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振翅上前，仔細打量著這個男人。在唐城的記憶中，這個男人被妙翅圣王護在當中，柔弱的好似嬌嫩的嬰兒。
而如今，他持戈而來，氣象萬千。
黑發如云，被狂風拂亂。無天俊偉的容顏隱藏在凌亂的發絲之后，時或露出冰山之一角，已足夠驚艷全場
“妖皇閣下有何見教？”
雖然彼此份屬敵對，但唐城卻并不會口出惡言。若是甫一見面，便魔頭，妖怪的亂叫，一副正義人士的嘴臉，未免顯得劍齋弟子格調太低,太過虛偽，又豈是唐城所愿？
“少年人，你便是唐城？”
言語十分溫和，好似鄰居之間在聊天一般。
出乎唐城意料,無天絲毫沒有無涯被打,要為他出頭的樣子。隨即,唐城復又想起了什么,思討道:“妙翅圣王死在我手,我們彼此之間,當不會有和解的余地才是,他這副打算是何故”
雖然不甚明白,但唐城卻十分有禮的答道:“妖皇當面,正是唐城!”
“既然沒有疑問,那么,麻煩你為我帶兩句話給令師!”
唐城好奇起來,八卦之心大起,難道忘憂老道和著妖皇無天還有什么交集不成,不由得問道:“妖皇閣下請講便是,唐城洗耳恭聽!”
妖皇無天淡淡一笑,道:“中土雖大,但可共語之輩,不過了了,你也算的上半個。你返回昆侖山，去告訴忘憂老道。這中土不是人族的中土,我們妖族同樣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那爛陀寺之事,算是我們妖族的一個報復和警告。萬年以來，人族屠殺妖族的事情,就此一筆勾銷。若是那個不忿的要前來報復,我們一并接著就是。但和平的手柄我們交給你們人族,我會約束妖族眾生不越過大江，希望我們彼此能夠和睦共處,不要彼此廝殺個不休。”
唐城聽了,滿臉古怪之色,道:“這就是妖皇閣下的意思嗎”
“不錯!”無天心中略有不安,但又不知錯在何處!
唐城仰天大笑兩聲,隨即冷聲說道:“我誠心以待,妖皇閣下卻當我是三歲小孩……”
無天不動聲色,道:“此言怎解誒”
唐城見他仍舊在強辯,冷笑一聲,道:“妖皇閣下此舉徒然叫我看你不起,卻又是何必。”不待妖皇開口,唐城復又道:“閣下滅南盟,毀爛陀,聲震天下。若是說閣下就此收心養性,不再出手,誰人能信。閣下此舉也不過是要將我剣齋置于其他宗門的對立面罷了!”
“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見妖皇仍舊是一副坦蕩蕩的樣子,唐城不由得懷疑起自己的想法是否想錯。不過妖族數百年謀劃,如今一舉奠定了勝勢,只怕就算是無天想要停止,也停不得了。
況且,萬年來人族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大虧,就算是無天真的要兩族修好,也只是空中樓閣,毫無希望可言。
想到這里,唐城冷冷一笑,道:“罷了!既然妖皇閣下堅持己見,唐城遵命便了。不過,我殺死閣下的同族妙池圣王,妖皇竟不想為他報仇嗎”
妖皇平靜的一笑,道:“兩族相爭,豈會有平心靜氣交談的一日？對此，我自然早有心理準備。我怕只怕佛道宗門卻不是這般想法,還請唐真人多多調解才是!”
“抱歉,對此我無能為力！我只能將閣下的話原封不動的帶到便罷!因為我本人認為,我們人、妖兩族,只能有一族生存在這中土大陸。萬年之前的大戰,絕不是沒有因由。與其經年相處之后,再行決戰,不如現在變將這一切了結。”
即便是當著妖皇無天的面,唐城也是侃侃而談,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妖族的觀感。這一點若是換做他人或許會十分惱火,可在無天看來,這卻是一個優點。畢竟,唐城不是一個口蜜腹劍的小人,不是嗎
況且,無天的心思也不在這里,估計了一下時間,大約已經到了,無天游目四顧,見遠遠的天邊幾道游絲般的遁光正閃電般射來,若不注意,定然看不分明。無天心中一喜,道:“既然唐真人已經允諾,那某家自然放心。接下來,便是我們的私人恩怨了!”
唐城一聽,便道:“戲肉來了。打了孩兒,娘出來。這句話絕不是隨便說說,雖然唐城自認為在和無涯的交鋒中,自己占盡了道理上的優勢。可是護短,護短,那就是不講道理,胡攪蠻纏,縱然無天不會潑婦般罵街,可兩者的本質卻沒有絲毫分別。
故而,唐城也不廢話,徑直道:“妖皇閣下有什么招數,我唐某人一并接著就是。”在唐城看來無天此舉也是遵守信約的前提,這就說明,一旦這個恩怨了了,那么無天和唐城之間,便再無沖突,不過任憑唐城再聰明,也決然想不到,這竟只是一個煙幕彈。
“好!爽快,果然真漢子!”贊嘆一聲,無天繼續道:“我們交手一次,不論勝負,你和無涯之間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如何”
唐城緩緩的揚起手臂,道:“如此,最好不過!唐某正好趁機向妖皇閣下請教一二。”言罷,唐城也不等對方歉然,五指連彈,五道劍光勾連如輪,砸向了無天。
唐城也知道這點手段對于無天來說,沒有半點威脅,只怕連開胃菜都算不上,但是從無天的應對上,唐城認為可窺探無天和無涯之間的功法,是否一脈相承。
妖皇的應對卻叫唐城大吃一驚,他手一翻,原本在背后的退陽戈橫在了胸前,那長戈輕輕的震顫,發出嗜血的低鳴。
一股黑潮轟然爆發,以無天為中心,席卷天地四方。這一剎那,周身無日無月,唯有黑暗永存。唐城早就見識過無涯的噬魂黑霧,然而,當時,無涯的實力不過是元丹期,和此刻的無天沒有半點可比之處。
五色劍輪攸的刺入噬魂黑霧當中,隨即,就像是一塊石頭砸入了濤濤大海,泛起一陣不起眼的浪花之后,隨即沒于無形。
黑霧彌漫四方,唐城也被籠罩其中,他心中不由得謹慎起來,熾白色的兌澤辛金神雷劍閃耀而出,在濃稠的黑霧中,留下了四道鮮明的痕跡,但也僅此而已。
見狀,唐城心中一沉,他本以為在這噬魂黑霧之中,有雷光照耀,應當不成問題,然,事實卻非如此。那四道雷光稍一離開本體丈許,便被黑霧淹沒。
唐城稍稍振翅,發現這黑霧就像是粘稠的沼澤,唐城再其中的速度狂降四成有余。當然,即便是降低四成,唐城那風雷雙翅仍舊有著傲視天下的速度。
就在此時,無天深沉的聲音傳來“唐城真人曾經指點過犬子的修為,本王不勝感激,今日便請真人指點一下我這噬魂黑霧的缺點。”
口中說著類似譏諷的,無天手中卻毫不留情,一道墨色的閃電穿透重重黑霧,直刺唐城的咽喉。當然,那不是閃電,而是無天手中的退陽戈。
唐城臉色大變,在剎那之前,唐城從未有過絲毫危險的感應,也就是說對手乃是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
唐城震動雙翅,宛若狂風中飄零的落葉,絲毫沒有軌跡,躲避著這退陽戈那懾人的鋒芒。上下左右,折轉不定,唐城臉色越發多難看起來。
按照他的估計,他應該早早的甩開了無天才對,然而,唐城每每避開無天之后,不超過百分之一個呼吸,無天的退陽戈便再度出現在唐城身前三尺。
唐城斷定，無天在這噬魂黑霧中定然會加速移動之類的神通。若要避開對方，必須脫離黑霧的掌控。而這對于一切對手，都是一個極為困難的任務。
唐城移動，無天跟著移動，那噬魂黑霧又緊隨其后，故而，脫離絕非那么容易。而就在此時，唐城眼前陡然亮起一道閃光，那是退陽戈發出的致盲之光。
無天竟是要在此處斃殺唐城，此前所說的一切，竟都只是謊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