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公子,我們好歹也是昔日同僚,最后還忍心不讓我們聚聚?”
成全眉頭一皺:“你哪位?”
“我哪位無所謂,總之是聯合銀行的。”張任指著十月和莫惜君笑道,“嚴格來說,她們現在也還是聯合銀行的,有問題么?”
“哦?很有敵意么?”成全依然沒有什么怒氣,只笑道,“你們董事長邱之彰尚且對我們長城集團千恩萬謝,你這個連名字都不敢說的人,反倒要來勁了。”
張任也不怕他,緊接著道:“成公子,井水不犯河水,搞清楚是誰先來勁的,我們聯合銀行感激的是長城集團,沒必要對公子你感恩戴德吧?”
“好了好了。”十月見再下去就要罵起來了,只得舉杯起身推了把成全,“走吧,我跟你敬。”
“哈哈。”成全大笑一聲,沖張任道,“看到了么,你當人家是同事,人家可沒當你是。”
話罷,他又轉向莫惜君:“小莫,你也去跟各支行領導熟絡熟絡,今后方便開展工作。”
“哦……”莫惜君也跟著無奈便要起身。
此時,鄭帥的臉已經完全耷拉下來。
“有必要么。”他音量很小,卻足夠狠,冷然道,“有必要做到這步么,惜君。”
“……”莫惜君霎時間糾結且難堪。
“你坐著吧,我去。”十月按下莫惜君,長舒了一口氣,理了理頭發。
“等等……”成全又是玩味一笑,盯著鄭帥道,“你就是林強?”
確實,在外人眼中,鄭帥英俊的造型更符合林強的事跡。
“你就走吧。”十月使勁推了把成全,“這場合,鬧什么鬧。”
“哈哈!”成全大笑道,“我就說吧,再怎么樣林強也就是個打工的,見到老板要低頭的,此理自古使然!”
伴隨著成全狂妄的笑聲,十月不甘地與他離去。
桌上其它人也頗覺不爽。
“媽的,老爹有倆字兒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張任恨恨一罵,便起身去別桌溜達。
其它人也一一離去,轉瞬之間,僅剩下林強鄭帥莫惜君三人。
林強一直在忍,雙手抓在下面的桌布上,不覺間已幾乎將其撕碎。
成全來此,他不是不想說,或者不敢說,而是這一次,他徹底詞窮了,沒得說了。
正如成全所說,他是老板,十月和莫惜君是下屬,而作為林強,再如何,也只是在聯合銀行打工的而已。作為身份懸殊的外人,自己沒有任何說辭或者理由在此干涉老板對下屬的命令。鄭帥好歹可以以莫惜君男友的身份挺身而出,而自己又是什么呢?
如果十月是王文君,他早就用100個理由將成全罵得無地自容了。
但終究,自己跟十月的關系止步于此。
胸中一股悶氣,一種糾結,只有身在次處面對此景的自己能體會。
林強,你在為什么生氣,他不禁自問,那個女人和你沒半點關系啊。
另一邊,鄭帥再次問道。
“惜君,有必要么。”他完全無法理解,“在這樣的滾蛋公子手下做事,有必要么?就算是幫十月,讓十月好受一些,也要有個限度吧?”
莫惜君唏噓良久,而后默默嘆道:“換做是林強受難,你會像我這樣么?”
“……”鄭帥半晌不語,最后只得悶了口苦酒,“操,林強不會陷入那樣的局面,他不干就是了,天底下又不是只有這個工作。”
“可十月她……”莫惜君低著頭,眼眶濕潤,“她不能不干啊……欠著錢不說,她父親二次換腎還需要一大筆……”
“這他娘的陳行遠也是!”鄭帥狠狠將杯子砸在桌上,“到底是為什么啊?到頭來還不是自己要用十月,讓他媽的十月給成全當秘書!”
鄭帥自己說著說著,突然一愣,“等等……我操……不會是……有這種事……”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成全。”莫惜君咬牙道,“可他好像跟十月早就認識了,而且竟然連我的名字都知道……好像明白一些月月的苦衷了……”
二人同時轉望林強。
從十月家出來的那晚,林強曾做出猜測,十月是陳行遠內定的兒媳,然而陳行遠沒有兒子,這個假設也就不攻自破了。
“找到了……原來不是巧合,是有關聯的……”林強一直低頭搞著手機,此時才抬起頭,將手機扔到鄭帥面前,“自己看吧。”
鄭帥拿起手機,莫惜君也湊了過來。
“這是成強的資料,我也查過啊。”鄭帥一行行看著成強的履歷,“有什么問題么?”
“仔細看,從開頭開始看,最開始我也沒注意。”
“最開頭……”鄭帥翻了翻,木木念道,“創業前,成強本是薊京銀行的一名普通的信貸員……這……”
鄭帥大腦中的一根弦驟然一崩。
“不會是……”
“不覺得巧合有些多了么?”林強雙臂支在桌上,恨恨道,“陳行遠,薊京銀行;十月的父親,薊京銀行;成強,薊京銀行。”
“啊!”莫惜君也是突然一嘆,“這么說……十月的父親十石,曾經的生意伙伴……不會是成強吧?!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
鄭帥驚愕地放下手機。
“就是說昔日……那三個人……是在一起的?”
林強的目光已經瞥向了主座的陳行遠。
最初用錢眼窺到他分裂銀行野望之時,只覺得他是一個老瘋子。而將這一切串聯在一起……假如他有一個強大的摯友,千億級集團的控制者,同時這個人了解銀行業……那么這件事也就不這么瘋狂了。
十四年,長城集團也伴隨著陳行遠的野心在不斷膨脹。
也許,即便是陳行遠這種人也是有信任的人的,只是那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時的陳行遠還不是現在的陳行遠,那時的友情像兒時的玩伴一樣,沒有任何骯臟的侵蝕。
正是有著這層依仗,陳行遠才能堅持到59歲,堅持到他目中曙光的來臨。
“我整理一下……”鄭帥喘著粗氣道,“假設,陳行遠、成強和十月的父親十石是當時薊京銀行的三人組……然后十石和成強下海創業……事業剛有起色的時候,十石勞壞了身子,重病不起,成強拋開他繼續。”
“而后面……”莫惜君接著說道,“沒想到成強將企業搞得越來越厲害,雖然他與十石斷了聯系,卻和陳行遠始終有溝通,而陳行遠又經常接濟十石……”
“奇怪了,十月的父親從來沒提過成強……”十月略顯酸澀地說道,“只偶爾提一提當年的事,說自己為了生意把身子廢了,那個豬狗不如的滾蛋合伙人只甩下一筆錢就自己單飛了……”
“這件事對成強來說也并不光彩吧。”林強皺眉道。
“怪不得陳行遠出手這么闊綽。”鄭帥靠在椅背上嘆道,“也許那些錢都是成強出的。現在他成為了國內數一數二的富商,那點錢對他來說不算什么,而良心上的虧欠才是永遠無法彌補的,所以借陳行遠之手,默默援助。”
“不,你把人想得太好了。”林強大臂一揮,“彌補良心的話,是不該有所圖的,你不覺得他在彌補良心的同時搭上了一個人么?”
“十月?!”鄭莫二人同時捂著嘴驚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