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拉加德很憤怒,但在英國和德國聯手之下,她不得不捏著鼻子同意英國重新加入歐洲救援機制的申請,代價是在之前商議的份額上,英國財政部再增加一成半的資金。
隨著歐盟財長商議會議的結束,相關消息也如同長上了翅膀,很快就傳遍了世界各地。英國重新加入歐盟救助機制和歐盟對德國禁止裸做空達成共識,這兩個消息猶如重磅炸彈一般,在目前并不平靜的國際金融市場上掀起了沖天波濤。
“鐘生,他們已經找你很久了。”
鐘石的辦公室,江山打著哈欠,對依然揉著惺忪睡眼的鐘石苦笑道,“從早上電話就響個不停,一直持續到下午。”
“知道了!”
鐘石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從沙發床上站起身來,揉了揉蓬松的頭發,抽回手指放在鼻尖處嗅了嗅,“該洗頭了。”
對于鐘石的這個回答,江山顯得相當錯愕,想笑卻又笑不出來。他能想象美國那邊已經急成熱鍋上的螞蟻,而這邊的鐘石卻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兩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昨天晚上兩人等到了凌晨五點多,一直等到歐盟方面發出正式聲明之后,兩人才放心地睡去。在臨睡前鐘石還特意將電話線拔掉,手機關機,仿佛早就預料到今天會發生什么。
對于江山的話鐘石仿佛沒有察覺,站起身來拎起西裝就往門外走,腳步剛邁到門口才發現江山并沒有跟上,當即不滿道:“還愣著干什么,趕緊走啊!”
“噢……我這就來。”
江山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快步走了過來。跟在鐘石的身后,邊走邊問道,“鐘生,我們這是要去哪里啊?”
“馬殺雞。”
鐘石瞇著眼睛活動了一下脖頸,舒服地了片刻,這才慢騰騰地說道。“先蒸一下,然后做一個推拿按摩,放松一下筋骨。這兩天實在是太辛苦,連我都有些吃不消了。”
“可是美國那邊……”
江山怔住了,他不認為鐘石⊙style_txt;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但對方并沒有任何一點要處理的意思,這讓他感到很是不解,當下小心地說道,“他們還在等著呢。”
“那就讓他們繼續等著吧!”
鐘石淡淡地說著。腳下一步都沒有停,“既然他們不聽我的,那他們吃點苦頭也好。”
盡管沒有當面反駁,但鐘石對保爾森等人還是有意見的。在鐘石看來,這些人實在是太過于貪婪了。雖然說到目前為止,上百億歐元的空頭倉,即便歐元上漲了5,這些家伙也不過虧損六億美元到七億美元左右。在鐘石看來并不是一個特別大的數目。
但是這口惡氣一定要出,鐘石在心中暗暗地想道。
兩個小時后。徹底放松回來的鐘石精神飽滿地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不過很可惜的是除了夜間的交易員外,日間工作的員工都已經下班走人了。
揮揮手讓夜間的交易員們也走人之后,鐘石只留下江山一個人。
“先生們,你們有什么問題?”
接通來自美國方面的電話,鐘石慢悠悠地來了一句。“聽說歐盟容納了英國,而且還在禁止裸做空上達成了共識?”
“鐘先生,終于聯系上了你!”
一接通電話,保爾森顧不上其他人是否在線上,率先大倒苦水道。“我們足足找了你一天,現在整個世界已經瘋了!你……你不會才聽到這個消息吧?”
保爾森絲毫沒有意識到鐘石是在吊著他們,直截了當地表達了自己的焦慮和著急。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保爾森跟鐘石跟得很緊。
“是的,歐盟發出了這樣一個公告,就在昨天晚間時分。”
緊接著戴里奧也開口了,“亞洲交易段的歐元已經上漲了2,現在倫敦方面也已經開市,根據目前反饋來的消息,歐元上漲的勢頭已經不可逆轉。”
老成持重的戴里奧說話從容不迫,不見絲毫的著急和慌亂,不過他內心深處對聯系不上鐘石還是有所不滿的,在說完上述的話后又補充道:“鐘先生,我們應該隨時保持聯系。”
“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
一向孤言寡語的吉姆.查諾斯也開口了,“按照目前的勢頭,長期歐元反轉的可能性都存在。”
“怎么辦?”
鐘石提高了嗓門,故作不解地問道,“你們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不過如果你們忍受不了現在虧損的話,那在市場上平倉就是了,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嗎?”
“可……”
心急的保爾森張口就想說些什么,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其他人表現出一致的沉默,當即將鐘石的話在心中飛快地想了一遍,這才意識到問題的癥結所在,隨后就換上了一副討好的語氣,“哎,鐘先生,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我想象的哪樣?”
鐘石依然不依不饒,追問道,“我想象的是哪樣,你們認為的又是哪樣?約翰,我怎么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這個話就有點重了,保爾森一時語結,悠悠地嘆了一口氣,不再解釋什么。
其他人聽到和鐘石走得最近的保爾森都被如此毫不客氣地訓斥了一番,自然也不會愿意多說什么,一時間竟然沒有人在電話里說話。
“這件事是我們錯了!”
半晌之后,戴里奧才低聲下氣地說道,“昨天我們并不是有心想要排除你,而是當時我們利欲熏心,被暫時的利益迷昏了雙眼。現在想起來,你所擔心的東西都是先見之明,是我們太短視了。”
“是啊,我們太貪婪了!”
阿克曼趕緊接著說道,“這是交易的大忌,很遺憾我沒有控制好自己人性里這負面的情緒。”
“你依然是我們這個團隊的大腦!”
吉姆.查諾斯還是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但意思卻表達得非常清楚,今后至少他個人還會為鐘石馬首是瞻。
“好了,鐘先生,相信你也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不要繼續拿捏了!”
比爾.格羅斯終于發話了,“有分歧的意見很正常。不過這點損失相對于在座的各位來說,都算不上什么。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不能讓歐元的走勢出現反轉的跡象,否則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不是嗎?”
“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如果對方只是稍微地發力,我們自己人就散了的話,那未來何談繼續沖擊和打垮歐元?”
作為除了鐘石和戴里奧之外分量最重的人,比爾.格羅斯一直在電話會議里只帶著一雙耳朵,從來不輕易發表意見,但他一開口說話。就說到了問題最關鍵的地方。即歐洲已經合成一塊鐵板,至少表面上看來是這樣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們這個團隊不能自亂陣腳。
不過聽到格羅斯說“這點損失算不上什么”的時候,財力最弱的阿克曼和格里芬還是心中一凜。
“你說得對!”敲打了一番眾人之后,鐘石話鋒一轉,開始將話題引向正題,“比爾你說得沒錯,現在的確不是搞內訌的時候。我在昨天意識到歐洲的財團寧愿虧損也要接盤的事實。就認為他們內部達成協議的時間應該迫近了。果不其然,在昨天凌晨時分。他們的消息就傳來。不止是內部達成協議,原本不打算進入歐洲救助機制的倫敦也加了進來。在這兩個消息的影響下,我相信歐元至少在短期內能夠再次強勁地上漲。”
“而且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應該是從亞洲交易時段就開始在市場上尋找對手,但是除了單筆金額不能滿意外,你們對價位也應該不是很滿意吧?”
“這你也知道?”
保爾森驚訝得幾乎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雖然其他幾人都沒有說話。但明顯加粗的喘息聲已經明顯地出賣了他們此時的內心。
“當歐洲的財團不再繼續出手手中的歐元時,我就意識到問題的所在了。”
對于他們的反應,鐘石很無語地搖了搖頭,不過還是耐心地解釋道,“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誤的話。今天的交易時分,歐洲的財團還是會繼續保持著惜售的態度,至少在一周內他們不會輕易地放出手頭上的籌碼,爭取利益的最大化。”
“一個星期?”
保爾森倒吸一口冷氣,飛快地盤算道,“如果在這一個星期內,市場不出現再次動蕩的話,那么歐元上漲10都是有可能的。難道說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虧損進一步擴大化嗎?”
上漲10的話,這意味著他們手頭上的頭寸要虧損一成甚至更多,這個份額明顯逼近了他們的心理底線。
要知道原本他們是打算做日內的交易,每天一到兩個百分點的上漲和下跌就已經不得了了。但因為拋售的份額實在是過大,結果被歐洲財團巧妙地設了一個圈套,將部分流動性徹底地凍結了。
當然,按照目前市場的交易量,在一個星期內這些家伙足以能夠從市場上平掉所有的倉位,但是如此一來歐元的漲勢就不知道要上漲多少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肯定會比他們預想的價位要更高。
“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格里芬忍不住開口問道,“如果上漲10的話,我上半年的利潤就全部填了進去,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和投資人交代。”
由于在上半年量化交易上出現重大失誤,到目前為止整個城堡基金也不過盈利數億美元之多,而一旦一億多歐元的虧損出現,他到現在就算是白忙活了。
“當然有辦法!”
鐘石的回答猶如深夜大海的燈塔,在一瞬間就給眾人帶來了巨大的希望,不過下一刻他的話又給眾人從頭到尾地澆了一盆冷水,“但是難度非常大!”
“說吧,我們該怎么做?”
盡管鐘石說了難度很大,但保爾森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現在除了鐘石之外,就數他賣出的份額最多,說不著急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第一個跳了出來,拍著胸脯問道,大有將這件事攬在身上的意思。
“我前面也說了,如果市場沒有出現重大變故,歐元會上漲。”
對于保爾森的表態,鐘石只是淡淡地一笑,并沒有立即解釋什么,而是繼續誘導道,“所以我們要人為地制造一場變故,來干擾目前歐元的走勢。這個目標不可以太大,因為會輕易地被看出人為操縱的跡象,但是又不可能太小,這樣或許達不到效果。”
“你的意思是……”
所有人都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