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聽完鐘石的話后,即便鎮定沉穩如岑印權,也不禁面色大變,連連失聲道:“這怎么可能?這件事就算是特首也無能為力!恐怕只有交付給北方的高層,才有一絲可能!”
“不錯!”鐘石點點頭,又看了看同樣是一臉駭然的任毅剛,這才繼續說道,“其實我個人認為,這次貨幣風暴背后,肯定有政治因素的原因。23us)別的不說,就光是國際炒家幾次三番地沖擊香港市場,就可見一斑了。中央的高層肯定也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們不會坐視不理的。在這個時候,由港府的高層提出要求,相信他們應該會盡可能地促進這件事的。”
“可是……可是……”
岑印權一連說了兩個“可是”,卻依然下定不了決心,“這件事實在是太大了,就算是我們香港政府,也不可能左右得了中央的決策,還是要以大局為重的。”
一旁的任毅剛也是面色凝重,不過他想了想之后,提出另外一個方案,“可不可以這樣?先由我們的資金來進行,或者可以聯合人民銀行的資金一道,但是必須要事先通知對方,等到適可而止的時候再撤出來。這樣的話,既不需要在其他地方讓步,也能夠達到我們的目的。”
“這樣啊?”鐘石捏著眉心想了想,隨后啞然失笑起來,“嗨,這些應該是你們考慮的問題,我還摻合什么?既然我已經將他們資金的來龍去脈講了個一清二楚。又將相應應對的策略告知了你們,剩下的由你們和中央的人去談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站起身來,施施然地朝著外面走去,不過還沒走幾步,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對了,你們留心一下某些公共事業公司的股價,只要有大手筆資金的流入,就說明國際炒家的進攻快要發動了。”
說完之后。鐘石在岑印權和任毅剛面面相覷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8月4日晚。淺水灣鐘家大宅,一家人正圍坐在客廳里,邊看著電視里播放的新聞邊閑聊。畫面當中面容姣好的女主播正講述著內地發生的新聞,其中一條新聞突然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霍思賢副總理主持召開國家防總第三次全體會議。部署防汛抗洪工作。”
“今年怎么這么多雨水?”劉蘭首先感嘆道。“總覺得心里有些不安,好像要發生什么大事似的。”
“媽,你就別瞎擔心了!”鐘小慧啃完一塊哈密瓜。隨手擦了擦嘴,“國家都這么高度重視了,肯定會撥款、運送物資什么的。再說前兩天姑父來,我們也捐獻了不少的帳篷什么的,放心,姑父那里肯定沒事的。”
“但愿吧!”劉蘭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就閉口不談起來。
“小弟,你今天很閑嘛!”眼看著鐘石安靜地坐在一旁,一句話也不說,鐘小慧就覺得有些奇怪,禁不住開口問道,“怎么?最近不忙你們公司里的事情了?”
“是啊!”鐘建軍也覺得有些納悶,看了看鐘石后,關切地問道,“前段時間都是起早貪黑,二十四小時找不到人,現在居然有功夫和我們坐在一起看電視,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啊?”
自從搬居到這里之后,鐘建軍和劉蘭夫婦也不再做事,單純地過起了享福的生活,幾年下來,兩人均是白胖了不少。俗話說“居移氣,養移體”,如今的鐘建軍說話間,不自覺地就加上了幾分威嚴。
只是鐘石恍如未覺,仍然一個勁地盯著電視屏幕下方滾動的字幕看,直到鐘小慧再三催促之下,他才恍然大悟,“哦?不錯,不錯,挺好,挺好!”
敷衍的回答頓時讓劉蘭、鐘小慧忍俊不禁,而鐘建軍則很不滿意地一拍茶幾,沉聲問道:“好好給我看電視,不要亂七八糟地瞎想!”
“哦!”鐘石隨口應了一聲,可沒坐五分鐘,就站起身來,打了一個哈欠,說道,“爸、媽,我有些困了,先上去休息了。”
“他整天到底在忙些什么?”等鐘石走后,鐘建軍這才低聲向鐘小慧問道,“怎么最近很反常?經常魂不守舍的樣子?”
“可能是拍拖吧!”鐘小慧抿嘴一笑,朝著樓上鐘石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坐近了幾分,就低聲說道,“最近小弟跑我那里可勤快了,我懷疑他是看上了我的一個手下……”
接著,三個人開始天馬行空地八卦了起來。
樓上房間里,鐘石正在打電話,“馬生,剛才道瓊斯開出紅線,走勢不妙。我估計他們會在今天動手,你們時刻關注港幣外匯市場的動向,我覺得不是在今天,就是在明天,他們就有可能開始發動進攻。”
“是,鐘生!”馬家瑞在電話里回答道,“我們也在關注道瓊斯的走勢,雖然剛才有小股的上升,但很快就被鎮壓下來了。現在已經下跌了120點,跌幅達到1。12。我覺得國際炒家是想利用各個市場之間的聯動效應,趁機壓低明天的港股市場。”
“不過鐘生,現在是我們入市的時候了?按照你的吩咐,我們已經拋掉了七成的倉位,現在手頭上全部是港幣現金,相應的手續文書都搞定,要知道如此多的現金在手,每天光是損失的利息都是個天文數字了。”
目前天域基金共拋空了接近七成的倉位,加上轉換成港幣后,在賬戶里躺著的現金就達到了九百億港幣左右。而光是閑置著,按照5的一年期存款利率來計算,每天損失的利息收入就達到了一千兩百萬港幣之多。
盡管已經知曉鐘石的全盤計劃,但天域基金內部仍然有不少人對鐘石迄今為止的按兵不動有所不滿。他們并不清楚鐘石和金管局之間的交易。馬家瑞順應民意,適時地在鐘石面前說道。
“這個并不著急!”鐘石一愣,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當然,在他的計劃當中,根本就沒有把這部分資金成本考慮在內,“國際炒家還沒有發動,我們現在進場的話,無疑是自尋死路。對了,關于恒指期貨、某些特定的公司股票,你們察覺到有異動了沒有?”
“的確如同你所預料的那樣。這兩個方向都有不同尋常的波動!”馬家瑞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不過下一刻,他就意識到鐘石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舉動,于是連忙說道,“香港電燈、中華煤氣等這幾個公共事業股。前兩個星期有大手筆的資金流入。根據坊間的傳聞。有一筆足足有一億港幣的買盤涌入到了香港電燈當中。經紀商花了一個多星期才交易成功。”
在某些股票上,由于大手筆的買入可能會導致股價不尋常波動,繼而引發跟風行為。所以在接到委托單之后,如果客戶要求不引起注意,悄悄地潛入的話,經紀商就只能夠一點點地買入,進而需要一定的時間來完成。
“我知道了,這應該就是國際炒家的對沖資金!”鐘石點了點頭,“除了這些,恒指期貨方面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從七月開始,成交量就持續地放大,或者說換手率增加,而且大部分都沒有平掉,轉到了八月份吧!”
“正如你所想的那樣,換手率在過去的一個月內達到了824。”馬家瑞連忙匯報道,“我留意觀察了一下,基本上成交的情況都是空轉,雙平都很少見到大單。看來國際炒家確實是打算在八月份上大干一場,以至于連空頭散戶的小單都不放過。”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鐘石這邊就聽到馬家瑞“訝”地一聲,隨后就是長時間的沉默,等到話筒里再傳出聲音的時候,就聽到急促而又低沉的聲音,“國際炒家已經開始進攻港幣了,倫敦市場和紐約市場不約而同地出現了大手筆的港幣拋盤,遠期合約方面,已經開出了7。75的價格。”
“果不其然!”鐘石暗暗地松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金管局方面出力的時候了!”
“國際炒家出動了!”
在政府大樓里徹夜未眠的交易員們正緊張地盯著市場上的盤面,當一連數筆大額賣盤出現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國際炒家再次來襲。
事實上,由于港股連續兩個多月萎靡不振,加上國際炒家的蹤影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使得所有人的心頭都掛上了一塊千斤巨石,讓他們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浸淫在市場時間越久,越會有這種危機感,而今天盤面的表現恰恰證實了這種感覺。
“開動吧!”現場指揮的沈連濤不慌不忙,先是看了看盤面,在心里估算了一番之后,就果斷地說道,“接下他們的賣盤,全力維持港幣在7。75之上。他們賣出多少,我們就接下多少,記住,一定要把港幣匯率維持在心理防線之上!”
很快,金管局的資金就入市,和國際炒家的賣盤展開廝殺,雙方在開盤的7。7485之時就開始頻繁地買入和賣出,中間國際炒家一度將港幣價格逼至7。7495港幣兌換1美元,但金管局隨后開始發力,一步步地收復失地,最終在交易結束前,將港幣的價格重新推回到1美元兌換7。7485港幣,整天升跌幅不變。
“很好!”
當全球市場停下交易的時候,沈連濤的臉上露出了微笑。這一次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均是不慌不忙,按照既定的策略進行交易。雖然一共消耗了三十億左右的美元外匯儲備,但因為識破了對方的計謀,所以沈連濤對后續的發展根本就不擔心。
夜間的道瓊斯指數開盤8788點,最高8857點,最低8487點,收盤8487點,下跌299。42點,跌幅3。41。但這并沒有影響恒生指數的反應,盡管在此之前恒生指數已經連續下跌了兩個交易日,但在這一天,恒生指數因為港幣匯率紋絲不動,加上下跌動能明顯放緩等因素的影響下,只是略微地跌去114點,收盤于7366點,跌幅1。14,堪稱毫無反應。
對于借助道瓊斯工業指數下跌,和再次進攻港幣雙重壓力下,恒生指數并沒有達到他們預期的結果,國際炒家們非常失望。他們不清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不過這一切都還言之尚早,因為后面還有接連不斷地攻擊。
“這應該是香港股市的免疫反應吧!”
在曼哈頓的一間餐廳里,索羅斯拿起餐布,抹了抹嘴,隨口說道。
坐在他對面的,則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朱利安。羅伯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