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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晴天,宋九一家開始搬家了。好在當時修碼頭上倉庫建得多,雖租出去不少,還有許多空倉庫,又搬到空倉庫里。不但他們在搬,所有百姓一起在搬。但宋九不同,他們搬到臨時搭建的茅草棚中。有的人損失很重,比如宋九,或者劉家這幾十戶人家。
為了這幾十戶人家,談了很久,做了種種妥讓,包括未來留下位置,有的位置很好,或離橋近,或景觀好,或有一定的商業價值。房屋不便動的,也承諾左右開大街,拓出商業用途。軟硬兼逼下,最后一個個個同意。至于河北那邊不想了。然后發錢帛,一共發了八萬多緡錢補貼,還有兩百來戶是真正的特貧戶,家中困難重重,就是補貼也蓋不起,借也借不到,于是全部包辦。但這是滄海一粟,還有四千多戶多是自己掏錢的,整個房屋造價會達到七十萬緡錢以上。
但規劃后的兩河會煥然一新。
包括河北,幾乎九成九以上的老舊房屋一起同意重新建設,但因為有許多人未參與,不會象河中那樣整齊,也不會用上沖式廁所,房屋建好后,依然會過上悲催的倒馬桶生涯。
宋家搬得快,東西多,學子更多。
燕博士感慨一句:“又拆了。”
“拆了建,建了拆,好增加擠地皮。”宋九樂道。不過之后就不會再拆遷,結束后,所有學子不是來宋家,而且去真正的書院。可能也是這世界上最先進最專業的綜合學校。
潘憐兒跑到一邊吐。
宋九關心地問道:“憐兒,你怎么啦?”
潘憐兒在宋九耳邊說了一句。宋九愣愣地站在哪里,潘憐兒道:“官人。你不高興嗎?”。
“好小的媽媽……”
“我不小啦。”
比她媽媽做媽媽的年齡,潘憐兒是不小了。宋九無奈道:“以后你每天要出來慢步。最好隨玉蘋偶爾去順店走了走,真坐在家中反而不好。”
“妾知道啦。”潘憐兒十分失望,她還以為宋九會高興呢。但她馬上綻放出笑容,宋九忽然當著大家的面拱在她肚子上,這是他在這個世界生命的延續。就是潘憐兒還不是做母親的時候,平時宋九注意了安全期,看來安全期也不安全哪。
這是宋家大喜事。
在一大群學子圍著宋九賀喜時,一個太監騎馬迅速飛奔而來,還沒有下馬。就在馬上宣旨:“傳三司判官宋九為奉議郎工部員外郎兼三司判官同兼隨駕轉運副使騎都尉,即刻啟程,前往潞州。”
“黃內侍,陛下怎么想起來將微臣調到潞州?”宋九呆住了,不解地問。
“叫你去就去,灑家還要到王員外郎家宣旨,你準備一下,我在知制誥王戶部員外郎家等你。”黃公公此時也沒了好脾氣,一把大雨的。還要下詔,讓自己務必三天之內將詔書帶給宋九與王祜,這一路吃夠了苦頭。說完就騎馬走了。
朱三在邊上說道:“宋九,你終于又升官啦。”
“去!”宋九沒好氣地說。他才不想升官,這個官剛剛好。
“官人,皇上怎么這時召你去?”潘憐兒也不解地問。宋九早遲要去的,大軍抵達太原城下。宋九去指導炸城墻的。但外面一把大雨下著,宋軍大軍一起困在了潞州。離太原還早著呢。
宋九忽然想起來了,道:“后勤。”
他未去前線,但河洲的情況也與之相似,雨落個不停,除了水泥路面外,幾乎都成了一片沼澤地,泥濘一片。趙匡帶去近十萬大軍,一天得吃多少糧食,十幾萬升,堆起來就象一個小山一樣。這僅是吃的,還有草藥,帳蓬,武器盔甲,各種器械,包括火鉆,鍋碗瓢盆,各種繩子,布槽,鍤、钁、鑿、碓、筐、斧、鋸、鐮、甲床,以及床與柴草。而且人越多負擔越大,象柴草,若人少,兵士組織起來,附近砍一砍,柴禾就來了。但這么多兵士,上哪兒砍柴。這只有靠后方運輸,還好,現在石炭大規模的開采,部分減少了柴草的負擔,包括三司,以前多出現束,也就是賦稅各種麥草稻草的,現在數量逐步在減少。相反游牧民族喝的是馬nǎi,吃的是半生不熟的牛nǎi干,因此后勤簡便。戰爭成本農耕民族也非是游牧民族對手。
這把大雨在落,趙逢還在改卷子,在軍營里錄取了七名進士,可想而知,三軍后勤出現多大麻煩。
宋九簡單將自己想法一說。
潘憐兒不語。
“沒事,會很快就回來的,去年我未下去,今年還不下去嗎?”。宋九開了一個玩笑,然后吩咐學子,好在前幾天落雨,現在作坊用人多,五花八門的都有,包括文人畫匠,無論橋路或者河里面的布置,與兩座龐大的建筑與廣場,都沒有竣工,然而后面的細節,宋九抽空帶著學子與工匠一一規劃,又畫了具體的設計圖樣。但這一回離開,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來,還得要逐一吩咐。
再者就是錢帛的管理,要叮囑玉蘋,包括可能四月末不回來的分紅。又點名了幾個深研班的老學子做玉蘋的幫手。
然后說道:“派人將胡行頭找來。”
又看了看諸學子,說道:“青衣,秦娃子,崔小浩,你們也各自回去,準備一些簡單的行李,隨我動身。”
用胡老大與郭大二人做護衛,來到老朋友王祜的家。王祜此行是擔任潞州知州,太原一戰,后勤很關健,而潞州是重心。原來潞州知州能力有限,所以換了王祜過去做新知州。
并且沒有耽擱,一行人迅速上馬,趙匡行軍兵馬多。必須走大路,自滑州到相州再到磁州。然后抵達潞州,再從潞州奔太原。他們一行卻是從京畿屬縣陽武渡渡過黃河。直達衛州,從衛州抵達潞州,省去一半路。非是大路,然而現在大路也非是大路,早讓三軍踩得稀巴爛。若真順著大路過去,反不及從小路快。第二天過了黃河,天又落雨,宋九與王祜對視一眼,心中有話不敢說。一般chūn天時北方很少能落如此密集的chūn雨,這個兆頭很不好。
第三天傍晚時分,一行人來到潞州見駕。
趙匡說道:“王卿,宋九,你來得好,諸州物資畢集各自城中,然車乘塞路,運不到潞州,此乃潞州也。若是三軍抵達前線,如何了得。”
趙逢就象小鬼一樣,默默站在邊上不敢說話。
宋九與王祜對視一眼,說道:“陛下。我們先下去看一看。”
趙匡額首。
兩人下去,宋九還將幾個學子帶著,然后向東而去。夜sè降臨了。路上還有車子,車子里裝著各種各樣的后勤。但這個雨落得苦了,宋九改造了車軸承。但它還是木輪子,往往路面泥濘一多,立即深陷下去。一輛車子陷下,后面車子一起堵上。是各州縣將糧草準備好了,但無法運輸,這個問題會很嚴重的。雨還在落,不知那一天會停下。若是大軍連吃的都供應不上,想一想潞州城外那到處密密麻麻的軍營。兵士吃不到糧食,都會有嘩變的可能,還指望打仗?
看了好一會,又找到趙逢與相關官員,必須與他們共同商議。
趙逢苦逼了,本來供應那么多兵士后勤轉給就十分困難,他還要負責改卷子,老天又忽降大雨,于是事兒一起湊在一起,導致車乘塞路。趙匡準備處執他的,當時他嚇軟了,這是軍中,軍法處執多半是砍腦袋的事。趙普說了一句,六師方至,轉運使獲罪,敵人聞之,必說我儲備不充足,產生僥幸之心,非威遠之道。但選一個能治劇者治此州耳。因此王祜來了,宋九來了。
他幾乎不發言,兩人問什么,他答什么。
一行人又累又困,可這么多兵士吃的喝的穿的都必須要運過來,于是繼續熬夜,先是路,發動軍中的兵士編織草袋,內裝涔水xìng好的沙土,將泥濘處填起來。遠處則發動百姓。然后又下令下面各州縣暫時不要再調車糧過來,等候通知,不然越堵就越堵。一些空車子也留在軍中不發,先將路面上的車糧調到軍營里。再派人勘探各條小路,有的小路能稍做拓寬一下,也能派兵士與百姓稍做拓寬,雖然運輸成本會高一點,但比堵在這里強。特別是返回的空車子,就可以從這些小路回去,大道讓給重車而來。
當然沒那么容易,還要親自下去指揮,否則還是亂。
宋九又推出節點法運輸,分成三個點,若是到太原分成五個點。
這是針對現在運輸的弊端而去的,民夫推著后勤來了,從始到終一起在一起,有的還隨軍而行,例如薛仁貴大非川丟了十萬人馬,其中五馬就是隨軍的民夫。實際動用的民夫更多,這僅是隨軍而行的部分民夫。就是此次宋軍行軍,還不是太遠,兵民比也達到一比一點四。也就是十個兵士,需要十四個民夫押運后勤。
主要原因就是高成本運輸時代造成的,車子載重量還行,一般能載五百斤以上,大車子能載近千斤。不過因為路不大好,又是摩擦力很強的木輪子,一車必須兩個以上的民夫。他們在路上也要吃,也要喝,還要帶住的器物,來的時候重車,去的時候也不能完全空車,必須帶輜重供應路上吃喝住用,速度又很慢,這個損耗最少達到七成以上。也就是十輛車子運到前線,頂多三輛車子糧草才能為兵士得用,余下的全部損耗了。宋九將各條供給分成三個點,甲點民夫運到乙點,拉空車子回去。乙點民夫繼續拉,到丙點,再返回。若是到太原,分成五個節點。這一省,僅是損耗就會節約一成。節約了損耗,也就減少了民夫數量。
這個更需要jīng密的計算,從人力到路面情況,到車子數量一起得算好了。
開始時有很多兵士以及各州縣百姓不樂意的,這個大雨天往外跑,還是在仲chūn時季,衣服濕了真冷。誰個愿意。但幾天后,車輛終于暢通無阻。兩人看著對方的滿身泥巴,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缺少宋九的新奇與計算不行,缺少王祜的統籌安排與指揮能力不行,甚至幾個學生在中間也發揮了重要作用。
王祜道:“不容易啊。”
后面還有事,必須不停的指揮著,才能維護好現在的秩序。
正在察看,秦娃子跑過來說道:“九先生,幾個兵士圍著胡大郭大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