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張定國被擋在第四道防線前,敵軍傷亡過半,我軍也以傷亡了兩千人,劉將軍請求增援。”
“大人,張文秀突然轉道向東走黃龍鎮,避過蘇謹將軍阻截,離瀏陽已不足四十里,蘇謹將軍正穿插守官山重新阻截,為防萬一,蘇謹將軍請求大人速速在北線布防。”
“報!張獻忠大軍離此已不足十里。”
“報!張定國撤兵了,劉將軍請示是否趁此機會將人馬撤到瀏陽河北岸。”
“報,霍勝將軍在醴陵與吳學禮交戰,蒙軻將軍已率軍增援醴陵,暫時無法北上,朱一錦將軍請示是否將糧草物資暫留株州,以便抽調兵力增援瀏陽。”
“大人,凌戰將軍與張可旺大軍在八十里外的周家坪遭遇,兩軍正在激戰。”
“報!大人,馬永貞將軍兵圍衡陽,敵軍士氣低迷,破城指rì可待。”
“大人,寧遠將軍從長沙發兵三千來援,兩個時辰之后可到達瀏陽。”
黃連山的斥侯營流水般將各種情報發回,有好有壞,樣樣扣人心弦,秦軍與大西軍、左軍交錯鏖戰;
馬永貞一路人馬雖然遠水難救近火,但若是能打通衡陽到株州的戰略通道的話,至少為秦牧預留了一道生門;
即便瀏陽、周家坪等幾處戰場全部戰敗,秦牧仍能棄長沙南逃,但前提是蒙軻能保住醴陵,株州一線未被吳學禮占領。
因此,每一處戰場都是牽一發動全身,一處敗極有可能引起連鎖反應,導致全盤皆輸,而秦牧眼下能掌握的,也只是瀏陽這一處戰場,別的只能相信手下的將領了。
諸葛敏、何亮、楊慎等人,包括紅娘子都是神sè凝重,一齊看著秦牧,因為他現在的每一個決定,都會關系到整個湖廣大戰役的勝負。
秦牧一按巨闕劍柄,淡然說道:“張獻忠能舍卻來之不易的家當,所以他走出了一步好棋,他能舍得身外物,本官就能舍得一身刮。大家不必多想,安心備戰吧。”
秦牧說完,轉而對傳令兵發令:“傳我命令,讓劉猛立即放火燒山,然后全軍撤過北岸。”
“立即把本官的話帶給蘇謹,本官兵力有限,不會再在北線設防。本官這條命就交給他了,讓他自己看著辦吧。”
“傳令朱一錦,不必北上,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
一道道命令從秦牧口中發出,并以最快的速度傳向四方。
瀏陽河南岸很快濃煙滾滾,天馬山上烈火沖天,熱浪滾滾。
天馬山位于瀏陽河南岸,山勢起伏,橫亙在北上的道路上,山上林木茂盛,百草叢生,這深秋的季節,大火一燒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何況秦軍是處處引火,一時間,熊熊的烈焰在十多里方圓肆虐,如濤如浪,放眼望去,仿佛整個大地被在燃燒,站在瀏陽河北岸尚覺熱浪逼人。
秦牧就是要將南岸燒成一片焦土,不留一草一木,連燒火做飯的柴草都不留給他張獻忠,看你張獻忠你拿什么架橋渡河,而且熊熊的山火沒有息滅前,張獻忠的大軍連逼迫瀏陽河的機會都沒有,想過河——做夢吧。
李定國五千jīng銳損失慘重,到第四道防線前就已損失過半,再難以寸進,而此時張獻忠的大軍已經到了,正想換些生力軍接著進攻,熊熊的山火就燃了起來,并迅速蔓延,十里之內盡成一片火海,風助火勢,火助風勢,越燒越旺。
西北風將滾滾的濃煙向南吹來,薰著張獻忠十多萬大軍個個象兔子似的兩眼紅腫,連呼吸都困難。
“撤,快撤!”除了暫時撤退,處于下風口的十幾萬大軍又能怎么樣?如此猛烈的山火別說撲救了,不被滾滾的濃煙薰死已經是幸事。
張獻忠被逼得退兵二十里,還有窒息的感覺,好不容易熬過一天一夜,山火才逐漸息滅,只剩余煙裊裊,放眼望去,方圓二十里內幾乎都被燒焦了,地上厚厚的灰燼被風一卷,卷上半空烏蒙蒙一片。
張獻忠糧草快完了,不能等,十三萬大軍踏著草木灰,穿過裊裊的余煙,來到瀏陽河邊,只見通往北岸的浮橋還在,北岸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只有一面黑底紅字的“秦”字大旗豎在北岸的橋頭,在余煙中若隱若現,迎風翻卷。
人都到哪兒去了?秦牧連浮橋都不拆,就這么帶兵遠遁了?這不可能,可人呢?怎么不見一個影呢?
十多萬大西軍停在南岸面面相覷,每個人的心中都不禁浮起一種詭異的感覺。
再看看那面黑sè的秦字大旗,黑得深沉,黑得冷酷,黑得莊重,黑得神秘,充滿了力量和權力的象征。以至于十多萬人沒有一個人敢貿然踏上橫跨江面的浮橋。
“快派人上橋查看。”張獻忠大聲下令,數十大西軍接著命令,只得硬著頭皮向浮橋走去。
然而就在這時,但見上游的江面上,一葉扁舟順流而下,船尾坐著一個身披蓑衣,頭戴斗笠人,看不清面容,他一手撐櫓,一手拿著釣竿,有若垂釣江上的漁翁。
船頭則站著一個身材修長的女子,這女子紅衣紅褲紅披風,在江風吹拂下,就象一團燃燒的火焰在江面上飄動。
這時那漁翁催促道:“娘子,客人都來了,快唱。”
“你再占老娘便宜,信不信我把你扔到江里喂魚?”
“好好好,不占你便宜了,快唱,快唱,咱們可是說好了,你給客人們唱一曲,我送你一個望遠鏡,你可別事到臨頭又反悔,怠慢了客人,我很失禮的。”
紅衣女子猶豫了一下,瞪了漁翁一眼,這才張嘴唱起來,但聞一陣清婉圓潤的歌聲飄過水面:
瀏陽河彎過了幾道彎?
幾十里水路到湘江。
江邊有個什么縣哪?
出了個什么人?
領導人民得解放,
瀏陽河彎過了九道彎,
五十里水路到湘江。
江邊有個湘潭縣,
出了個秦知縣,
領導人民得解放。
瀏陽河彎過了九道彎,
五十里水路到湘江。
江水滔滔流不斷哪,
比不過秦知縣恩情長,
秦知縣象太陽他指引著人民前進的方向。
我們永遠跟著秦知縣哎,
幸福的rì子萬年長,
清潤的歌聲隨風輕送,一時山和水應,動聽無比,南岸的大西軍有很多認識紅娘子,誰也沒想到她會在這里出現,會在瀏陽河上婉轉放歌,就連張獻忠也有些怔忡,這歌聲真好聽,紅娘子唱歌竟然這么動聽
這時船尾的漁翁一邊打著拍子,一邊贊道:“不錯,不錯,娘子這聲音清潤如玉,甜美如詩,嗯,一點不比劉紫玲遜sè,就是這個味,就是這個味!”
紅娘子又羞又怒,停下歌聲叱道:“你還真不要臉,聽聽這歌詞就知道是你篡改來的,你是湘潭縣人嗎?還秦知縣象太陽指引人民前進的方向,我看你那張臉長得倒象猴屁股”
漁翁臉不紅心不跳,嘿嘿笑道:“這你就不懂了,我祖上是湘潭人,一般人我不告訴他的。繼續,繼續,你瞧,岸上的小伙伴們都被你的歌聲驚呆了,我敢保證,從今往后,娘子你一定成為他們心中唯一的偶像。”
“不用唱了,人家上橋了。”
果然,紅娘子歌聲再清潤動聽,總不比生的希望來得誘人,回過神來的張獻忠再次下令,那隊大西軍于是繼續向浮橋走來,一步,兩步,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