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龍宮,天底下最奢華的所在。明珠美玉,隨地鋪設,玳瑁珊瑚,俯拾可見,瑤花瑞草更如路邊野草般常見。
由整塊水屬性五行靈石雕成的王座之上,一身金色長袍的老人靠著椅背,似乎陷入了無盡的回憶之中。
無涯跪坐在一塊白玉墊枕之上,背脊挺直如山,桂老人垂首立在身后,宛若一塊枯木,沒有半點生機。
“一晃萬年,汝父可好嗎?”低沉的聲音發自王座上的龍王
“家父安好,有勞叔父掛懷!”無涯恭敬的說道。原本無涯對于東海龍族,還有一些輕視,然而,在他見到龍王龍耀的那一個剎那,一切鄙視的念頭都煙消云散。
龍耀的實力之強,比其父無天絲毫不弱。妖怪天生便敬畏強者,無涯立刻變的畢恭畢敬。稍一交談,無涯這才知道,龍耀與其父無天竟然是舊年好友,這一發現讓甚是歡喜,畢竟,拉攏東海龍族的希望加大了許多。
“當年我也不過是一個剛剛能夠化形的小龍,汝父也相差不遠。我二人一見如故,便結為好友。當年我便知道汝父必有極大成就,卻沒有想到自己的眼光還是差了一些,無論如何,我都想不到汝父竟能混一宇內,將北俱蘆洲納于掌控之中。相比之下,成就妖族圣者只是不值一提的成就啊!”
龍耀感慨的道:“老友如此,吾心甚慰。只是,相比于老友,吾卻是一事無成,實在慚愧慚愧!”
龍耀贊美無涯之父,無涯便只能謙遜的聽著,無法開口。而此刻,無涯立刻回道:“叔父太過謙遜,東海龍族在叔父的治理下,實力蒸蒸日上,誰人敢輕視半分。”
龍耀哈哈一笑,不予置評。
見龍耀甚是開懷,無涯順勢問道:“不知叔父對于家父的提議是一個什么看法?”龍耀平靜的道:“賢侄,龍族的規矩絕不會改變,萬年前如此,萬年后依舊如此,汝父的提議我無法做主。我會召開龍族之會,單獨討論這個問題,但是你不要報太大的希望。”
“父王!”明珠墜簾啪的一聲被挑了開來,一個明艷無雙的少女飛也似的奔了進來,直接沖到龍耀身前八尺處方才停了下來,臉頰鼓起,氣哼哼的道:“父王,黑蛇將軍又去討伐七彩鯉一族了,說是奉了三哥的命令。父王,你也不管管三哥,他最近真是太過分了!”
無涯并不是沒有見過美女,北俱蘆洲的妖族中,無論是九尾天狐族還是孔雀族,俱都是以美麗聞名。心月狐和孔飛霜也是名動北俱蘆洲的美女,然而,卻不足龍珠兒十分之一的顏色。
眉目如畫,朱唇貝齒,肩如刀削,腰如約素等等等等,所有的用來形容美女的名詞,用在她的身上都顯得太過蒼白。即便是西川宋玉,大魏曹植齊聚一堂,也不能形容其顏色于萬一。只能說,造物主太過鐘愛于她,仿佛天地間所有的靈秀齊聚在她的身上。
“珠兒!來見過你無涯世兄!”龍耀甫一見到龍珠兒,喜悅之情立刻現于顏色。無涯的心中頓時十分期待。
龍珠兒吃了一驚,這才注意到廳內竟然有客人在,她急忙收起嬌嗔的樣子,肅容向無涯行禮道:“見過無涯世兄!”
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龍珠兒都自有風姿,無涯雖不能說神魂顛倒,卻也變的有些窘迫,稍顯狼狽的拱手道:“見過世妹!”
龍珠兒卻又轉身向龍耀道:“父王,您還沒說三哥的事情該怎么辦呢?”
龍耀一笑,道:“你若親自去求你三哥,他會有什么事情不答應,何必要來問我呢?”
龍珠兒稍有憤憤的道:“我才不要求他!”
無涯在旁聽了,只覺得那三哥極為該死,若如今出現在他面前,說不出他立刻就要拔出混天戟和對方決一生死,只為龍珠兒嫣然一笑。
龍耀顯然那龍珠兒無可奈何,最終只得無奈答應讓那個所謂的三哥退兵。目的得逞,龍珠兒狡黠的一笑,便退出了大廳。
無涯盯著龍珠兒的背影,直到消失兀自戀戀不舍。龍耀在一旁看的分明,卻只是體諒的一笑,事實上,整個龍宮沒有人能夠抵抗龍珠兒的魅力。
真是太丟臉了!桂老人原本低著的腦袋,垂的更低,恨不得地上有條縫,好讓他鉆進去。
接下來談了些什么,無涯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他離開的時候,羞澀的詢問龍珠兒是否婚配時,龍耀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過,他總算得知龍珠兒尚且待字閨中,只是龍耀明確告訴他,龍珠兒未來的夫婿要她自己選擇。
雖然不能立刻得手,但無涯十分自信,憑借他的身份、實力、樣貌,追求什么樣的女子得不到呢?
在龍宮休息了一宿之后,無涯立刻變得神采奕奕,在客房之內,對桂老人道:“桂老,我要娶龍珠兒為妻!”
桂老人沉默了一陣,方才道:“少主,你誠然條件極佳。但我觀那龍珠兒非比尋常,龍族自古以來,族名便只有兩字。可這龍珠兒竟能打破這亙古而來的規矩,由此便可見她的受寵程度,再說這種刁蠻女子也不適合成我為北俱蘆洲的女主人!”
無涯笑了一下,道:“桂老,你多慮了!她并非刁蠻,說起這個,你不懂!”桂老人再度陷入了沉默,道:“主上吩咐的事情,還請少主放在心上才好!”
“我自然不會忘記!龍叔父的實力你也看見了,若我們兩家能夠聯手,中土的修士將殊不足道。”無涯信心滿滿,桂老人卻再度沉默無言。
真知峰是一線天宗七大主峰之一,也是歷代掌教的居處。一線天宗本代掌教無劍真人向來深居淺出,對于宗門事務并不熱心。
真知峰后山的桃花精舍是掌教家屬的居處,未得允許絕對不可擅入其中。秋風染黃的叢林,果實掛在枝頭,然而,桃花精舍附近的果實卻無人采摘,因為此地的主人正為其他事情煩心。
白金果樹之下,誘人的甜香味充斥著鼻端,叫人垂涎欲滴。可樹旁的兩人無心于此,無劍真人的長子和幼女最為親密,此事人盡皆知。天風子以天才之名顯耀各宗,而無劍真人的幼女卻少有人知。
天風子生母姓蔣,當年也是名動三山五岳的美麗修士。然而,第二胎生產時,卻是難產。最終,保住了幼女的性命,她本人卻香消玉損。正因如此,蔣凝萱跟隨母親姓蔣,而非姓衛。蔣凝萱的模樣和其母極為肖似,然而自幼體弱多病,故而極少離開真知峰后山。
“哥哥,萱兒害怕!”
蔣凝萱輕輕擁著天風子,低沉的聲音怯怯的,仿佛是一只受驚的雛鹿。今日蔣凝萱突然聽下人談論六大派派人進入荒域的事情,甚是害怕,忍不住便去尋天風子以求安慰。
綠底金紋的衣裙讓蔣凝萱看上去比她的真實年齡更加成熟一些,然而,蒼白的臉色,稚嫩的面孔將他的真實年紀暴露無疑。蔣凝萱至多不過十二歲的年紀。
天風子將目光中的冷酷盡數收斂起來,那幾個多嘴的下人已經被他處理,然而,天生膽小的妹妹卻不知該怎樣安慰,只能輕輕拍著她瘦弱的脊背,道:“妹妹放心好了!我們一線天宗連續勝了五屆,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即便是萬一失敗了,到時候,哥哥潛入中土就好,怎么會讓妹妹去呢?”這番話換作誰都不會相信,然而,對于蔣凝萱來說,有了天風子的承諾就足夠使她安心了。
秋風襲來,冷意逼人,但蔣凝萱身上佩戴者一塊千年溫玉,保證她即便是只著一身長裙也可度過寒冬,也只有一線天宗這等千年宗門才會這樣奢侈,拿著可安心靜神有助修行的溫玉來做這等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