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躲在墻角處,瑟瑟發抖,道:“宋,宋爺,辦事兒的話請您關上門。”雖然結結巴巴的,但唐毅說個每個字都很清楚。
宋覃之一愣,隨即呸了一聲,松了松腰帶,淫笑道:“好,宋爺馬上來疼你!”說著,宋覃之反手嘭的一聲將這腐朽的木門關緊。
這時,放在門梁上的一只粗瓷碗啪的一聲掉落下來,正中宋覃之的后腦殼。他哎呀一聲,急忙撫頭向后看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宋覃之回首的剎那,唐毅雙掌撐地,一個前滾,動作舒展之極,輕松突破一丈多遠,來到了宋覃之身前。
唐毅腳尖一點,急撲而上,抱住了宋覃之的腰身。這一抱,唐毅便遮住了宋覃之的視線。
“好你個小賤人,這就迫不及待了。”宋覃之話尚未說完,突覺肚子一涼,隨即劇痛襲來。一愣神之后,宋覃之立刻明白,自己竟遭了唐毅的暗算。
“賤人,去死!”宋覃之大怒,小腿發力,向前猛踢。作為一階武徒,宋覃之這一腳足以踢斷碗口粗細的楊木樁子。
然而,在此之前,唐城手中短刀橫向一拉。宋覃之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踉蹌著倒地。宋覃之滿臉驚恐,看著自己的腸子等花花綠綠的臟器稀里嘩啦的向外流去,他努力的想要撈住塞回去,卻是徒勞。
“救我,唐爺爺救我!”宋覃之的叫聲極為哀婉。唐毅不為所動,只冷冷的看著他。宋覃之是一階武徒,正是這個身份讓他對唐毅沒有絲毫防備。
大乾王朝是一個武學昌明的世界,武徒、武士、武師、武宗、武圣五個等級猶如金字塔一般自上而下統治者大乾王朝。
一階武徒是將自身的皮肉鍛煉的如牛皮一般堅韌,足以抵擋利器的傷害。若非唐毅趁其不備陡下殺手,未必可以殺死對手。
宋覃之踉蹌兩步,見唐毅持刀戒備,便轉身向外逃去。等宋覃之走了兩步,唐毅身形向前一竄,一腳踩在了他落地的腸子上。
宋覃之身形不由的一個不穩,唐毅短刀閃電般刺出,彈指間洞穿了宋覃之的脖子,切斷了氣管。
唐毅知道自己的身體不過十三歲,力氣太弱,而人身體的骨頭太多,若是刀子被卡再骨頭縫里,可就悲劇了。因此,唐毅攻擊的要么是柔弱的腹部,要么是脖子。
唐毅拔刀急退,宋覃之脖子里的鮮血似噴泉一般飆射出來,在墻上劃出了一條不規則的弧線。
宋覃之轉過身來,雙眼似魚眼一樣暴突出來,指著唐毅,嘴巴里咕噥兩聲,吐出的卻全是血沫。
過了十來秒,宋覃之終于兩眼翻白,頹然倒地。唐毅這才松懈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吐了個天昏地暗。
前生加上今世,唐毅一共活了三十多歲,卻連一只雞也沒有殺過。如今,一刀干掉了宋覃之,雖說超出了唐城的計劃之外,卻正好為明天做一個預演。
唐毅吐了一陣,差點連膽汁都吐盡了,這才清醒了過來。伙房內,血腥味混合著唐毅嘔吐物的味道一起,叫人聞之作嘔。他搖了搖頭,揩凈刀身上鮮血,用簸箕端了些草木灰將血掩蓋住,隨即拎著煮熟的豬肉,走出了伙房。
這時,夕陽已下,新月初生,清輝灑落一地。唐毅輕輕的吐了口氣,如今他也算是殺人犯了,在大乾王朝,這可是死罪。不過,唐毅早就有了這個心理準備,這一口氣吐出,將情緒徹底的穩定下來。
將壞掉的木門重新豎好,免得有人好奇的進來觀望。然后,唐毅便返回東廂房躺下,靜靜的等待。
殘月黯淡,群星璀璨,星月橫移之間,時光悄悄逝去。唐毅躺在霉味很重的床上,想著心事。
大乾王朝,神通與術法爭輝,法寶與神兵并重,這是一個奇跡遍地的世界。凡是源遠流長的家族,必然在有武力的根基作為支撐,偏偏唐家數代單傳,不舍得弟子習武,僅僅是雇傭了一些護院。
這就像是稚童鬧市抱金,完全是自尋死路。
當趙家的三公子趙翰云拜入了火靈宮,成為內門弟子時,壓制了趙家整整三十年的唐家便注定了灰飛煙滅。
趙翰云,被趙勿茛趙大善人稱作是我趙家的千里駒,資質之佳,十分罕見。十歲時已經突破了武徒進階武士,今年不過十五歲,卻已經是六階武士,有望在二十歲之前,突破成為武師。
在整個廣南府,趙翰云名列俊杰榜第九。唐毅呢?只是跟隨自家護院學過幾招三腳貓的功夫。
這樣的實力對比,臨江鎮的唐家根本連爭斗的資格都沒有。正因為如此,唐毅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在臨江鎮重振家業。他明日帶走唐夢琪,立刻渡江北上,只有遠離廣南府,他們才會真的安全。
“邦!邦!邦!”三更天到了,唐城一翻身坐起來,便聽到更夫用沙啞的聲音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唐城小心的從床下面拉出一個柏木箱子,樣式十分老舊,顯然有幾十年的歷史了。打開銅鎖,接著黯淡的星光,依稀可見里面還有兩柄短刀,細繩,鐵錘,鑿子,火油、玉瓶等物。唐毅取出一個包裹,將需要用的工具背在身上,轉身走出了房門。
一夜忙碌,在啟明星黯淡之前,唐毅終于將一切布置完成,除了三柄短刀尚在,其余物什一股腦的丟盡了河里。
河堤上,一排木屋并列。那是唐毅他爺爺給漁夫們免費建的房子,免得他們夜宿漁船,不過今日卻是方便了唐毅。
等返回老屋,唐毅發現距離天亮還有半個時辰,便將木箱中的玉瓶重新取出。這玉瓶色澤如玉,其薄如磬,乃是假比黃金的鈞瓷。單單這兩個玉瓶,便可售出上萬兩銀子。而如今,唐毅卻用來做了兩個燃燒瓶,堪稱最貴的兩個燃燒瓶。
庚申六月初七忌嫁娶宜遠行
星月消隱,一聲嘹亮的嗩吶聲打破了臨江鎮的平靜。趙勿茛迫不及待的要娶唐夢琪好羞辱唐家,故而,朝陽未出,婚禮便已經開始。
在大乾王朝,娶妻和納妾是完全兩個概念。一般來說,納妾僅需要一頂小轎抬回家中即可。可趙勿茛卻大張旗鼓,在臨河鎮上擺出了流水席大宴賓客。這是要告訴所有人,他趙家已經徹底的將唐家踩在了腳下。
這一天,臨河鎮上所有人都將參加宴席,你喜歡趙家也好,恨趙家也罷,都要給趙家一個面子。趙大善人可不是真的善人,而是睚眥必報的小人一個。
一曲丹鳳朝陽吹的人欲仙欲死,大紅轎子從唐家的靈堂外抬了出來。四抬的小轎,頂端是金色的流蘇,唐夢琪一聲華服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