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剛停一名英國探長,便帶著十幾名巡捕,推開看熱鬧的人群沖了進來,一看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小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風云網
他轉頭看見了一身黑色沖鋒服的楊豐,再看看那些眼中冒火的日本軍官,然后再看看楊豐身邊那些穿著同樣古怪的黑衣保鏢,立刻感覺自己腦瓜子都疼。
日本人很麻煩,這些當年大英帝國腳下的哈八狗現在越來越猖狂,但楊豐更不好惹,惹了日本人有英國政府去頭疼,惹了楊豐自己恐怕第二天就得卷鋪蓋滾回倫敦東區,公共租界誰不知道這家伙跟怡和洋行好得都快穿一條褲子了,所以這名探長一瞬間就選好了立場。
“楊先生,出了什么事情?”他艱難地擠出一臉笑容問道。
“探長閣下,您來得正好,這個日本軍官騷擾我的夫人,遭到我的保鏢驅趕后懷恨在心,居然企圖謀殺我,幸好子彈被保鏢擋下,出于自衛我的保鏢擊斃了他。”楊豐指著地上血肉模糊的小野,輕描淡寫地說。
老大,你要編故事也得編好點,你的保鏢毫發無損,對面一死兩傷,你說他們先開槍,讓人家怎么相信呀!探長一邊腹誹著一邊露出懷疑的表情。
“你不信?”楊豐歪頭看著他。
探長繼續擠出笑容。
“拿你手槍我用一下!”楊豐伸出手。
探長疑惑地遞給他自己的左輪。
楊豐砰砰兩槍打在一名保鏢身上。
“龍鱗甲,我們最新開發的防彈衣!”在一片震驚的目光中,楊豐淡淡的說。
這件事如何處理,已經不是巡捕房能解決的了,這名探長也只能采集一下看熱鬧人的證詞,這個倒是很簡單。所有證詞都證明楊豐說得沒錯,然后再把開槍的保鏢帶走,把他身上那件帶著兩個彈孔的沖鋒服當物證,龍鱗甲卻被楊豐帶走了。
剩下的事情楊豐連管都沒管,摟著有些精神恍惚的櫻子,直接上了自己的車揚長而去。留下老吳負責同巡捕處理后事。
碼頭上發生的血案,自然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上海灘,無數閑人興奮之余,瞪大了眼睛等著看好戲,然而讓他們大跌眼鏡的是,第二天所有相關各方的反應都只能用一個詞形容,平靜,詭異的平靜,就仿佛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甚至于原本那些準備跟蹤報道的報紙,都莫名其妙地閉上了嘴。
公共租界官方沒有任何反應,國民政府沒有任何反應,就連死了一名少佐的日本人都沒有任何反應,甚至當天楊豐還高調地出現在了金源公司,同云裳公司總經理張幼儀共同宣布,將合資在上海建一座大型服裝廠。
“楊先生,您這一次可是大大出名了!您的那位如夫人呢?怎么今天沒見露面呀!”隨后的宴會上。唐瑛一臉調笑地對楊豐說。
“櫻子受了點驚嚇,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就沒有過來。”楊豐隨口說道,櫻子哪是受了驚嚇,明明是得了心病,畢竟是自己的舊情人,雖然已經下決心斬斷情緣,但當著自己面被打成篩子。還是有點讓她難以承受。
“楊先生,您的防彈衣真那么神奇?”唐瑛頗為好奇地問。
“那是當然,不過像您這樣美麗的女士,肯定不會需要這種東西,想來誰也不會舍得對您開槍。”楊豐說話間看著不遠處。一名正在向這邊張望的男子,于是好奇地問道:“那位就是李先生?”
她老公李祖法也是豪門世家,寧波幫大佬李云書的公子,不過娶這樣一個老婆壓力也是蠻大的,就跟娶了林徽因的梁思成差不多,估計那也是天天如履薄冰,在唐瑛引見下,楊豐和李祖法也聊了幾句,不過很快就被吳鐵城拉到了一旁。
“楊老弟,你準備怎么應付日本人?”吳鐵城頗為關心地問。
“上海難道不是一個法制的城市?我的保鏢受到攻擊后自衛難道也有錯?”
“楊老弟,跟老哥我就不用說這種話了吧?你也知道對于這種事,法律也就是個意思而已。”
“那就更簡單了,日本人如果想找我麻煩,那我就只好再停止同他們之間的商業聯系,相信我,在財團利益面前,一條人命算個屁!”楊豐淡淡的說。
他還真就不擔心日本人會找自己麻煩,他們的聚乙烯項目正在全力建設,以后用得著自己的地方還多得是,再說了自己向日本出口的藥品,目前根本沒有替代品,除非他們想以后醫院里的病人一個個因為沒有藥等死,否則他們就必須容忍自己。
日本軍隊可以在別人面前囂張,在國內財團面前可沒有囂張的資本,事實也正是如此,就在楊豐大宴賓客的時候,日本關東軍和上海駐軍同時得到了內閣的嚴令,不準和楊豐再次發生沖突,至于死了的小野君,那就當他為天皇陛下盡忠了。
就像楊豐所說的,在財團利益面前,一條人命算個屁。
他和吳鐵城正聊著,來晚了的張嘉璈拿著一張報紙興沖沖走進來。
“公權先生,什么好消息讓你這么高興?”楊豐好奇地問。
“沈陽兵工廠讓人給炸了,據說炸了好幾處地方,炮廠基本被毀,日本人封鎖消息,可還是讓人給捅了出來,先是偽滿州國皇宮遭天譴,又是義勇軍到處點火,現在沈陽兵工廠又被炸,這日本人在東北過得也不容易啊。”張嘉璈幸災樂禍地說。
楊豐忙拿過他手中的報紙,這是一份英國人辦的字林西報,對沈陽兵工廠的爆炸報道并不詳細,只是一則粗略的消息:“昨日午夜,奉天東兵工廠方向連發三起爆炸,其一甚巨,炮廠位置火光映天,目前整個廠區已被全部封鎖。駐奉天日軍于城中大肆搜捕抗日分子。”
看來自己該履行承諾了,雖然這些人下手晚了點,對察東沖突沒有起到什么作用,但這種行為必須鼓勵,他這次來上海原本也只是為了給心兒兩人送行而已,所以第二天便趕回了北平。不過把櫻子留在了上海,畢竟他要回去做些秘密工作,有櫻子在身邊很不方便,他剛一回來林茵便找上門。
“我還以為楊大老板在上海風流快活,忘了自己的承諾了呢!”一見面她就不無諷刺地說。
“聽你這話我怎么感覺有股酸味,你不會是吃醋吧?”楊豐奸笑著說。
“自做多情!”林茵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趕緊轉移話題:“你答應我們的事情什么時候辦?”
“這個簡單,今天晚上就可以,你看我對你們其實也是很尊敬的,畢竟你們也是為國家為民族。雖然我們選擇的道路不同,但歸根結底目的都是一樣的,無非也是為了我們國家富強而已,能夠給你們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我也是感到很榮幸的。”楊豐在那里絮絮叨叨地扯著淡,就是沒有下一步表示。
“你到底想說什么?”林茵很熟悉他的風格,他要能真心說出這樣一段話那才見鬼呢!
“那個,你是不是先把貨款付了?”楊豐小心翼翼地說。
“什么?你還要錢!”林茵蹭得站起來。臉漲得通紅,瞪大了眼睛沖楊豐喊道。
“這個。我答應你的只是免費幫你們送貨,這個貨物可沒說是免費呀?雖然不值幾個錢,可我是一個商人,我總不能壞了規矩吧?”楊豐一邊說著一邊往后縮了一下,他看林茵現在的臉色,似乎很有撓自己的。
林茵咬著牙瞪著他。忽然惡狠狠地說:“我沒錢,算我借你的行不行?”
“行是行,可萬一你還不上怎么辦?我想這事你也不可能讓林叔叔知道,也就是說就算你還不上,我也沒法去找林叔叔要錢。”楊豐一臉為難地說。
“我把我自己押給你!”林茵脫口說道。隨即臉紅了。
“這,這不好吧,萬一讓林叔叔知道了,你讓我還怎么做人?”楊豐剛說完就看見林茵臉色已經處于暴走邊緣,趕緊又說道:“好吧,好吧!你要是還不上,就給我干活抵償,我過些天要去美國,正好身邊缺個秘書。”
林茵的辦事能力楊豐還是很欣賞的,像這種搞秘密工作的,哪一個都有兩把刷子,再說楊豐也很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抵擋住資產階級腐朽思想的糖衣炮彈。
“好!但你給我們的東西必須盡量多一下。”林茵小胸脯漸漸平息,終于語氣放緩地說。
“一架運輸機從這兒飛到江西,不著陸再飛回來,必須額外帶著大量汽油,頂了天也就拉不到一噸貨物,再多了半路掉下來你可別怨我。”楊豐說道。
大白天兩人自然不能走,一直等到了晚上,楊豐才開著廂貨拉了連木箱包裝在內,大約不到一噸的磺胺,青霉素,另外還有一些云南白藥,治瘧疾的奎寧,還有土霉素之類藥品離開了小紅樓,當然也沒忘了把使用說明給附帶上,這些使用說明都是經過北平各大醫院總結出了的,基本上已經不存在用藥危險。
為了避免被人發現,林茵就躲在后車廂里,到了城門處時,守門的憲兵自然不會查他。
“楊先生,又出城啊?”為首的少尉很客氣地舉手敬禮。
“嗯,出去辦點事,對了你們團長從南京回來沒有?”
“還沒呢!”
“等他回來你告訴他,我在美國開了一家汽車廠,馬上有一百輛汽車會運到,他要的話我送幾輛給你們玩。”
“那謝謝楊先生了!”
在少尉道謝聲中,廂貨直接出了城,很快便停下來,把林茵從車廂放出了,一起上了駕駛室。
“天天給反動派送這送那,到我們這兒就死要錢!”林茵不滿地說。
“這你就不懂了,我交好他們是因為他們能幫到我的忙,你們能幫我做什么?就算利益交換你們也得有可交換的東西呀?炸沈陽兵工廠我不找你們一樣可以辦到,又不是只有你們愿意對付日本人。”楊豐毫不客氣地說。
林茵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過來,過來!”楊豐忽然朝她一招手。
“干什么?”林茵警惕地看著他。
“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楊豐奸笑著拿出一個小瓶。
“你來真得?”
“你不是廢話嗎?”
林茵拿起乙醚瓶,猶豫地看著。
“你可想清楚。你要是真昏過去,那時候可就任我擺布了,我要是控制不住孤男寡女的誘惑,那可很容易做出一些令人發指的行為。”楊豐色瞇瞇地趴在她面前說,同時遞過去一塊疊好的手絹。
“隨便!”林茵咬著牙瞪了他一眼,一狠心擰開了瓶蓋然后用手絹捂住瓶口沾了點。緊接著迅速蓋上蓋,自己把手絹湊到鼻子跟前,楊豐趕緊伸手抓住她的手一下子按住,在林茵威脅的眼神中,用另一只手一把摟住她的脖子,把她緩緩放倒在座位上,然后將廂貨開到了無人之處,隨即變形成為飛機往江西方向飛去。
此時的光頭佬已經解決了他老戰友,兩處合兵八十萬。迅速清除了外圍,現在已經逼近廣昌,馬上就要開始廣昌決戰了。
楊豐一直飛到江西境內,才拿涼水把林茵澆醒,她捂著腦袋看了看下面一片漆黑的地面,有些茫然地問道:“這是哪兒?”
“已經進入江西,馬上你就可以看見你心目中的圣地了,要是閑著無聊就去把降落傘綁到那幾個箱子上。”楊豐隨口說道。
“你戴著的是什么東西?”林茵奇怪地看著他眼睛扣著的夜視儀。
“夜視儀。晚上看東西用的,這種高科技說了你也不懂。”
飛機很快到達瑞金上空。看著下面零零星星的亮光,林茵的心情明顯有點激動。
“給我一副夜視儀,還有飛低點。”她一臉神圣地說道。
這就是一個小破縣城,哪有什么可看的東西,全城也沒幾間能看著順眼的房子,再加上是夜晚。夜視儀的綠色視野中,估計也很難讓人生出圣地的感覺,尤其是對于林茵這種在皇城根長大的豪門小姐來說,估計她家那棟歐式三層樓看著都比這里的中艷g大禮堂豪華得多。
“看夠了沒有,我飛得這么低。萬一哪個閑著無聊的玩打飛ji可就麻煩了。”楊豐有些不耐煩地說。
他剛一說完下面就亂了起來,光頭佬轟炸瑞金也不是一回了,一架飛機在頭頂盤旋傻子也知道來干什么,小小的瑞金城里,到處都是四散奔逃的人群,大半夜很多人連衣服都沒顧上穿。
楊豐飛得很低,今天晚上月光還不錯,一個巨大的黑影非常顯眼,很快地面上就有機槍射擊的火光,楊豐雖然不在乎,但也還是把飛機拉起來。
林茵頗為失落地說道:“行了,把東西扔下去吧!”
飛機屁股后面艙門自動打開,她費力地將一個個掛好降落傘的木箱推了出去,很快在夜空中五朵傘花緩緩落下。
完成空投的飛機立刻升上高空,緊接著調頭向北飛去。
回程的路上林茵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坐在那里皺著眉頭,一聲不吭。
“干嘛悶悶不樂,你看心目中的圣地也看到了,任務也完成了,雖然以后要賣身為奴了,但終究已經得償所愿,這時候正應該高興才對!”楊豐奸笑著說。
林茵白了他一眼。
“其實我就很好奇,你究竟為什么投身這一偉大的事業?你看你們的宗旨首先就是打土豪分田地,據我所知你們家在鄉下還有幾萬畝地吧?革命成功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爺爺那個老地主揪出來,先戴著高帽子游街,游完街再揍個半死,然后把你們家土地,房子,財產全分了,然后給你們留點渣子,至于你們會不會餓死那就沒人管了,像你們這樣的罪惡家庭餓死活該!
難道這就是你期待的未來,你小時候不會受過什么虐待導致心理出現一點小問題吧?”
“閉嘴,像你這樣自私自利的人懂什么,你見過那些餓死的農夫嗎?你見過災荒之年賣兒賣女的嗎?你見過交不上租子被打斷腿的嗎?我討厭這樣的世界,我不喜歡我的家庭,雖然我很愛我的親人,我想要做的就是改正他們的錯誤,或者說為他們的過去贖罪。”
“我不懂,真不懂,我就自私自利怎么了?我就知道我要讓我的親人過上最好的生活,我就知道誰要動我的親人我就弄死誰,至于其他人死活關我屁事,哪怕需要踩著別人的尸骨,那我也就只好說聲對不起了。”
“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人,所以才讓那些反動派得勢!”林茵惡狠狠地瞪著楊豐。
兩人話不投機,自然也沒了交談的興趣,楊豐一臉不爽地拿出乙醚手絹說道:“把頭伸過來!”
林茵沒搭理他,楊豐一伸手按在她鼻子上。
很快兩人便回到了北平,重新變回廂貨以后,楊豐都懶得把她弄醒,直接帶著她回了小紅樓,然后扛到了樓上扔在了自己臥室里,這貨看著昏迷中的林茵,忽然露出一絲奸笑。
這貨立刻下樓跑到了小慧門前,然后敲了敲門。
“楊先生,您有什么事嗎?”小慧睡眼惺松地問。
“過來幫我個忙!”楊豐神神秘秘地說。
兩人上樓以后,楊豐帶她進了自己房間,小慧一看床上的林茵,立刻瞪大了眼睛。
楊豐抱著一卷被子,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等會兒把她tuo光了蓋好被子,另外把她的衣服扔得亂一點。”
說完這貨奸笑著睡沙發去了。
“一定要tuo光啊!”出了門以后,他又回過頭鄭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