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又是一道雷電劃過天空。
在這雷霆下,雨水變得更加瘋狂,似乎要將這個正在死去的世界,徹底洗刷一遍。
加百列將他所看到的一切說了出來。
“那是……‘惡魔’嗎?”
加百列心有余悸地說:“和‘它’對視的時候,我感覺到似乎渾身都僵硬了一般,失去了所有力量。”
“‘它’進不來拉克瑪爾大教堂。”康斯坦丁先是安撫著猶如驚弓之鳥的加百列,“可以進入這里來的,唯有神的信徒。”
“加百列,不要那么驚慌,我們都是基督徒,而這里是神的所在。”
說出這句話的人,是中英混血兒蓋德蒙·休伊斯。
“休伊斯,你并沒有見到那東西……所以你不會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沒有見過?”
然而蓋德蒙·休伊斯的話,卻是語出驚人。眾人立即朝著蓋德蒙·休伊斯看去。
蓋德蒙·休伊斯看了看窗戶外,隨后露出了回憶的神色,說道:“我在還沒有逃出倫敦的時候,就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那個時候,身邊的人,要么死去,要么……就是變成惡魔。但是,我見過類似你所描述的東西……”
亞斯藍·提克洛走了上去,忽然雙手扶住蓋德蒙·休伊斯的肩膀,面色肅然地問道:“我和你在大本鐘下匯合的時候,你為什么沒有告訴我這件事情?”
“亞斯藍,你那時候的表情,整天就在等于說著‘不要和你說話’,我哪里還敢在你面前開口?我比你資歷更老,然而你卻只用三年時間就能夠獲得提克洛這個姓氏!”
“不要轉移話題,告訴我……到底發生過什么?”
“好了,二位。”但就在這時候,康斯坦丁打斷了蓋德蒙·休伊斯的話語:“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不過,來到這里,你們就需要拋開過去的一切。”
“神父?”
“已經沒有時間讓你們緬懷過去了……兩個星期后,瓦爾普吉斯之夜到來的時候……”
“那時候……這個世界,就會毀滅嗎?”這時候,那個戴著十字架的亞裔少女忽然走上來抓住康斯坦丁的手臂,眼淚汪汪地說:“為什么……為什么這個世界會驟然間變成這個樣子?”
“不……并不是驟然。”
是的,并不是……驟然。
是的,格藍迪涅是最清楚這一點的。
去年圣誕節,梵蒂岡就開始為一切做準備了。但是,當時在詔書下達以前,根本不知道拉克瑪爾大教堂的所在。無論是任何地圖,無論任何網絡搜索引擎,都找不到拉克瑪爾大教堂的地點。直到這場席卷全球的災厄到來的時候,梵蒂岡的詔書上,才出現了拉克瑪爾大教堂在地球上的經緯度。
“好了,諸位兄弟姐妹,請先回到座位上,繼續吧。無論如何,一切,上帝都有其旨意。”
神父的鎮定,安撫了眾人,于是,他們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只是,他們依舊還是心有余悸地不時看向窗戶的方向。
“我是羅斯柴爾德家族之人,我的全名是溫蒂妮·克利西亞·羅斯柴爾德。”
這一次介紹的,則是那位姓氏為羅斯柴爾德的大小姐。同時,她也是如今地球上,唯一一個還活著的羅斯柴爾德家族成員。昔日羅斯柴爾德這個姓氏的確是在整個歐洲都赫赫有名,這個猶太人所創立的家族,在十九世紀在支配了整個歐洲的經濟,對整個西方世界造成深淵影響,但是,現在這個姓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再多的金錢,也已經是一團廢紙,無法換取到一個可以上天堂的機會。
“我母親是基督徒,所以我從小就已經受洗,我的教父是特里森·亞萊先生。神父您……應該認識他吧?”
“亞萊先生嗎?我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他了。過去十年,我一次也未曾離開過新英格蘭。”
溫蒂妮·羅斯柴爾德此時露出嘆惋的神色,說:“可惜……教父他……已經死在了惡魔手中。那些該死的,背叛了信仰的異端,即使無法上天堂,我也定然要將他們斬盡殺絕!”
雷霆再度響起,將溫蒂妮·羅斯柴爾德的臉照耀得極為清晰。
“神父……”這時候說話的,又是那位亞裔少女:“說是要將惡魔斬盡殺絕……真要如此嗎?”
“深澤梨繪衣,你這是什么意思?”
溫蒂妮·羅斯柴爾德卻是立即露出恚怒之色:“那些自甘墮落,為了茍且偷生而變成惡魔的人,都理應斬盡殺絕!”
名為深澤梨繪衣的日本少女則是忽然開始背誦《圣經》:“在馬太福音中寫道:‘要愛你們的仇敵,為那逼迫你們的人祈禱。這樣,就可以成為你們的天父之子,因為他叫太陽照耀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給義人,也給不義之人。’即使已經墮落為惡魔,但他們為何不能和我們一樣,擁有一個得到救贖的機會呢?羅斯柴爾德小姐?”
“他們已經不再是不義之‘人’,而是惡魔!”
“不……他們是人類啊!”
“成為‘惡魔’的人類,就不再是人類了!這里是神的所在,你竟然敢說出這種褻瀆的話語!你也能算是一個基督徒嗎?”
康斯坦丁擺了擺手,阻止二人的對話,說道:“《約翰一書》寫道:‘犯罪的是屬魔鬼,因魔鬼從起初就犯罪。神的兒子顯現出來,為要除滅魔鬼的作為。凡從神生的,就不犯罪,因神的道存在他心里,他也不犯罪,因為他是由神所生。從此就顯示出誰是神的兒女,誰是魔鬼的兒女,凡不行義的就不屬神,不愛弟兄的也是如此’。”
說出這《圣經》的原文后,康斯坦丁接著又說:“既是已墮落,便已證明他注定不能再入天國,而是將被我們所屠滅的惡魔。對惡魔,我們不可容情。”
“正是如此!”溫蒂妮·羅斯柴爾德也是點了點頭,對深澤梨繪衣冷冷說道:“如此一來,你也該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吧?”
作為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人,即使如今家族已經不復存在,但是溫蒂妮·羅斯柴爾德對自己的家族顯然依舊有著強烈的自豪感。
深澤梨繪衣露出相當痛苦的神色,隨后,她重重嘆了口氣,用手撫摸著戴在脖子上的十字架項鏈。
因為剛才的事情,重新坐下來的時候,位置也發生了變化。坐在溫蒂妮右側的,則是變成了之前那個容貌酷似《越獄》男主的金發白人男子。他看氣氛有些不對,于是立即說道:“好了,先不提這個了。神父,我的名字是盧修斯·沃倫諾斯,我的家族是不列顛貴族。”
“原來是沃倫諾斯家族的人,你既然逃了出來,那……英國王室現在?”
“很可惜……王室已經沒有任何人活著了。不光是王室,我們家族的人,也都已經……”
說到這里,盧修斯·沃倫諾斯也是露出了相當嘆惋的表情,在場的人也都唏噓不已。
“愿他們可以在神的國度安息。”
“我想應該是,但……我卻是名字被記載在《啟示錄》的地獄卷中。終究,我還是一個罪人。”
盧修斯·沃倫諾斯說到這里,已經是泣不成聲。坐在他旁邊的溫蒂妮·羅斯柴爾德,給他遞過去了一塊手帕。
盧修斯向溫蒂妮道謝后,接過手帕,卻不去擦拭眼淚,用哽咽的聲音說道:“神父,其實我來這里,是希望從你這里獲得一個答案。我想知道,這個世界……”
“盧修斯!”格藍迪涅立即開口阻止他接下來的話語:“梵蒂岡的詔書中明確寫過,不可以向康斯坦丁神父詢問這場災厄的一切!”
“但我想知道……我想知道為什么!”
“盧修斯!你不想上天堂,和你的家人團聚嗎?”
為什么……會有這場災厄?
然而,康斯坦丁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因為……在無數的歲月里,地獄電影院的所有演員,都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