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橋和徐正英兩人哪還顧得上汽車,沒命地向蘇樂跑了過去,雖然他們聽不清蘇樂到底在說什么,可從他揮手的動作來看,蘇樂那里應該是緊急出口。
馬橋和徐正英兩人爬到鐵梯之上,跟隨蘇樂的后方迅速向上攀援,此時他們心中想著的只是逃命,誰都沒有去想賽車的事情。
楚惜君第一個爬出了緊急出口,看到蘇樂他們還未出來,心中又是擔心就是惶恐,有生以來她還從未如此緊張過。
馬橋最后一個進入緊急逃生口,跟在徐正英身后攀爬,可他們還沒有爬到中途,地下水渠中兩股來自不同方向的水流已經撞擊在一起,水流沖撞奔騰,咆哮的洪水竟然通過緊急逃生口向上沖出,將不及逃出的三人從中沖起,蘇樂、馬橋、徐正英三人感覺如同騰云駕霧一般筆直向上飛了起來。
三人發出驚恐的慘叫。
已經成功逃出的楚惜君看得更清楚一些,一道白色的水柱從緊急逃生口沖天而起,足足沖起十多米的高度,然后看到三道黑影在空中手腳狂舞,隨即接二連三地從空中重重摔落。
蘇樂摔得最遠,落地的位置距離一塊石頭只有半米左右,這貨望著那塊石頭暗暗心驚,如果腦袋扎在石頭上,免不了是個腦漿迸裂的結局。
馬橋正摔在楚惜君的身邊,落地的姿勢有些狼狽,典型的茍吃屎,還好他落地的土層比較松軟,沒有對他的身體造成任何的傷害,要說摔得最慘的要數徐正英,這貨雖然也摔在土地上,可是臉先著地,整個臉都埋在土里面,摔得七葷八素,鼻子嘴巴都流出血來。
楚惜君對馬橋和徐正英的死活并不關注,雖然兩人落地的地方都離她很近,她真正關心的人是蘇樂,水柱沖出之后,在他們周圍仿佛下了一場傾盆大雨,楚惜君沒有看到蘇樂的影蹤,因為關切而大喊道:“蘇樂,蘇樂你在哪里?”
蘇樂躺在地上,這貨摔得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呢,有些無力地抬起手來,不過這會兒居然說不出話來。
楚惜君一身都濕透了,一邊大喊一邊尋找著,半天沒有得到蘇樂的回應,她從心底產生一種酸澀的感覺,有種想哭的沖動,在她的記憶中,很少有人能夠讓她產生這樣的觸動,她曾經一度以為自己的感情已經麻木,可此刻她終于意識到在自己的內心深處仍然有在意的人。
蘇樂望著楚惜君,雖然夜色和不停落下的水滴阻擋了他的視線,但是他仍然能夠清晰感覺到楚惜君對自己的關切。
楚惜君終于看到了他,看到了躺在泥濘中的蘇樂,她咬了咬嘴唇,兩行熱淚從俏臉上滑落,還好不停落下的水滴掩飾了她的淚水,楚惜君快步走了過去,來到蘇樂的身邊,抓住他的手:“蘇樂,你有沒有事?”
蘇樂沒說話,只是做了一個動作,展冇開雙臂將楚惜君擁入了懷中,楚惜君的嬌軀明顯顫抖了一下,她將蘇樂的這次擁抱理解為劫后余生的狂喜,理解為一種慶祝他們逃出生天的方式,于是變得心安理得,輕聲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馬橋將徐正英從泥濘的地上扶起來,望著徐正英摔得鼻青臉腫的面孔,突然覺得異常好笑,終于忍不住還是大笑起來。徐正英郁悶地望著馬橋,啞著喉嚨道:“靠,你丫有沒有同情心……我半條命都摔沒了。”
馬橋攙扶著他,兩人一瘸一拐走向遠處的蘇樂。
蘇樂也在楚惜君的攙扶下站起身來,他們四人現在的狀況都是狼狽不堪,可誰也沒有覺得沮喪,能夠從剛才那種生死一線的狀況下逃生,這種劫后余生的幸運比他們得到賽車比賽的冠軍來得更加快樂。
蘇樂望著馬橋,咧開嘴笑了笑,然后他說道:“要不要再比?”
馬橋道:“車都沒了拿什么比?比跑步嗎?”
蘇樂道:“真要是比跑步,我肯定贏你。”
馬橋道:“那也不一定,改天練練啊!”
蘇樂點了點頭,他和馬橋相視而笑,徐正英倒是想笑,可一張臉腫得厲害,現在做出任何的表情都是一種煎熬。相比而言楚惜君還是要冷靜得多,她提醒幾人道:“我看咱們還是盡快離開這里,用不了多久就會驚動警方。”
楚惜君的提醒讓幾人都從大難不死的狂喜回到現實中來,地下賽車遭遇水渠開閘,而且是前后同時放水,根本就是要將他們淹死在地下水渠中的意圖,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那么湊巧的事情。
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被參予地下賽車的其他人發現,那幫人應該也是不敢過來的,畢竟誰也不想承擔這么大的責任。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附近的省道,出發之前,蘇樂已經聯絡老莫過來接應,四人中也就是徐正英的手機還能正常工作,他的手機雖然不起眼,但卻是不擇不扣的三防手機,防水功能一級棒。
前往會合地點的途中,看到閃爍著黃燈的工程測量正在朝申寧渠方向聚集,不用問,這件事一定會引起不小的轟動。
他們抵達會合地點的時候,老莫還沒抵達,四人在道路旁的樹林中等著,徐正英不解道:“怎么會突然開閘放水,明明一周以后才啟動開閘儀式的?”
其實何止是徐正英,每人心里都存在著這樣的疑惑,楚惜君冷冷道:“這事兒還用問,有人想殺掉我們其中的一些人滅口。”說話的時候,她的目光望著馬橋。
馬橋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笑道:“為什么看著我?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誰會弄出這么大的場面把我滅口?”心中卻不由得一沉,這件事肯定不是意外,肯定是有人在蓄謀為之。
楚惜君道:“我和蘇樂只是湊巧過來,假如這件事的確是有人在背后策劃,那么這個人對地下賽車的活動規則和行動路線一定非常熟悉。“
蘇樂已經看到那輛沃爾沃停在了約定地點,老莫推開車門走了下來,蘇樂道:“到底怎么回事以后再說,咱們先離開這里。”他率先走出了樹林。
老莫看到四人渾身濕漉漉的從樹林中走出,加上剛才他前來的路上已經看到不少工程車和警車,馬上就意識到蘇樂他們可能惹了麻煩,當下也沒多問,等四人上車之后,迅速開車離去。
蘇樂讓老莫先將楚惜君送往她的住處,至于馬橋和徐正英兩個,蘇樂并沒有讓他們馬上離去,而是建議道:“不如先去我家暫避風頭,等明天搞清楚狀況再說。”
馬橋和徐正英兩人其實心中都是忐忑不安,且不說地下賽車引發了這么大的破壞,他們心中都明白,這次滅口十有八九是針對他們而來,如果現在回去很難說安全能夠得到保障,兩人交換了一下目光,馬上達成了一致意見,幾乎同時點了點頭道:“也好!”
蘇樂帶他們來到沙洲豪宅,給他們安排了客房,又讓保姆準備夜宵,等三人沐浴之后換上干凈衣服,在餐廳會合,夜宵已經準備好了。
徐正英望著這間足以趕上他蝸居兩倍的超大餐廳,流露出羨慕的目光,事實上他從走入沙洲豪宅開始就有種劉姥姥走入大觀園的感覺。正所謂人比人得冇死,貨比貨得扔,想想自己的生活,再看看人家,徐正英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螻蟻,他感嘆道:“這餐廳也忒大了,你們家幾口人?”
蘇樂微笑道:“現在住在這里的只有我,平時最多也就是四口人。”
徐正英道:“太幸福了!”這貨做夢都想擁有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要知道之前他那個未婚妻之所以把他給蹬了,跟了一個半百老頭,原因就是自己沒房子。
馬橋道:“住得寬敞未必幸福,否則也不會有劉禹錫的《陋室銘》傳世了。”
蘇樂遞給他一杯紅酒,笑道:“這話我贊同,一個人住這么大房子,整天空蕩蕩的,想找個人說話都沒有。”
徐正英道:“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現在申海的房價一天一個變化,我們這種普通老百姓奮斗一輩子都賺不到你這間餐廳,當今這社會,沒房子連戀愛都沒資格去談。”
蘇樂呵呵笑了起來:“真把我當成富家子啊,我過去可比你們窮多了,打小我爸媽就把我給弄丟了,我這十八年始終都生活在一條小街里,整天和油鹽醬醋為伍,直到今年,我爸臨終前才把我找了回來。”
徐正英道:“這不就一步登天了。”
蘇樂道:“你認為是一步登天,可我并不這么想。”他喝了口紅酒,向他們兩人看了一眼道:“不是我矯情,如果給我一個選擇,我寧愿選擇過去的生活,沒心沒肺地混日子,守著一間蒼蠅館子,笑迎八方客,沒事琢磨琢磨我的廚藝,雖然忙碌一些,可沒那么多的壓力和負擔。”
馬橋望著蘇樂的面孔,看到他真摯而誠懇的表情,相信蘇樂絕沒有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