子,氣勢逼人,這兩尊石獅雖然歷經戰火卻并未受到太大的損害,門前匾額上書督軍府三個大字,匾額是新做的,字跡是按照原樣臨摹。
進入大門,一股濃郁的桂花香氣撲面而來,在院子的兩旁栽種著四棵桂花樹,按照楚惜君的說法,這是當年曹啟旺從別處移植過來的,之所以種下四棵是想坐鎮四方四平八穩的意思,不過曹啟旺的愿望也沒有實現,在此地盤踞三年之后就被另一伙軍閥打得向北方逃竄,最終死在長江南岸。
這座宅院年久失修,屋檐墻頭之上長滿茅草,背著陽光的墻面地面上布滿青苔,依次走過演武堂,軍機處,來到督軍府的后宅,可以看到后宅分成三個部分,卻是曹啟旺按照皇室的規制設置三宮。
楚惜君道:“曹啟旺這個人貪財好色,他在申海三年期間,一共娶了五十六房姨太太,其中多數都是被他強搶而來。”
蘇樂笑道:“這么多老婆他忙得過來嗎?”
楚惜君俏臉不由得一熱,啐道:“小小年紀,腦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蘇樂道:“我是實話實說。”看到楚惜君霞飛雙頰,嬌俏可人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怦然一動。
楚惜君敏銳地覺察到了蘇樂目光中瞬間迸發出的熱力,芳心之中莫名慌亂,躲過蘇樂的目光望著前方的破敗宅院道:“里面還未清理,亂七八糟的,咱們就不必進去了。”
蘇樂道:“里面有什么?”他對此頗感好奇。
楚惜君道:“這里曾經發生過數起慘劇,曹啟旺娶了這么多的老婆,表面上看他享盡齊人之福,可事實上他的麻煩也不少,女人多了,自然少不了爭風吃醋,他的姨太太中就有那么一位嫉妒心極重,為了爭寵,她偷偷在別人的飲食中下毒,曹啟旺的姨太太接連暴死,直到她毒殺第七個的時候才被發現,曹啟旺發現真相之后震怒,于是將這位姨太太就投入了后院的那口井里面,可是將這名姨太太處死之后,仍然有人不斷死去,督軍府內鬧鬼的說法不脛而走,到了后來,據說每夜都能聽到鬼哭神嚎,曹啟旺也不敢繼續住在這里,舉家遷到了凌云鎮,這督軍府就此衰敗下來。”
蘇樂笑道:“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存在!”
楚惜君淡然笑道:“我也是個無神論者,不過鬼神之說最大的好處就是讓很多人對這座古宅敬而遠之,即便是十年動亂的時候,紅衛兵也不敢接近這里,這也是督軍府得以保存完整的原因。”
蘇樂道:“修復這座古鎮可是不小的工程。”
楚惜君道:“兩年前我偶然間經過這里,就喜歡上了這里,因為家族生意重心的轉移,這兩年開始涉足旅游地產,幾經考察評估之后,定下將鹿岬角古鎮作為我們的試水之作。”
蘇樂道:“旅游地產?”
楚惜君微笑道:“商業地產民用住宅,這兩方面你們隆基才是先行者,在你們這些先行者面前,我們毫無優勢可言,所以只能揚長避短,專攻旅游地產業了。蘇總,以后還需要你多多幫忙。”
蘇樂笑道:“我當初說過,只要你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楚惜君笑了起來,不覺想起之前蘇樂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曾經認為這輩子都不可能讓他幫忙,世事難料,她實在想象不到蘇樂的身上居然會發生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
老饕居仍然冷清如冇故,越是擦得桌明幾凈,越是突出了這種清冷的感覺,楚惜君帶著蘇樂走入老饕居,卻發現父親楚天岳居然也在。
楚天岳正站在柜臺前,喝著黃酒吃著茴香豆,一邊笑瞇瞇和店老板老張頭聊著,看來兩人聊得非常愉快。
楚惜君并不知道父親會出現在這里,她一直以為父親這兩天都在申海辦事,驚聲道:“爸,您什么時候回來的?”
楚天岳回過頭,笑瞇瞇望著女兒,目光落在蘇樂身上的時候,流露出幾分驚奇:“蘇樂?居然是你!”他大步走了過來,將手伸向蘇樂。
蘇樂望著眼前的楚天岳,心情極其復雜,按照左強的說法,楚天岳是在申江放生的背后指使人,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會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楚天岳的笑容和藹可親,就像是一位慈祥的長者,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仇恨和敵意。
人活在世上必須要戴著面具,蘇樂目前還看不清楚天岳面具背后究竟包藏著一顆怎樣的內心,面對這種人的時候,他也不得不戴上面具,能被父親視為生平最大敵人的楚天岳絕不是那么簡單。
蘇樂微笑迎了上去,伸出雙手和楚天岳握了握道:“楚先生,您好!”
楚天岳笑道:“還是叫我一聲伯伯來得親切,叫楚先生太生分了。”
蘇樂笑道:“楚伯伯!您不嫌我高攀的話,我就這么叫了。”
楚天岳拍了拍蘇樂的手背,向女兒看了看道:“你們怎么會在一起?”
楚惜君道:“是這樣,隆基答應在古鎮修復方面提供技術幫助,所以我特地請隆基的董事長過來實地考察一下。”
楚天岳哦了一聲,放開蘇樂的雙手道:“我險些忘了,現在蘇樂已經是隆基的董事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