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來,我們劍齋,是,是去找那些妖魔鬼怪的麻煩了?”聽完冥月的解釋,唐城手足都在微微的顫抖,他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唐城甚至有些懷疑,這該不會是忘憂老道故意的吧?
唐城本人和妖族仇怨極深,但昆吾劍齋的其他人卻和妖族沒有太大的瓜葛。唐城若是要求老道、冥夜等人幫他復仇,諸人定不會拒絕,但妖族并不是什么砧板上的魚腩,去了便會有極大的傷亡。
唐城不忍。這種性格有些人稱作善良,也有人說這是婦人之仁,但無論怎樣,這就是唐城,無法改變。
他對敵人如秋風掃落葉般無情,對自己人卻是瞻前顧后,不愿勉強分毫!
冥月點了點頭,道:“不錯!但是為了防止本宗的弟子無辜被殺,還是先將他們遣散最好,可惜連玉他們尚在閉關,卻要被強制喚醒了。”一個修士在閉關時被喚醒出關,對其傷害極大,但如今卻只能是火燒眉毛,且顧眼前!
唐城看了看飛來峰周遭的天雷竹,嘿聲一笑,道:“可惜我們布置的諸天三十六雷陣,竟沒有讓一二妖族葬身其中。”
冥月眉毛一挑,英氣逼人,笑道:“唐師弟,憑借陣勢之力殺人,哪有劍斬仇人頭來的爽快!”
“還是師姐深知我心!那些和尚就由我來搞定!”言罷,唐城強裝鎮定,若無其事的拂了拂衣袍,隨即御劍而起,向著普度禪宗的居所激射而去。
五彩劍虹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仿佛是雨后的彩虹,冥月看著那劍光,慢慢瞇起了眼睛,低聲嘆道:“唐師弟,這一次該稱了你的心了吧!”
一走進這座低矮的山峰,一股淡淡的禪意便籠罩在心田。經歷過頓漸之爭,經歷過修羅堵門,經歷過從輝煌到深淵的挫敗,這些經歷誠然叫弱者悲傷不可自拔,卻也可以叫強者磨礪自己的心,使之凈若琉璃。
這些或坐或臥的和尚叫唐城有一種錯覺,仿佛他們所在之處并非荒山野嶺,而是煌煌佛殿,周圍并非枯葉凋零的樹木,而是燭火長明的佛前燈。
有這一股精神在,普度禪宗便不會就此而絕。唐城第一次前來,對心緣有一些佩服。當初,心緣和尚曾要投靠唐城,而唐城當時斷然拒絕。
小小的昆吾劍齋沒有必要分什么派系,更加經不起內耗,這就是唐城當初的想法。今日,唐城這想法依舊不變。
冥夜真人之所以選擇唐城來做這個說客,原因也很簡單,唐城對普度禪宗有恩,而且是合宗上下的救命之恩。
若非唐城冒死前往報訊,普度禪宗早已煙消云散,還能在這昆侖傳承自己的道統嗎?故而,就算唐城的要求再無理,心緣和尚也無法拒絕。
唐城長袖飄飄,在叢林中邁步。他心中激動難掩,使他落地時,用力不均,干枯的落葉紛紛在腳下碎裂,唐城的速度看上去很慢,卻極快,彈指間便來到一處木屋之前。
這木屋和周遭其他木屋并無不同,木頭茬子都裸露在外,簡陋異常,唯一的區別便是這木屋之前豎著一根九環錫杖。
錫杖乃是佛門禪宗一脈的法器,其形狀分三部分,上部即杖頭,由錫、鐵等金屬制成,呈塔婆形,附有大環,大環下亦系數個小環。搖動時,會發出錫錫之聲;中部多為木制,或為玉制;下部或為銅、鐵等金屬所造,或為牙、角制造。
普度禪宗流傳不絕的至寶便是這九環錫杖,和普通的錫杖不同,此物通體由太乙精金所造,其價值駭人聽聞。
當初唐城深入幽冥界,幫那爛陀寺找回了自家的上品神器釋迦八相圖,得到的報酬也僅僅是一塊核桃大小的太乙精金。和這九環錫杖相比,簡直寒酸的要命。
此寶并非近代修士煉制,而是傳承自古代。禪宗修士,唯有持有九環錫杖,方才稱的上禪宗之主。
心緣和尚將這九環錫杖豎立在木屋之前,并非是為了炫耀,而是告訴所有的禪宗弟子,第一個練成法身的和尚,便為這禪宗之主。
這一份心胸、氣魄絕非一般人能有。相比于心緣,那爛陀寺的高僧未免有些小家子了。唐城輕輕一彈,那如夜空般黝黑的長袍頓時如波浪般翻滾。
“心緣大師,故人來訪,肯否賜見一面?”
幽幽終南,再臨兵災。
當然,這絕不是普通的兵災。凡俗的兵將如何能夠威脅到白云之上的樓觀道?這一次,仍舊是妖族來攻,不過修羅族卻再不是附驥而來,反而是做起了打頭陣的買賣。
經過連年征戰,算上血散人、海王兩人,妖族也只剩下了十人,而修羅族卻已經變成了六人,雙方的實力在快速的拉近。
本來么,無涯曾在東海說服了六只巨龜為妖族效力,而如今,這些上古巨獸依約前往南盟效力。不過,他們拒絕前往中土和人族修士作對,只是答應為那些普通妖族提供保護。
修羅族的攻勢并不順利,顛倒五行八卦陣給修羅族造成了不少的麻煩。修羅法主實力雖強,卻始終還是遜色于無天一籌。尤其是在面對那稍縱即逝的機會時,修羅法主總顯得力不從心。
不過,正所謂蛇有蛇道,鼠有鼠窩。修羅法主雖然實力稍遜,但其族人的數量卻近乎無窮無盡,在修羅法主的命令下,上千名修羅同時在樓觀道山門之前自爆,顛倒五行八卦陣立刻被轟的稀爛。
同時,驚訝于修羅法主的殘忍冷酷,樓觀道士氣一落千丈。
幸好,他們尚且有周天星斗天罡陣作為保護,三年的時間足以讓樓觀道將陣勢修復完整。只是,縱然他們可以茍且于一時,又有何用?
這一次,可沒有援軍自南盟回返!
白石真人戚東園默默的取出太清神符,連著一個儲物指環遞給王九思,苦笑道:“師兄,白石無能,三年來毫無建樹,如今將宗門陷入覆滅的危機,實在罪該萬死!”
“等下,大陣破滅之時,師兄帶著宗門典籍獨自離開吧。樓觀道數萬年傳承,終不能至我等而絕。”
王九思雙目如電,橫掃一周,除了司馬承楨之外,諸人紛紛垂下目光,仿佛腳下突然生了朵花一般。
“不用!我王九思在終南山過了五百六十年,可不想臨末了卻要去寄人籬下。今日之戰,有死而已!”王九思聲音不大,卻足以傳遍萬圣廣場。
不得不說,王九思乃是一個天生的領袖。
縱然他并非掌教,但短短幾句話言罷,卻叫周圍諸人熱血沸騰。尤其是那些低階弟子,他們不是老謀深算的人,而是肆意揮灑熱血的青年,一聽王九思的蠱惑,熱血漲紅了兩頰。
“有死而已!”
“干他娘的!”
“操他奶奶的,殺!”
雖然聲音此起彼伏,雜亂無章,仿佛是雜牌軍一般可笑。但之前那股頹廢之氣卻一掃而空。看著一眾弟子前后兩種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諸長老對王九思的個人魅力,不得不寫個“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