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李澄霞這種胳膊肘往娘家拐的行為,房二公子還是表示非常歡迎的,封言道不是不想提么,你家媳婦自己提的,這就怪不到他房某人頭上了吧。
有道是開了頭,后邊的事情就好辦多了,房二公子重新坐在椅子上,顯得很是為難的說道,“封兄,你也知道,小弟此來是帶著皇差的,要是完不成,小弟回廄里也不好交代啊,還望封兄能指點一二,若能熬過這一關,小弟定當厚謝。”
房遺愛說話非常的直接,他這么說已經是差不多說士子們是封言道挑唆的了,李澄霞也沒想到房二公子會如此干脆,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這家伙還真是有點不同呢,怪不得長樂對他如此癡心。
封言道不禁皺著眉頭有些抑郁的笑道,“俊哥此話差矣,為兄哪有那么大能耐,想來俊哥找錯人了。”
“封兄,你難道真的不想幫幫小弟么,如果倫公還在的話,他老人家一定不會看著中原如此亂的!”提起封德彝,就是希望封言道能夠多考慮一下,只可惜封言道還是搖了搖頭。
至此,已經不需要再談下去了,封言道已經鐵了心也阻擋科舉了。剩下時間房遺愛和封言道扯了一堆廢話,就告辭離開了封家,連李澄霞準備的飯都沒吃。一出封家大院,房遺愛一張臉就冷了起來,封言道不配合,那就怪不得他房某人心狠手辣了。
房遺愛離開后,李澄霞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看著封言道賭氣的說道,“夫君,你難道還看不明白么,陛下已經鐵了心要推行科舉了,誰要攔著,那絕不會有好下場的。”
“夫人。那你讓為夫怎么做,擔著天下罵名,替陛下打壓世家么,我封家不是房家,失了世家子弟支持,我封家將什么一無所事!”
封言道長嘆了口氣,他不想跟李澄霞吵架,因為女人有女人的心思,她們永遠也看透男人是怎么想的。封家的地位是如何來的,封言道一清二楚的。所以他無法支持科舉。這關系到封家興盛與否。
渤海客棧。房遺愛久久未能休息,武曌和佐佐姐妹一直陪著他,待得快到子夜,武曌不得不出聲道。“姐夫,有時候當斷則斷,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武曌知道房遺愛下不了抹去封家的狠心,因為封家在中原士子心中的地位太高太高了,所以針對封家的行動不能出一絲的紕漏。
“媚娘,給六子傳消息吧,讓他們抓緊按計劃行事,總之半個月內,我要讓封家臭名遠播!”抹去封家。不是抹去封家的人,而是抹去封家的名聲,只要封家的名聲沒了,那還能得到中原士子的心么
有些事情一氮始了,就會依著慣性走下去。就像封言道,他想停都停不下來,而房遺愛呢,他也是無奈的做著不愿意做的事情。
僅僅兩日,渤海境內就多了許多的謠言,有的人說封言道是封家私生子,有的人說封言道和青樓女子有染,總之說什么的都有,短短時間里,也不知道渤海出了什么事,封言道還未來得及反應,就發現周圍早已經風聲四起了。是誰導演了這出戲,封言道猜得出來,可是他沒有應對的法子,當一名女子挺著大肚子鬧到渤海縣衙后,整件事情總算鬧大了。
“哎,你們聽說了么,今日有個女子狀告封公子呢,據說那女子咬定肚里的孩子是封公子的,這會兒縣衙正熱鬧呢!”
“胡說八道,封公子為人正直,豈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你不知道的,不要亂說好么”
“呸,你才亂說呢,有道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誰又知道封公子有沒有做過那種事呢。你說老子亂說,你有證據么,人家小娘子挺著大肚子不圖錢不圖利的,難道還會平白無故的冤枉封公子不成”
“你.”那客人還真反駁不得了,一個女子不顧名聲不圖錢不圖利的,要是沒個冤屈會跑縣衙里去
僅僅幾天時間,封言道落魄了許多,他不怕房遺愛動粗,因為房遺愛硬來,也只能成全他封言道不畏強權的名聲,可是房遺愛做的事情太缺德了,同樣也是最要命的。封家最在乎的是名聲,恰恰房遺愛就盯著封家要命的地方下刀子,始亂終棄,游蕩青樓,呵呵這罪名要是坐實了,他封言道就要淪為笑柄了,更何談領袖中原士林。
李澄霞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封言道,她早就提醒過封言道不要違逆朝廷的意思了,在隴右大地那么多關隴貴族都擋不住房遺愛的步伐,僅僅靠一個封言道就成了么在中原大地,房遺愛有盧家和崔家幫持著,他完全可以放開手做事情。
廄太極宮,楊妃靜靜地坐在柳福殿里,面前是一把古琴,她已經好久沒有彈過了,許多人都知道她彈得曲子好聽,卻不知道她彈得最好的是什么。也許那首曲子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一曲《廣陵散》,道盡了多少哀怨情仇。楊吉爾,這個名字已經多少年沒人喊過了,相比較楊淑妃,她更喜歡自己的名字,因為她的名字里有著許多的快樂。
身為天潢貴胄,她卻不得不在這太極宮里做著陪襯,連帶著她的兩個兒子也要做陪襯,說不甘心,也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如何,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好好地活著。
李恪也不知道從哪里喝了酒,帶著一身酒氣晃悠悠的進了柳福殿,見楊妃面色呆滯的坐在琴前,他跪坐在墊上,小聲問道,“母親,你這是想什么呢,竟然如此出神”
“哦,是德兒啊,也沒想什么,就是想起了你和六哥兒而已!”楊妃笑了笑,那眉頭又皺了起來,她看著李恪沒好氣的說道,“德兒,你又跑那里鬼混了,瞧這一身的酒氣!”
“沒。孩兒自己喝的,沒區別的地方!”李丬誠實,臉色也很是沉郁,顯然心中有著不少的難事。
楊妃也看出李恪有心事了,她揮退宮女太監,將李恪領進了里屋,“德兒,你這是怎么了,跟為娘說說!”
“母親,前天阿讓給孩兒來信了!”李恪口中的阿讓正是封言道。說起來李閫封家是有些淵源的。當年未立儲君的時候。封德彝可沒少為李恪操心,只可惜在羅藝這件事情上封德彝讓長孫無忌陰了一回,也導致這個三朝老臣一病不起。
當年玄武門李建成身死,羅藝、梁師都、孫達等人作亂。其中當屬羅藝的八萬大軍最為強勁,當年程咬金都讓羅藝攆的亂跑。當時為了說服羅藝投降,李承乾出使羅藝大帳,結果讓羅藝扣押,本來封德彝想發表檄文討伐羅藝的。結果羅藝又被部將楊岌所殺,而李承乾也能平安歸來,也正為這件事李承乾被立為儲君。
整件事情過后,封德彝才知道上了長孫無忌的惡當,因為李承乾是封德彝送到羅藝那邊去的。于是封德彝也成了陷害李承乾的罪魁禍首。雖然李世民當時沒治封德彝的罪名,但是他心中就是這么想的,等到李世民想通了的時候,年邁的封德彝早被氣死了。自從封德彝一死,朝堂上也再無什么人能保著李恪了。從那以后,李恪便成了一個浪蕩王爺。有些時候,真的不得佩服長孫無忌的計謀,這個人為了權力真的什么法子都想得出來的。
聽著李恪的話,楊妃的神情就有點凝重了起來,她扶好李恪,很認真地問道,“德兒,到了今天,你難道還放不下么”
“母親,孩兒,孩兒不知道,你說孩兒差么,為什么就要當個落魄王爺”李恪竟然流淚了,也許一直以來,李恪都活得很壓抑吧。
楊妃長長地嘆了口氣,她替李恪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有些痛心的說道,“德兒,為娘知道你不好受,可是又怪得了誰如果你要怪,那就怪為娘吧,若不是為娘這身份,也許你可以過得更好的!”
如果是十年前,年輕的李汜放聲怒吼罵一聲賊老天,可是現在,他罵不出來了,因為他知道母親為他付出了多少,為了讓他們兄弟活著,母親甘愿在宮里當著一個木偶。李恪沒有說話,只是趴在楊妃膝蓋上小聲抽泣著,此時的李恪就像個孩子,他的委屈也只有楊妃能懂。
“德兒,好好活著,有些事就不要想了,阿讓那為娘會想辦法的。你記住了,為娘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所以,你們一定要好好活著。而且,有房俊保著你,你又怎會窩囊一輩子,相信為娘,總有一天你能一展抱負的!”
楊妃希望李恪不要再去想皇位了,昨個馳騁一方的親王不好么而且房客李承乾都不是什么小肚雞腸的人,他們完全容得下一個文武雙全的吳王殿下。
李恪怎么離開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楊妃手指輕輕地擦拭著自己的眼角,可惜那里沒有淚水,難道已經哭不出來了么
不知為何,楊妃好想老天爺下一場雪,她想去那個梅花塢瞧瞧,看看那里是不是像房俊說的那樣美如仙境。
歲月蒼茫,留下的是一段又一段的往事和回憶,房遺愛展開手中的信,隨后讓那信化成了一堆灰燼。信是楊妃寫的,其內容無非是想保住封言道而已,楊妃親自寫的信,房遺愛不能不給面子,所以他嘆口氣苦笑道,“陸陽,給你三天時間,若是三天后士子們還沒散去,本公子也沒辦法了。”
“是,謝過二公子了!”陸陽悄悄的來,又悄悄地走,很像一個隱身人。
楊妃,那個苦命的女人,也不知道這些年操了多少的心,相比之下西宮里的楊宛之倒好多了,至少她沒有這么多的牽掛。
風在吹,時間永不停歇,任由寒風吹著臉龐,房遺愛顯得心事重重的看著西邊的天空。佐佐姐妹不知道房遺愛為什么會突然如此沉重起來,武曌知道,卻不會說破,有些事情就讓它隨風飄去吧。
“姐夫,小妹若是她,一定會選擇去爭取更多!”武曌的話永遠都是如此的不同,房遺愛卻搖頭苦笑道,“媚娘,有些事情你看不透,有時候你爭得多了,丟的也越多!”
想想歷史上的武則天,不就是如此么,她贏得了天下,卻丟掉了所有的親情,在她睡夢里做的也永遠都是噩夢。帝王,做到那樣還有意思么,至少房遺愛不喜歡那樣的生活。
武曌確實沒聽懂,不過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好好陪著姐夫過一輩子就行了!
,!(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