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許久,周子芹就有點忍不下去了,她來都督府可是來找紅衣的。周子芹不知道的是,房遺愛此時早就神游天外了,他心中已經想著明天怎么坑李艾了。
“二公子,你可是有事?”周子芹覺得房遺愛肯定有話要說的,否則干嘛領她來這里。被周子芹一問,房遺愛也回過了神,此時他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不過房二公子一向很能裝,他抖抖袖子,咳嗽兩聲后轉身笑道,“芹姐,把你叫來,就是想跟你說點事。以后你多陪陪凌紅,總之她做什么你不用管,就是不能讓她單獨出去。”
“嗯?”周子芹有點莫名了,這是何道理呢,“二公子,你怎么會這么說呢,小姐身手了得,出不了狀況吧?”
聽了周子芹的話,房遺愛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周子芹之所以對紅衣有如此大的信心,那是她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孩子被擄走這件事情,對紅衣的打擊太大了,有時候房遺愛真怕紅衣會瘋掉。不知孩子在誰的手里,可房遺愛敢確定那些人一定很厲害,甚至比李艾還要可怕百倍。如果紅衣聽了什么消息,莽莽撞撞的去了,那會是什么結果呢。房遺愛不希望紅衣去冒險,所以他才會讓周子芹看著。
仔細算起來,時間也不短了,不管是九手還是鄭麗琬,他們好像都沒得到半點的消息,如果僅僅是九手,那房遺愛也不會太過擔心。可是連鄭麗琬都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他這心里就漸漸有了種不好的感覺。那種不知何處的恐懼感,一直壓著他,想他房遺愛經歷的陣仗不少了,依舊有種要崩潰的感覺。更何況是初為人母的紅衣呢。
“芹姐,你也莫多問了,總之好好陪著凌紅,房某承你的情,日后只要有什么事,如果能幫得上忙,房某絕不會推辭的!”
房遺愛的表情很認真,同時還帶著幾分的嚴肅,周子芹顯然沒想到房遺愛會這么說,她蹙了蹙眉頭。不得不壓下了心中的疑問,“二公子,莫要這么說,就是您不說,奴家也會好好伺候小姐的。”
“嗯。你心里有個數就行了!”房遺愛還想交待幾句。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抬頭望去,果然是紅衣來了。此時紅衣顯得高興多了,很顯然,把周子芹接過來這件事情是對的,現在的紅衣非常需要有人陪著她鼓勵她,而他房某人是不可能天天在家里的。
“芹姐,你怎么來了?”到現在紅衣還不知道周子芹是房遺愛請來的呢,她現在已經脫離三仙閣了,周子芹自然也沒多少理由來幽州了。所以周子芹能來,紅衣還是相當驚喜的。
“小姐,這可不是我要來的,前幾日,二公子派人去傳信了,說你以后要留在府上,我這才安排好范陽的事情趕來陪著你!”
周子芹說的非常明白了,既然紅衣已經舍了三仙閣,那她周子芹也不會繼續經營韻柳閣了。紅衣自然聽得出來,她對那青樓也沒什么好留戀的,便點頭笑道,“舍了也好,既然沒事了,以后就多陪陪我吧。”
說著,紅衣走過去拉著周子芹的手坐在了亭中木椅上,這時房遺愛也很識趣的打了個哈哈道,“凌紅,我先回屋了,你們聊吧。”
紅衣點了點頭,一雙美目卻是滿含溫情的望著房遺愛,她能感覺到房遺愛心中的那股柔情和細膩,她一直都覺得和房遺愛的感情并沒有那么深。說起來,當初和房遺愛也是一段孽緣罷了,如果不是因為有了孩子,也許兩個人早就走遠了,可如今走到一起,才深深地感覺到那種溫馨的感覺,而這種溫馨是三仙閣和周子芹都給不了的,因為只要有房遺愛在,她就像找到了一個家。
“房俊,謝謝你了!”紅衣滿是柔情的話,卻讓房遺愛有些啼笑皆非了,他撇撇嘴,小聲笑道,“行了,跟我還說什么謝謝,嗯,對了,你這什么時候才能改口啊,不要喊名字了,知道么?”
一時間紅衣有點被整蒙了,不喊名字喊什么?還是周子芹反應夠快,她主持韻柳閣這么久,這種男女之間的調笑話可聽多了,嫖客們去了青樓還要姑娘們喊一喊夫君呢,更何況是地位崇高的房二公子呢。
紅衣還有點愣神,紅衣推推她的胳膊,趴在耳邊小聲說道,“小姐,你怎么可以喊二公子的名字呢,現在可不比往日了,你得喊夫君才行!”
聽了周子芹的話,紅衣一張臉布上了一層紅霞,她知道這兩個字遲早都要喊的,可她就是有點不習慣。
房遺愛也沒為難紅衣,他沖周子芹擺了擺手,便慢悠悠的出了亭子。沒了房遺愛,周子芹也放開多了,她可是一年多沒見過紅衣了,心中想念是不假,可也是有些責怪的。拉住紅衣的手,她有些急切的問道,“小姐,你這一年多到底去哪里了,我找你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后來都跑去求二公子了,當日若不是去了趟洛州,我還不知道你和二公子的關系呢。”
“芹姐,莫急,之前的事情我會慢慢說給你聽的。和房俊的事,不是有意瞞著你的,只是有些難以啟齒罷了!”
紅衣沒有撒謊,一直以來,有什么事情,她都會告訴周子芹的,但是和房遺愛的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那日在會昌寺,稀里糊涂的于房遺愛,她都沒想過告訴別人。
“這又有什么難以開口的,難道我還會笑話你么?小姐,其實二公子真的很關心你的,若你能有二公子護著,也強過在三仙閣了。說真的,從一開始我就不太同意你一直留在三仙閣,自從烈陽幫脫離三仙閣后。三仙閣就已經不行了。”
“好說這些做什么?芹姐,你也知道的,三仙閣可有我不少心血呢,這說舍了又哪是那么容易?”
紅衣顯然不想提三仙閣,周子芹也不會糾纏這個問題。反正現在已經和三仙閣沒有關系了。
第二天,對于幽州城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這一天,好多店鋪老板生意都不做了,他們關了門隨著街上的人流去了刺史府。從辰時開始,燕都街上就多了許多人,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奔府衙去的,未到巳時,府衙門前一段街道上已經擠滿了人,這些人無一例外是來看如何審林桂山的。大堂是肯定容不了這么多人的,于是乎看客們自動選出了二十幾個有威望的人進了府衙。當巳時一到,看客們卻沒有散去,他們雖然看不到里邊的情況,但是聽聽聲音也是可以的。能先一步知道案子的情況。也是不錯的。
與此同時還有許多人抱著看風頭的心思,只要府衙真敢定林桂山的罪,他們就會去遞自己的狀子,這樣的好處就是免得自己白忙活,到最后還要平白被別人整一頓。
今日堂上可多了不少人,除了主審官韓愈外,旁邊還坐著州府推官米挺和長史鮑國杰。三位負責刑司的州官都到了,這場面也算夠大的了,光一個林桂山自然是不可能有這種架子的,但是李艾和房遺愛就不同了。有這兩位大佬坐旁邊聽著,州府就不能不仔細應對了。
鮑國杰臉不紅心不跳的坐在那里,他已經打定主意了,今個一句話都不說,只要別人問他關于案子的事情,他就回一句兩位大人怎么看,反正一切讓韓愈和米挺頂在前頭就行了。
與鮑國杰相比,米挺就年輕氣盛多了,他也知道李艾的能耐,但是今日不同往日,州府里可還坐著大都督呢,米挺就不相信,李艾剛當著全城百姓的面再次挑戰大都督的權威。
米挺還真猜對了,李艾確實不敢,昨天他沒能動手,那么今日就更不可能了,為了一個林桂山就壞了自己的大局,實在不值得。想殺房遺愛,必須有個理由才行,否則右營的兵馬是不可能跟著他鬧事的,無故襲殺大都督,罪同謀反,株連九族。李艾心里很清楚,雖然他很有威望,可還沒到讓兄弟們陪他造反的地步。李艾每時每刻都想把房遺愛的人頭擺在案臺上,可越是這么想,他約得忍著,他想殺房遺愛,房遺愛同樣也想殺了他,雙方都在等著對方犯錯呢,而一旦犯錯,就會有一個殺人的理由。昨日大街上,房遺愛敢砍了他的手指頭,卻最終沒敢要了他李艾的命,這到底是因為什么,還不是因為雙方誰也不想舍了今日的基業么?
他李艾能有今日,全都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房遺愛也是同樣,從某種方面來說,房遺愛受到的壓力可比他李艾多多了。
李艾雙手綁滿了紗布,他坐在那里目不斜視的盯著對面的房遺愛,那嚴重還帶著一絲絲的笑意,只可惜的是,房遺愛卻把頭扭到一旁。
房遺愛旁邊坐著的是李雪雁,做為夫妻,二人怎么也得一條心才行,為了證明這一點,李雪雁便領著劉倩茹來到了堂上。
說起來李艾和李雪雁可還有些淵源呢,倒不是因為兩個人是本家,而是因為李艾乃是李道宗的舊部,如果李艾念舊情的話,那還得稱呼李雪雁一聲大小姐呢。聽上去大小姐沒郡主好,但是大小姐卻證明李艾還認可李道宗,而郡主,就已經證明李艾早把原來的事情拋到一邊了。
自從來到幽州,李雪雁就做好見李艾的準備了,可是這么長時間李艾卻一直沒來都督府,更可恨的是連問聲好都欠奉。做為房府少夫人,任城王李道宗的女兒,李雪雁自然不可能去拜訪李艾的,也正因為這一點,李雪雁對李艾可是滿肚子的氣。
就在前夜,李雪雁接到了李道宗寫來的親筆信,信也簡單,李道宗只是說自己老了,好多事都不愿意管了,而且想管也管不了。整封信,李道宗也不免表現出了一點郁悶之情,想當年李道宗也是聲名顯赫的人物,這些年一落下來,連老部下都不把他放眼里了。
大唐朝和隋朝還有些不同,前隋末年楊廣有著各種不是,但也做到了一點,那就是給寒門子弟開了一條路,這條路涌現出了許多的青年才俊。大唐卻又關閉了這條路,所以能有人護著,就更加的難能可貴了。門第觀念,僅次于師生了吧,出身李道宗門下,李艾卻完全舍棄了往日的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