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點了點頭,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蘇樂道:“這邊出現剎車門事件,這邊何春媚就提出要將瑞馳售賣,而馬上就有買家蜂擁而至,您不覺得這些事發生的有些太突然?”
桑笑道:“你懷疑何春媚?”她搖了搖頭道:“春媚是我多年的好友,她在有些事情的處理上或許有些欠妥,但是你不要質疑她的職業操守,她對瑞馳絕不會抱有機心。”
蘇樂道:“您可以相信她,但是我很難相信這樣一個人,既然您已經回來了,瑞馳的事情我不希望她再繼續插手。”
桑目光一黯,蘇樂這是向她正式攤牌,他是要將何春媚趕出瑞馳。桑道:“我現在事情很多,瑞馳的事情很難兼顧,而且放眼我們集團內部,并沒有更合適的管理人才,何春媚在瑞馳工作多年,而且她在瑞馳期間,瑞馳的業績始終不錯,瑞馳開始走下坡路也是在她離開之后的事情,如果你不愿賣掉瑞馳,繼續將瑞馳保留下去,那么最適合管理瑞馳的仍然是她。”
蘇樂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桑的面前他很少表現出這樣不容置疑的態度。
桑聽他已經將話說到這樣的地步,心中也明白這件事再無回旋的余地,此時蘇樂身上所表現出的堅持和果決像極了蘇東來當年,她輕聲嘆了口氣道:“小樂,你跟我說句實話,在瑞馳的事情上,你是不是也以為我在其中做了手腳?”
蘇樂搖了搖頭道:“小媽,如果我對你心存忌憚,我就不會提出那樣的合作條件,我不否認何春媚的能力,我也相信您的判斷,但是我爸留下的遺言我不能不聽,瑞馳我不會賣,即便是繼續虧損下去我也認了!”
桑道:“小樂,我能理解,這樣,你自己來打理瑞馳好不好?”語氣溫柔,可是暗藏機鋒,即便蘇樂的成長超出預期,可桑仍然不認為他擁有管理一家企業的能力。
蘇樂道:“小媽,您應該知道我沒那個能力。”
“可留下瑞馳就必須要拿出解決問題的方案,目前的瑞馳虧損嚴重,就算蘇家有些根基,也禁不住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填補這個大窟窿。”桑的語氣不急不緩,她很客觀的在和蘇樂探討瑞馳的問題。桑并不相信蘇樂沒那個能力,這小子做事不按常理出牌,而且他非常有主心骨,一旦決定了方向出手極其果斷,桑甚至認為蘇樂堅持留下瑞馳并不僅僅因為蘇東來的遺言那么簡單,也許蘇樂已經有了主意。
蘇樂道:“不瞞您說,我已經在聯絡汽車業界的高手,力爭盡早找瑞馳的病癥所在。面對桑不可能隱瞞太多,必須要適當地放出一些消息,畢竟他們之間的關系定位不是仇人,而是親人,無論他們彼此間的戒心有多重,在表面上都要繼續維持這種關系。
桑當然意識到蘇樂在家族企業的經營中表現得越來越強勢,她更明白蘇樂當初跟自己簽下那份逐年贈與股份的合約是在非常狀況之下的無奈之選,這小子表面上陽光燦爛毫無心機,可實際上心機卻深沉得很,他不會甘心將已經屬于他的那份財產拱手相送,桑甚至預見到他們之間終有一戰,而那一天就是蘇樂真正羽翼豐滿的時候。
想到這些,桑不由得內心一緊,可是她并沒有將這種心理上的變化和警惕流露出分毫,淡然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是個心中有數的孩子,既然你決心留下瑞馳,又是你爸生前的愿望,那么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但是咱們也不能無休止地賠錢進去,將瑞馳的生產部門和品牌4S店營銷部門拆分勢在必行,因為我們無法保證瑞馳會在短期內可以改變目前的虧損狀況,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必然會影響到瑞馳這個品牌。”
蘇樂點了點頭,將經營部分和生產部分拆是必然的事情,他低聲道:“小媽,我準備將風速系列汽車徹底停產,以后瑞馳的生產重點仍然回歸到微車上。”
桑點了點頭,風速系列雖然剛剛推向市場,可接連遭遇冷遇已經證明這一系列是不成功的,做出停產的決定無疑是明智的。她輕聲道:“把你的想法跟我說說。”
蘇樂道:“與其把規模做大,擴展產品種類,還不如將現有的產品做精。”
桑道:“微車市場在不斷地萎縮,未來轉型不可避免,如果我們的產品不能適應時代,最終的結果只能被時代所淘汰,你是年輕人,應該比我更懂得這個道理。”
蘇樂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汽車下鄉?”
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蘇樂會堅持的原因,她笑道:“在中國做生意必須要關注政策,我怎么可能不關注這類消息。你所謂的汽車下鄉,其實是汽車行業調整和振興計劃,這事兒早就有了,但只是提案,很多汽車廠家都在翹首企盼,我之所以在瑞馳虧損這么嚴重的情況下仍然堅持,原因也是由于此,但是我可以負責的告訴你,這個計劃已經暫時被擱置了,什么時候會啟動?誰也不知道,但是近兩年內是不會出臺的。”
蘇樂對桑的話并沒有任何懷疑,以她的家庭背景得到第一手的政策消息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桑道:“我讓人算過一筆賬,就算是這一計劃出臺,和我們現在以及以后可以預見的虧損相比,也未必能夠相抵,更何況政策出臺也不是針對瑞馳一家,而是要惠及所有的汽車生產廠商,你能夠拿出的產品,別人一樣能夠拿出來,而且微車生產的門檻很低,沒有什么技術含量,利潤勢必會被攤薄。”
在管理經營上桑的眼界和認識超出蘇樂無數倍,雖然她將繼續保留瑞馳生產部門的種種缺點說了個清清楚楚,但是她也沒指望能夠改變蘇樂的決定,輕聲道:“不如咱們做個約定,如果三年內你無法將瑞馳扭虧為盈,那么咱們就從汽車生產陣線上完全退出來。”桑對瑞馳的前途是很不看好的,三年的時間,瑞馳不知要虧空蘇家多少的利潤,但是蘇樂既然做出了決定,桑也不好改變。
蘇樂點了點頭道:“好!但是您可不能撒手不管啊,別忘了您可是我小媽。”
桑因為他這句孩子氣十足的話而笑了起來,雖然她明白眼前的這個小子根本不是什么天真單純的貨色,可是她對蘇樂似乎寬容的很,不僅僅限于表面,而是從內心深處,她明白自己對蘇樂還是非常欣賞的。
桑道:“對了,我一直都沒有顧得上謝你,王福生果然身懷絕技,找了那么多所謂的名義,都對你外公的病情束手無策,王福生過去之后只開了幾味藥,做了幾次針灸,病情居然就好轉了。”她對蘇樂是由衷地感謝。
蘇樂道:“他老人家沒事最好。”
桑道:“我跟他說了你的事情,老爺子非常高興,讓你今年春節去京城過年,他很想見見這個從未謀面的外孫子呢。”
蘇樂對桑的這番話并不相信,他和桑老從來都沒有見過面,而且自己也不是桑親生的,說穿了跟桑家一點的血緣關系都沒有,桑老怎么可能會對自己這個不相干的人感興趣?應該只是客套話罷了,不排除因為自己介紹王福生過去而表示感謝。蘇樂點了點頭道:“成,到春節這邊的事情也忙個差不多了,他老人家生病我也一直沒過去探望,是應該過去看看。”
桑微笑起身道:“我得走了,隆基還有一攤子事兒等著處理,這段時間積累的事情實在太多。”她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向蘇樂道:“對了,你去不去隆基開會?”
蘇樂一聽開會就有些頭大,他討饒道:“小媽,您就饒了我吧,我就算過去也是聾子的耳朵擺設,再說了,烹飪大賽那邊還有很多事等著我處理呢。”
他們一起出門,途中桑又問起他和陳夕目前的合作情況,提起陳夕,蘇樂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他向桑道:“小媽,陳夕到底是什么背景?”
桑眨了眨眼睛,馬上明白蘇樂應該查到了什么,笑道:“她爺爺是你外公的好朋友。”沒有深入解釋,但是蘇樂也明白了,能和桑老做朋友的絕對是位高權重的人物,蘇樂笑道:“我早就看出來她是一。”
桑道:“陳夕雖然出身干部家庭,可身上并沒有干部子女的嬌嬌之氣,很好的一個女孩子。”她意味深長道:“怎么突然這么關心她的事情了?”
蘇樂笑道:“我不是把李老給請來當名譽主席了嘛,要說這件事還多虧了她出力,李老一過來就認出了她。”
桑這才明白其中的緣由,她和蘇樂在門外分手,蘇樂前往大巷口,桑則和何春媚一起返回隆基。
等到汽車離開瑞馳的公司大門,何春媚方才輕聲嘆了口氣道:“桑總,瑞馳的事情我沒有解決好,對不起!”
送上第二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