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閣樓出了后院姬輕塵徑自來到了王府的后花園。王府的后花園占地很廣,既有亭臺水榭,又有人工的碧湖春潮,更有鳥語花香的竹林,堪比大燕皇宮的御花園。漫步在后花園的姬輕塵靜靜的回憶著自己往昔跟紓兒的往事心情難以自己。突然他走到一處石亭旁坐下,便向跟隨在身邊的張讓和郭勸說道,“你們倆都下去吧,對了,張讓,派人將本王的焦尾拿來!”
“諾!”張讓和郭勸領命。
片刻,就見張讓親自捧著焦尾琴來到了姬輕塵身前,他身邊還跟著兩名侍女,兩人一人里拿著一個錦緞蒲團和下案幾,另一個則是端著盤子,上面有個暖爐,爐子上燉著一壺黃酒,盤子里還是放著兩尊酒杯。
張讓命令侍女將案幾和錦緞蒲團放在地上,將焦尾琴放在案幾上,另一個侍女將盤子放在案幾旁邊,沒有跟姬輕塵說話,而是帶著兩名侍女靜靜的離開了。
見張讓這么細心,姬輕塵心里佩服不已,不愧是從千秋殿出來的太監,這份心思就不是別人能夠比的。然而他便坐在了蒲團上,開始自斟自飲了三杯,指尖劃過琴弦,清脆的琴音響徹在花園里。隨即他的雙手放在琴弦上,十指的撥動,一曲優美的曲子就從琴弦上噴發出來,像風一樣傳遍了花園的四周。
這首曲子的他跟安樂公主紓兒在離國自己的府上撫琴時創作的曲子,當時他撫琴,而安樂公主紓兒就在滿院的桃花中翩翩起舞。他還是清晰的記得,當時紓兒的長袖輕輕的劃過桃花樹,桃花的花瓣就像冬日的大雪一樣飄蕩在紓兒的周圍,將紓兒裝扮成了一個下凡的仙女。所以他在創作了這首曲子的時候,就取了一個名字,叫《白首不相離》,名字很俗,可紓兒說她喜歡,因為俗才能體現出真情、真心和真意。而同樣就是在那一天,他對紓兒承諾,,白首不相離,這個人就是紓兒。
而現在呢?
自己依然是一個人,喜歡的人遠在千里之外。
白首不相離嗎?
不相離嗎?
隨著琴音往事慢慢的浮上了姬輕塵的心頭,他的眼神迷離,而整個人置身在了這回憶的曲子里。
久久!
久久的!
久久的不能自拔!
一曲結束!便聽到有人聲輕聲的問道,“殿下,這是什么曲子?”
還沉浸在回憶中的姬輕塵的思緒被打斷,他猛然抬頭本想呵斥這個不識時務者,可是看到是茗煙和夢公主,便收住了話頭,不過他沒有回答夢公主的問題,而是繼續低下頭開始彈奏。
這次他彈的曲子依然纏纏綿綿,音符中閃動著說不盡的柔情蜜意和點滴的溫馨,就像牛郎織女相會時的竊竊私語,又像是梁山伯和祝英臺化蝶時的兩情相悅。
突然出現的茗煙跟夢公主兩人在聽到這首曲子時,盡然都聽的癡了!因為就在曲子結束時,兩人依舊還沉浸在樂曲的意境中難以自拔。
良久,夢公主才回過神,怔怔的注視著姬輕塵不語,倒是茗煙回過神,便悠悠開口,立即向姬輕塵實力道,“參見殿下!”又見姬輕塵沒有說話,臉色似乎不好,就知道是自己兩人打擾了他,便立即請罪道,“剛才茗煙跟公主聽到琴聲就不知不覺的來到了這里,我們魯莽打擾了殿下,還請殿下贖罪。”
“不用多禮!”姬輕塵向茗煙說道,又對夢公主道,“公主,前一首曲子叫《白首不相離》,這首曲子叫《》,這兩首曲子都是本王當年在離國為質子時跟紓兒創作的。”
“,白首不相離!”夢公主自語道,“是這個意思嗎?”
“對!”姬輕塵淡淡的答道,他不回避的說道,“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本王跟紓兒的事情吧?這就是當初本王對紓兒的承諾,得她之心,白首不離。”
“只是現在——”說話間姬輕塵嘆息了一聲,又繼續道,“現在她遠在離國的上京城,本王卻在離他千里之外的君臨城。白首不離。你說是不是本王負了她呢?”
“殿下!你沒有!”夢公主答道,這時她已經失身中恢復了公主之態,語氣肯定的說道,“夢兒能從殿下的琴音中聽得出殿下對安樂公主的一片深情和無限的思念。”
聽了夢公主的話,姬輕塵沒有接話頭,而是自斟自飲了一杯酒,就靜靜的望著北方的天際沉默不語,茗煙和夢公主乖巧的陪在他身邊。
“你們在府上還住的習慣嗎?”良久,收回思緒的姬輕塵問道。
“多謝殿下的關系,還住的習慣。”夢公主回答道,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夢兒聽說殿下今天在校場上擊敗了西蜀世子許禎,夢兒恭喜殿下了。”
“可是長槍兵贏了驍騎營啊!”姬輕塵嘆息一聲說道,“所以在戰場上,一個人的勝敗是影響不了大局的,即便是你能夠萬人軍中取了上將首級,只要這是一支鐵一樣有嚴明紀律的軍隊,他們絕對不會因為主將的神死而潰敗。因此,要是將今天較量放到戰場上,本王跟許禎的沙場征戰,恐怕是本王敗了。”
夢公主沒有說話,因為她覺得姬輕塵說的很對。
“茗煙,當初趙祥林將你送給本王是出于誤會,而到了君臨之后因為事情太多,本王才沒有顧得上你,現在本王就給你自由,等到公主離開君臨城時你就可以自由了。要是想回家,本王就派人送你回家,再給你些銀錢,至少能讓你平靜的過日子,要是喜歡跟公主在一起,就跟公主一同回白巖城的時候,這個你自己選吧!”姬輕塵對茗煙說道。對于茗煙這樣一個苦命的歌姬,他真是沒有什么想法。
“殿下——”茗煙語氣哽咽,不知道說什么,半響才低聲說道,“殿下,茗煙不想離開,就想待在王府。”
茗煙的聲音雖然很小,可語氣堅定的不容置疑。這讓姬輕塵非常的不解。不過他還是相對這個善良的歌姬解釋道,“過了今年,本王可能就要離開君臨了,要么去遼州,要么去夷州,到時候這座王府空蕩蕩的,沒有生機,你又何必將自己困在這里呢?”
“不管殿下去哪里,茗煙都想跟著殿下,茗煙只想給殿下彈琴,不管是尋常柳巷,還是三軍陣前。”茗煙語氣堅定的說道。
沒想到一向膽小,又不善于的言談的茗煙會說出這一番話。一時之間讓姬輕塵有點不知道該怎么拒絕茗煙。沉默半響,他只能嘆息一聲說道,“當初說要送你一把好琴,這幾天本王就吩咐張讓去給你尋一把。至于這把焦尾琴是母妃送給本王的,本王不能給你。”
“多謝殿下!”茗煙有點欣喜的說道。
有了這段插曲,三人之間的氣氛活躍了很多。
不過姬輕塵剛跟茗煙跟夢公主聊了幾句,姬見張讓匆匆而來,“殿下,葉少卿府上派人送了一封信。”
一聽到是自己舅舅葉清臣派人送來的信,再想到今天大舅葉青枝剛回君臨,可能面圣有了結果吧!所以姬輕塵立即起身,向夢公主和茗煙告辭,就跟張讓來到了書房。
他走進書房,就看到今天汴橋渡口跟隨在葉青枝身邊的三名士子中的一個人正在喝茶,這人年紀約在二十七八之間,身材中等,面容消瘦,不過很精神,見到姬輕塵就立即起身,“唐逸夫見過殿下!”
“唐先生不用多禮!請坐!”因為有了舅舅葉清臣的提醒,姬輕塵對年輕士子唐逸夫很客氣。
唐逸夫也不矯情,就從袖子里取出一封信交給張讓,徑自坐到了椅子上。而張讓又將信遞給已經做到了書案前的姬輕塵,姬輕塵接過張讓雙手捧給他的信,發現是自己舅舅葉清臣的字跡,又看了唐逸夫一眼,發現唐逸夫沒有準備離開的意思,他就知道心里肯定對唐逸夫有所交代,就當面拆開了信。
等待仔細的閱讀完上面的信息,便立即起身,大步走到唐逸夫身前,躬身施禮,“剛才是輕塵不知詳情,真是怠慢了唐先生,還請唐先生贖罪。”
唐逸夫也沒有想到堂堂大燕九皇子,王朝僅封四位的親王北遼王會這樣禮賢下士,立即起身上前一步扶起姬輕塵,“殿下不可,唐逸夫豈能受殿下大禮啊!”
“今后輕塵還要受唐先生指點,這份禮唐先生受得!”姬輕塵說道。
“殿下——”唐逸夫也被姬輕塵的話感動了,便受了姬輕塵一禮,這才在姬輕塵的邀請下又重新坐到了椅子上,然后姬輕塵就將信交給唐逸夫,問道,“這個,唐先生怎么看?”
“恩——老師入職國子監,這個消息逸夫已經知道了。逸夫覺得老師娶國子監要比到六部或者都察院要強。因為國子監地位尊崇,又是參加科考的士子們的恩師,將來只會對殿下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唐逸夫沉吟了一下便分析道,“只是,讓殿下過幾天上書請鎮邊,逸夫覺得有點匆忙了。因為不管是遼州還是夷州,這兩個地方面對的都是大燕的強敵北戎和夷族,而軍中的權力傾軋又非常的厲害,要是殿下貿然前往,身邊有沒有一支得力的人馬做依靠的話,恐怕難以鎮得住這兩支邊軍,很難控制住他們。要是殿下不能控制鎮邊大軍的軍權,又何必要去鎮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