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玉蘋苦悶的是宋九隨后讓他學子回京,名義是為了各種研發回來的,實際是帶一封信回家。
驛使帶信,宋九不大放心,玉蘋不敢多說,宋九不敢多說。即便是私信,宋九也沒有多說,依然沒有多說原因,只是用一種強烈的語氣,命令玉蘋強行修橋。
玉蘋一直遲疑。
這時,水泥作坊終于傳出好消息,青衣請玉蘋過去觀看,經過多年研發,水泥研發出來。三種型號,包括對爐渣水泥的進化,鐵礬土水泥,正在研發硅酸鹽水泥。
繼續要燒錢,前面兩種水泥能使用了,還要研究,進化技術,這個與酸性質差不多。但能推廣運用。并且這是最冷的時候,冰雪漫天之中,學子仍成功地用水泥做了幾個模型,青衣用錘子往上敲打,這是給玉蘋看強度。
學子們開始摸索出一些測試強度原始數度的辦法。
這個玉蘋未必會懂,術有專攻,在宋九帶動下,陸續有六十多名學子進入高班,他們半師半生,皆開始出現專科化現象。宋九也鼓勵他們這么做。
精力有限,不可能各個課目都能精通。只是時間還短,若是十幾年過后,在專業上,宋九那時只能在理論與眼界上勝過他們,具體的知識都可能不如他們。
青衣說道:“它們是剛建造的一些模型,用新水泥,在這個冷天也成功將砂石凝固,強度還可,速度更快,只需四五天時間,若是天熱了,凝固時間可能只要一兩天。而且它的強度是以前水泥強度兩倍以上。”
玉蘋看著它們不說話。
這個意義非同小可,建設速度更快,不需要長時候維護保養,建設成本也會變得低廉。
青衣又說道:“若早點有它,河洲會建設得更好。”
“沒有河洲,那有錢來研發它?”玉蘋低聲說道。
大家一陣緘默,為了研究它,燒得錢太狠了,并且還沒有結束,要繼續燒下去,恐怕還得繼續燒十幾萬緡,才能停下研發。但不是到此結束,想要更好,以后還必須要進一步改進。但交給朝廷或者私人作坊了,不需要宋家拿出錢往下砸。
玉蘋看著密密麻麻的管道,緩慢在水車拉扯下轉動的大爐子,以及各種復雜的器械,嘴中長吐了一口氣,說道:“青衣,備上五千緡錢帛,賞賜各個學子工匠與民夫。”
“好的。”
“再將技術與圖紙說明交給我。”
“好。”
玉蘋帶著這些技術圖紙與說明返回家中,將它獻給趙匡義,獻給趙匡義是有原因的,要修橋,就在東水門外,必須要經過開封府審核。暗處原因更簡單,交給趙普,趙普未必會同意,只有交給趙匡義,趙匡義還能說幾句話。于公于私,趙匡義都希望河洲好,至少他能多分一些錢……
又請出兩個請求,龐大的建設漸漸到了尾聲,明年不能不建設,處于搖擺狀態,那也無事,關健宋九不在,會讓人心產生不必要的猜疑。因此請求朝廷也準許讓河洲設一作坊生產水泥,朝廷也能用它的效益與國家作監效益對比,掣肘官吏的貪污。其次就是橋。
劉海交給開封府,沒幾天趙匡義就派人將她召到開封府。
開封府內坐著幾人,玉蘋都認識,趙氏兄弟,趙普,呂馀慶,玉蘋立即施禮。
她非是宋九,沒她坐的份,趙匡義問:“玉蘋,為何想起來在東水門外修橋?”
“稟二大王,此乃官人想法,河洲游客諸多,即便外鄉游人到來,他們看看河洲同時,也會去城中看一看。雖修了數橋,但必須從角門進入城中,也必須從護龍堤上入角門,北角門出城,但進城就必須從南角門進城。僅是游人問題不嚴重,又有朝廷諸倉的貨物,還有一些游人有馬車牛車,時常堵塞。暫時能維持,可國家即將開啟萬年太平,京城人口必然增加,就如奴家所看到的,河中與河北,許多人家生活好了,養了四五個孩子。廣南數十州又成為陛下疆土,還有余下兩個國家……那么以后兩稅更多,不修橋早晚必會出事。”
“修好了橋,你那個房子也能賣一個好價錢吧。”
“陛下,算是……吧。”
“但你有沒有想過,橋修起來,若有強敵來犯,站在橋上,我朝官兵如何守護東水門?”
“陛下,若強敵侵到京城外,國家即處于生死存亡關頭,河洲更是他們侵犯的重點,國家都到了那種地步,還談什么橋,因此于橋墩下,還有橋面留下八孔,先讓城外大量百姓緊急入城,然后放上火藥,將橋立即毀去。官人雖做了準備,不過奴家不相信我朝能到那地步。”
“二弟,你將橋的圖紙拿過來。”
“喏。”趙匡義到后面將圖紙拿給趙匡看。
玉蘋又小心地說道:“橋成以后,百姓可以從飛橋上直接進入北角門,不與朝廷貢稅貨車搶道,擁擠情況會立即緩解。再者,新水泥作用多多,城防道路河堤要塞房屋,還有就是橋梁。此橋跨度還勝過了白玉橋,又沒有用鋼索拉扯,若建設起來,其他地區皆可以用飛橋代替平橋,利于大河上來,來往船只航行。”
“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玉蘋很擔心地回家。
因為交流不方便,宋九并沒有多說,他只是隱隱感到趙普快差不多了,趙匡現在是容忍,到忍無可忍時,必然罷廢,不過趙普大權在握,被權利沖昏了頭腦,暫時沒有想到。
而且趙匡義在暗中支持。
護龍堤上擁擠不堪也是事實。
還有一個原因宋九沒有想到,那就是競技場,趙匡不會選撥女網球手或者女撲交手,但有的壯士讓他看得心動,例如步騎射,騎射皆是禁兵的事,老百姓就不要想了,但通過這樣的層層淘汰,不是一次表現就過關的,要每一次表現好,最后才能獲得好名次,他就知道撥用那些兵士做低層武將,還有老百姓也有些人才,例如步射,或者跑步等等,足球也不錯,能培養兵士小范圍的配合意識,這讓趙匡能從百姓中選出真正的勇士,讓他們進入禁兵。
數個小項目,以及足球大項,馬上全部到了決賽階段。
明年再來,預賽,后年又進入淘汰賽,兩年一次。將會為軍中選出許多有用的低層將領。
去年良莠不齊,到了今年下半年開始,趙匡來看了好幾次,當然,順便到書院鼓舞一下學子。
宋九看中的是全民娛樂,以及博彩的利潤,趙匡看中的是軍事價值,而且看得極重。
可競技場再開,還有河南那大片的地區還沒有動手,不知道要做什么。難不成全部建作坊與民居。因此游人確實每年在增加當中。
趙普反對,似乎修橋有道理,但他感到不安,呂馀慶與趙匡義贊同,在公論公,不修橋,萬一以后節rì發生混亂,那就不大好了。而且現在逼得節假rì碼頭上不能運貨入城,否則護龍堤交通全面崩潰。有了這個座大橋,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呂馀慶也看重了河洲稅務,今年河洲總稅務隱隱逼近五十萬緡錢,相當于五個州府的平均稅務。甚至未來能邁向百萬貫大稅,作為朝廷征稅過程中也要給予一些便利。
他還沒有算相關的連帶稅務,否則會更多。
兩相爭議起來,玉蘋是小妾,又是女子,不能入宮,于是有了開封府這次會談。
趙普還是不大情愿,但趙匡派中使到東水門看了看后,居然同意了。真不行,以后人口增加起來,大不了在外面再建一道城墻,又有何妨?
他眼光也不在意河洲這塊,南漢滅了,于是將眼睛盯著次南方……
李煜派弟弟李從善來朝貢,看到不妙,改唐國為江南國。李從善人未到,李煜想要趙普替南唐說好話,送了趙普五萬兩銀子。當然,它是一筆巨款,但還沒有巨到讓趙普心動的地步。
現在南唐與吳越那一個有錢?已非是南唐,而是吳越。為了茍安,歷年來進貢,再加上疆域縮到江南,國家經濟漸漸困窘。李煜拿不出更多的錢帛出來。
趙普便將此事告訴了趙匡,趙匡說道:“此不可不受,但以書答謝,給使者少許甜頭足矣。”
趙普叩頭辭讓。
趙匡說了一條莫明其妙的理由:“大國之體,不可自為削弱,當使之無法推測。”
不是想要錢嗎,李煜賄賂你的五萬兩銀子全部是你的了。但李從善來了,趙匡不斷賞賜,賞賜之數正好達到五萬兩銀子的價值。是做給李煜看的,還是做給趙普看的,一直沒人猜透。
年關到了。
送禮給趙普的人也多起來,包括吳越。
趙匡坐在宮中,聽著王繼恩的稟報,臉色陰晴不定,最后道:“你確認?”
“奴婢確認,僅十個錦瓶,內中物事定下來十分昂貴。”
“好,你陪朕一道去他家看一看。”
車駕來到趙家,速度太快了,前面仆役將剛將瓶子抬入客廳廊下,趙普還未來得及讓人搬進去,趙匡就進來了。趙匡看著這十個瓶子,似壇似罐似瓶,陶土做的,但更象瓶,便隨意問:“這是何物?”
趙普答道:“陛下,吳越王錢俶送書于老臣,又送了十瓶海物給老臣。”
宋人也喜吃海魚,不過運輸不便,保管不便,海味還不能走入千家萬戶,要么多是干貨,就象嚴桐所說的,腌漬品,有的也比較名貴,例如魚翅,海參,貝肉,鮑魚等等。
因為是干貨,不可能用瓶子來裝,多用箱,貴一點的是盒,或者其他器皿,價賤的甚至僅用一個蒲包。趙普答得很勉強,但讓他怎么回答?
趙匡也不揭破,繼續淡淡說道:“此海物必是高檔貨色,打開來看看。”
趙普夫婦皆有些色變。
王繼恩上去敲開瓶蓋,打開一看,里面都是金瓜子。然后抱了一抱,金子密度多高哪,他沒有抱動。一瓶金子都抱不動,況且是十瓶,要命的是金子還十分貴重,一兩金子只有三十來克,但它的價值是十緡錢。為什么宋九要海貿,宋朝缺銅與缺金缺銀,金銀雖非標準貨幣,但可以做為一種準貨幣,而且民間也用它們來做首飾。
這十瓶金瓜子的價值遠勝過李煜那五萬兩銀子!
趙普嚇壞了,他知不知道是這里面是金瓜子,趙匡也沒有問,若問,趙普必然下不了臺階,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但趙普一定知道肯定不是海物。什么樣的海物用瓶子裝?再說就是十瓶海參魚翅又能值幾何,趙普權勢赫赫,錢俶想交好,出手僅是十瓶海慘魚翅?那還不如不送的,省得趙普大怒。
趙普伏下說道:“臣未來得及打開吳越王書信看,實不知道,若知道,當奏聞謝卻。”
趙匡笑了一笑道:“你但受之,無害,他以為國家事皆由你這個書生決定,故饋之。”
也不知是好話還是譏諷之言,或是敲打。
趙普只好繼續推辭,趙匡繼續讓他收下,錢太多了,趙普心中留戀,半推半卻地收下。
從趙普家走出來,趙匡坐在車輦上看著南方,此時他想到了兩人,一是曹彬,吳越也送過重禮,曹彬果斷謝絕。二是宋九。如果宋九斂財,他現在家產可以達到百萬,成為京城最頂尖巨富之一,未必有趙普多,現在趙普有多少財產,趙匡搞不大清楚,他有陜西的木材生意,僅是京城一年蓋房屋就得用多少木材,在里面稍點一些比例,就會成為巨富。還有河北趙承宗的生意。以及下面大臣屬國諸王的賄賂,趙普的財產連趙匡都不敢想像。但宋九若貪,手中錢帛不會少,然而一度逼到他讓小妾借錢試驗。
想到這里,他臉上笑容漸漸消失。
王繼恩在邊上說道:“陛下,以前吳越王也送禮給趙相公,可時局不同,如今我朝僅是一支輕兵即平廣南,故江南國主與吳越王禮送得厚,這是特殊情況。”
“王繼恩,朕說過,你是朕的人,要有些骨氣!”趙匡忽然怒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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