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笑見林強掛下電話后仍意猶未盡,仰天傻笑個不停,便走來輕輕推了他一下。
“樂什么呢?”
“感謝老天。”林強指了指當空的皓月,“我發現這人越是走背字兒的時候,越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誒?是說我么?”胡笑沖林強挑了挑眉毛,笑得古靈精怪,嫵媚萬千,“我可沒有男朋友哦。”
“噗……”林強尷尬笑道,“你猴精猴精的,就別耍我個老實人了。”
“你老實?”胡笑故作夸張地大笑起來,“你可是剛剛下令嚴懲客人的人,別以為我沒看見,隔壁房的兩個中年人你認識吧?”
林強無奈,指著胡笑直搖頭:“猴精!”
“哈哈,放心吧,我問過同事了,那兩個人里有一個是銀行的。”胡笑舔了舔嘴唇,“我讓他們務必通知單位領導來接,有可能的話盡量拘留十幾天,夠意思吧?”
“太夠意思了,初次見面,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林強只覺得胡笑之前是說謊,她為人的風格實在很精明,還總是自嘲自己傻。
林強也不知道怎么感謝,只得攤了攤手:“我一窮二白,你看什么好就拿吧。”
“好啦,還真以為我圖你什么?”胡笑大大咧咧地按下林強的雙手,“走吧,我就是今晚少個陪吃,陪好了就兩不相欠。”
“你選!”
胡笑倒也不挑,隨便進了一家小吃店,點了些開胃的菜品,兩瓶啤酒而已。
二人借著嘈雜的環境,也是暢聊了一番,談了銀行的規則,也談了警局的手段,更多的時間,都是在聊一些個人的事情。兩人性格差距甚遠,聊得卻出奇的投緣。
林強再次想到了孔夫子的那句真言——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同而不合說的就是張家明與方晴,和而不同便是自己與胡笑,明明是兩種人,在一起卻出奇的融洽。
飯后,二人交換了聯系方式,便匆匆道別,沒辦法,胡笑還要回去審案,林強是忙完了,她可還早呢。
…………
次日晨會,郝偉缺席,東區支行來電,稱郝偉近期身體有恙,暫時由林強代理營業廳主任一職。
林強坐會議室的主座上,望著不明真相的群眾們,忍俊不禁。
公安朋友真是夠仗義,笑姐那頓飯沒白請。
“好好干吧,別開會了,就煩開會。”林強大臂一揮,便要撤了。
郝偉雖然平常不管什么事兒,但終究是這里最大的領導,領導不在,底下人自然是輕松加愉快,碰到林強這樣恨透了開會的主兒,更是高興。
“喂,喂!”蕭瀟探著頭問道,“郝偉到底怎么了啊?他可是每天早晨都要來溜達一圈的,這不符合他的作風啊?”
“這個……支行也沒有交代。”林強攤了攤手,“這段時間大家可以晚點兒來,早完事兒早點兒走,保證業績的同時,別出岔子就對了。”
“那是一定。”蕭瀟見林強也不知道消息,便干脆朝茫然地張家明問道,“你知道么?”
“啊?”張家明處于六神無主的狀態,聽到蕭瀟的質問,連忙搖頭,“郝行沒聯系過我。”
“咳,咳。”鄭帥搜了搜嗓子,擺出一副牛逼的樣子,“蕭妹,你還是不行,看不出誰掌握著八卦來源么?我可是前任的行政人員。”
“靠!你知道還不早說!”蕭瀟興奮地起身,繞著桌子奔到鄭帥旁邊,“到底怎么了?”
“嘿嘿。”鄭帥向林強投去了詢問的眼神,“現在是開會時間,不好說的。”
林強只笑著擺了擺手:“剛才說了,會已經散了,現在是我們私下交流的時間。”
“好吧。”鄭帥搖了搖頭,“這個消息很勁爆哦,受不了的人可以先走。”
他說著,瞥了眼張家明,意思是你小子先滾吧,大家不是一路人。
卻見那邊張家明也是頗為關心的樣子,賴著不走,也是滿懷期待地看著鄭帥。
“反正也無所謂,這件事已經傳開了。”鄭帥倒也不在乎張家明,開始有滋有味地講解起來,“要說這件事!不能怪天,不能怪地,只能怪郝偉太倒霉了!實在太他媽倒霉了!”
“你快說,快說!”蕭瀟被鄭帥逗得欲火中燒。
“別搖我……”鄭帥像說評書一樣,聚精會神,手舞足蹈,“話說!昨晚9點,總行董事會秘書接到了一個電話!注意,是總行!你們猜猜看……是什么事兒呢?”
鄭帥拉了個長音:“是公安局通知董事長去接郝偉!罪名是PC!”
“我了個去!”蕭瀟小嘴長得老大,“郝偉還好這口?他孩子都上大學了吧?”
“你啊,政治覺悟還是不夠。”鄭帥搖了搖頭,“這都不是關鍵,總行董事會才是關鍵。你想想,聯合銀行總行,相當于一個部級單位了,公安局因為這屁大的事兒,聯系董事會,要求董事長去接人,這夸不夸張?這就相當于一個清潔工犯了個錯,結果叫環衛局長去賠罪。”
“為什么啊?”蕭瀟越聽越上癮,焦急問道,“那后來呢?大晚上的,董事長去了?”
“怎么可能?”鄭帥向蕭瀟解釋道,“董事會秘書,這可是人精啊,如果接了什么通知都讓董事長出馬,他早就滾蛋了。要說這件事董秘做的也漂亮,他思量過后,找到了我們綜合管理部的人,調查清楚了郝偉的所在營業廳,然后通知我們支行的行長去接人。這樣既不打擾董事們,又私下通知支行行長,幫我們支行隱藏了這件事,支行行長也會念他的情。”
“然后呢?快說!”
“哎,要說這事情也怪。”鄭帥津津有味地說道,“這之后,我們支行的行長在深夜,不得不從熱炕頭上下來,大老遠跑到公安局去接人……可是他到了后,那邊卻不打算放人,要求必須是郝偉所在單位的法人來才可以!我大聯合銀行,法人肯定是董事長了……”
“這個……夸張了吧?”蕭瀟問道,“一般去個領導就行了,怎么還真叫部長去?”
“沒辦法啊,這次公安就是來狠的,按制度辦事。”鄭帥攤了攤手,“結果支行行長在公安局說了半個小時的好話,連郝偉的面都沒見到。要說郝偉也怪可憐的,這么苦逼的時候,夫人剛好在國外,大半夜的,一個照應的人也沒有。”
鄭帥舔了舔嘴唇,接著說道:“支行行長也不是傻子,感覺事情有些不對頭,就開始托關系,想讓公安局的人網開一面,不要再驚動董事會。但這次……那些小魚小蝦的關系都不管用了,搞到半夜,公安局就是不放人。”
“神了!”蕭瀟拍案叫絕,“這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吧?”
“事還沒完!”鄭帥講的那是高潮不斷,“凌晨兩點,董事會秘書又接到電話了,說董事會再不派人來接,就要下達書面公函了!要知道,這事一變成書面的,呈交到總行,性質可就變了,是要上董事會會議的了!”
“這么嚴重?郝偉死定了吧?”
“這個不好說。”鄭帥搖了搖頭,“話說這董事會秘書,以為就是屁大點事,通知完支行行長就算完事兒了。沒想到大晚上的又被吵醒,一時間氣就不打一處來,又跟支行行長通了個電話,將他臭罵一頓,并且下達死令,如果拖到今天早上,他就保不住這件事了,到時候公安來函,公事公辦。想象一下,這惡心的函件呈上會議,不說郝偉,連咱們支行行長都要倒霉。”
“我靠!那他一定是死定了!”蕭瀟已經面露喜色,不時望一望林強,心下嘀咕,郝偉如果滾蛋了,那她強哥就是一把手了。
“嗨,最后支行行長,本著斷臂求生的覺悟,向薊京分行副行長告急!”鄭帥說到這里,倒是有些佩服,“咱們薊京分行的副行長是個厚道人,權衡利弊過后,親自出馬。他老人家好歹也算是個局級干部了,公安不能再不給面子,教育了他老人家一番后,讓他老人家簽了字,見了郝偉。然后宣布,拘留郝偉15天,這事就不下公函了。”
“我看郝偉就是死定了!”蕭瀟也不顧張家明在不在,口無遮攔道,“這么折騰了一圈,郝偉已經成名人了,總行、分行、支行都記住他了,以后還混個屁?”
“我看也是!”鄭帥錚錚說道,“我要是支行行長,直接給他調到奇怪的下屬公司去了,太丟人了。”
“好了,你們別瞎張揚了。”林強聽過鄭帥的描述后,很是滿意,笑姐辦事就是絕。雖然林強嘴上讓大家收斂,臉上卻笑開了花,“這年頭,商務上的事情,晚上喝個酒,找個小妹什么的太正常了,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錯誤,不至于廢了他。”
“林老大,這事可大可小。”鄭帥分析道,“不說總行,這件事在分行已經傳開了,連我這個前行政人員都知道得這么清楚了,誰還不知道我龍源營業廳有個好色的郝偉?”
“是啊,郝行這次麻煩大了……”一個聲音畏畏縮縮地傳來。
大家望向說這話的人,眉宇間都露出了驚訝,幾秒過后,又是滿滿的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