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是天姿國色,活色生香!小官人好眼力!”望著眼前被繩索縛住的扈家小娘子,風流雙槍將不住的嘖嘖稱贊著,順帶看祝彪也順眼多了。
此番要不是這兩個熟知路徑的“帶路黨”全力協助,董平也不可能如此順利的打破扈家莊,并縛得佳人歸了。當下只見董都監興奮不已,言談舉止間,盡顯其風流瀟灑的本色。
卻見此時扈三娘緊咬朱唇,一言不發的怒視著祝彪。饒是祝彪早叫憤恨塞滿心竅,此時卻也不敢和這位曾誓接秦晉之好的女子對視,當下低著頭,沉默不語。連董平的稱贊之語也忘了回謝。
董平此時卻也毫不在意,只是笑吟吟的在馬上等待著清點戰利品的部下回報,只聽這時祝龍拱手道:“都監,這莊子里還有一個少莊主,乃是扈三娘的嫡親兄弟,喚作‘飛天虎’扈成,此人是個見利忘義之徒,勾結梁山賊寇便是他的主意,萬萬不能放過!”
“三娘子,你那兄長何在?”董平面帶淺笑,望著盤中之菜,戲謔道。
扈三娘見問,杏眼緊閉,不言不語。董平見狀也不動氣,反而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這位佳人,心中無比愜意。忽聞這時部下來報,“稟都監!庫里發現糧食五七萬石,金銀財貨不下十萬貫!”
董平聞言更是心花怒放,旋即望著部下道:“甚么不下十萬貫,你這廝慌慌張張,夾七夾八的,連話都說不清楚,明明只有三萬貫!”
那部下甚是伶俐,此時被董平一喝,當即了然,忙補救道:“是是是,是卑職嘴誤,抄到錢財確實只有三萬貫!小人清點不力,愿受軍法處置!”
祝龍和祝彪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詫,不由在心中暗罵這都監心黑。董平此時人財兩收,正是志得意滿之時,哪里會顧忌這兩個螻蟻的臉色,當即展顏笑道:
“罰甚么?你等勤勉做事便是!本將是那般不近情理之人么?你去,叫人把糧食封存,我這里有一份書信,外加苦主祝家莊的兩位小官人的證詞以及扈家莊眾莊客的供狀,你派得力人手送到鄆州府衙,直遞到知州手上,就說本將平叛得勝,這糧食不敢擅取,還請本州官員處置,另外把那三萬金銀也打包裝好,回去交差!”
部將見說,暗道都監真是思慮周全,自己落了大頭,卻不忘打點州府,叫大家均沾財喜,真是吾輩行事的楷模,當下萬分欽佩的上前接了書信,躬身而退。
此時祝彪平了心頭之恨,不知為何,整個人卻無一絲歡喜之意,反而無精打采,只想避開眼前這位女子,躲了出去。哪知他剛走到離扈三娘一丈遠近時,忽見這女子杏眼圓睜,一口唾沫吐往祝彪面上唾去,祝彪猝不及防,正被她一口唾到臉上。
董平煞有興致的望著眼前一幕,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祝龍見脾氣火爆的弟弟此時淹頭搭腦,被扈三娘唾到之后,連回罵的勇氣也沒有,心中不是滋味。其實不說祝彪,就是祝龍此時,也是心中郁郁,張口無力,連句喝斥的話都吐不出來。
“那李家莊離此多遠?”董平看了一回,忽開口問祝龍道。
“不遠!都監馬快,要不了幾個時辰,便可趕到!”祝龍見董平得隴望蜀,不再似初見時踟躕不前的模樣,知道他是嘗到了甜頭,yù罷不能了。只是這樣也好,正好與他倆兄弟心意想合,管這人是為財也好,做甚也好!只要能報得他兄弟倆個身上的大仇,費點力氣帶個路算甚么。
董平點了點頭,叫過幾個心腹把扈三娘帶了下去,并吩咐他們好生看管,這幾人在董平身邊待久了,知道他的嗜好,當即獻媚道:“都監,何不將這娘子松綁,捆著怪唐突的!”
董平聞言一笑,忘了一眼五花大綁的扈三娘,直拿著馬鞭指著這幾個拍馬屁的道:“你等莫不是癡了?這女子能在我手下走上
十回合,若是放了,叫她焦躁起來,你能遮攔得住?快去,莫要廢話!”
這幾人見說,都是唯唯諾諾,忙上前將不停掙扎的扈三娘扭了下去,董平又叫人把祝龍和祝彪支開,回身叫來一個部將,道:“此莊莊主見在何處?”
“好像發著病,正臥床不起哩!”那部將回道。
“我路過此莊時,依稀見一老賊,率莊客埋伏我軍,叫亂箭射死了!莫不是便是此人?”董平笑道。
這部將到底是官軍出身,與毫無底線的匪盜還是有些不同,雖然平時也是行為不檢,只是要他親手去做這等指鹿為馬、草菅人命之事,還是有些彷徨不定。董平見此處也沒外人,一把將他扯過,吼道:“你這廝不想發財時,莫要攔著弟兄們發財!”
那部將聞言不解,直望著董平,卻見董平一馬鞭打到他的身上,大罵道:“蠢材!你也不想想,這戶人家家資巨萬,世居于此,能沒些盤根錯節的關系?若是留他一條性命,叫他日后上下求告,直如埋下禍患,叫你我如何能安穩!”
那部將這才恍然大悟,滿頭冷汗,朝董平賠罪不迭,董平見他開了竅,也不再罵,直道:“速速去辦,莫叫旁人聞之!另外把金銀打包好了,其他財物,任部眾撿取,記住,莫要‘撿’得手滑,鬧到旁人家中,叫日后不好收場!我這里再分一萬貫與大家,你另拿五百貫!上點心,去罷!”
扈成喜笑顏開的走在回莊的路上,身后的軟轎中坐著一位本州頂尖的大夫,聞此人多曾跟隨梁山神醫學技,自己與他說了父親病情,此人聞之后也沒有推辭,想必是胸有成竹,有方可醫。一想到此,扈成便放下心來,急急往莊中趕來。
說實話,他不是沒想過去梁山直接請神醫替父親診病,以王倫兩次對自己所表現出來的善意來看,他還是很有把握請到安道全下山施診的。只是如此一來,和梁山的瓜葛卻是越來越深,將來還不知怎么脫身。故而沒有到最后關頭,扈成是不準備動用這種關系的。
卻說眾人正在路上往回趕,離家還有幾里地時,忽見扈家莊狼煙四起,扈成心中大驚,直回頭叫眾人慢行,他自己則帶了兩個心腹莊客,飛馬往莊上趕去。這三人正行時,忽然前面跑來一個驚慌失措的路人,此人見了扈成,如遇主心骨一般,上前大哭道:“小官人,莊子叫人打破了!”
扈成聞言肝膽俱裂,跌下馬來。同行的心腹莊客急忙搶上身去,將小主人扶起,便見扇風的扇風,掐人中的掐人中,一團大亂。
好半天,扈成才幽幽轉醒,開口頭一句話便問道:“我父親和妹子如何?”
“三娘子叫官軍擒了去,老莊主還在病榻之上,應該無礙!”那路人忙道。
扈成聞言心急如焚,翻身掙扎起來,拉住那莊客道:“是甚么人做的!”
那莊客回道:“帶隊的好像是臨州的兵馬都監,一個姓董的將軍,只是領路之人,卻是祝家莊的祝龍和祝彪,莊上莊客見是官軍,不敢抵擋,三娘子只帶著
十莊客出馬迎戰,哪知那都監甚是厲害,生生在馬上擒了三娘子。小人見不是頭,怕小官人不知內情撞將入去,自投羅網,故而冒死偷出莊來報訊!”
扈成聞言大叫一聲:“祝家崽子,我與你勢不兩立!”,便見他就要翻身上馬,進去拼命,卻叫這三個莊客死命攔住,便聽扈成身邊一個年紀有些大的男子道:“小官人,你此去與送死無異啊!不但救不出莊主和三娘子,只怕自己也要枉送了性命!”
扈成眼紅似血,青筋爆出,大叫道:“我若不去,豈不眼睜睜看老父、妹子受辱!”
“既然對方是官軍,當務之急,還是速去縣里求告,請知縣相公做主啊!”那莊客苦勸道。
扈成聞言強穩住心神,沉思片刻,旋即上馬,叫那報訊家人繼續打探消息,他則帶著兩人往縣衙趕去。他家是此地有
的大戶,莊上和歷任知縣的關系都好,當即沒受阻攔,直接入堂,見到知縣,將所知情事皆泣淚跪稟,那知縣聽完扈成所言,沉思半晌,起身道:“賢侄勿急,既然是朝廷官軍,本官親往一見,定要與你討個說法!”
縣尊既然發話,誰還遲疑?只見眾人說走就走,那知縣也會騎術,當即帶著扈成和一班衙役,往扈家莊而去,快到莊門時,忽見剛才報訊的那個莊客哭著跑來,道:“老莊主……老莊主叫他們斬首示眾了,說是帶人埋伏官軍!”
扈成在馬上再坐不住,望后便倒,這回那兩個莊客有了防備,趕上前將其扶住,知縣聞言也是大驚,開口道:“真是朝廷官軍?”
那莊客聞言發誓,愿做死證,那知縣義憤填膺,對扈成道:“賢侄節哀順變,既然騎不得馬,便在此稍候片刻,待老夫進去問個清楚!”
扈成心中悲憤,口不能言,兩個心腹莊客代他謝了,知縣也不見怪,帶著衙役進莊去了。扈成和莊客翹首以盼,過了大半個時辰,終于看到知縣一行人轉回,扈成忙迎了上去。
只見知縣此時依然一副抱不平的臉色,扈成見狀心中一片凄涼,只道知縣也吃了閉門羹。只他哪里察覺,知縣的坐騎上已然多了一個沉重的包裹。
這時知縣身后二十多個衙役不動聲色的將這四人圍了。知縣見狀,變臉如翻書,大喝道:“扈成!你這廝勾結梁山賊寇,打破祝家莊,此時還敢瞞騙本官!來啊!都給我拿了!”
扈成聞言大驚,還要叫屈,眾衙役齊齊撲來,三個莊客見狀護住扈成,都是大叫道:“小官人快走!”
扈成此時連遭變故,心中泣血,便見他奪過一個衙役身上佩刀,亂舞起來,眾人一時叫他逼住,不敢上前。只見扈成嘴上咬出血來,罵道:“你這狗官,枉費我平日里喂得你飽,哪知一點舊情也不念,直將我家往絕路上逼,居然落井下石!小爺跟你拼了!”
那知縣大駭,忙催促衙役上前捉人,忽見此時莊門大開,里面沖出二三十騎來,為首的兩人,居然是祝家莊的祝龍和祝彪。
眼見形勢如此,新仇舊恨一齊涌上扈成心頭,反叫他冷靜下來,便見扈成揮刀搶到自己坐騎之前,回身指著眼前一干人道:“是好漢的,今日便莫叫小爺活著走了,不然定叫你等血債血償!”RS!。(去讀讀www.qududu.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