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個時辰之后,江楓才是得以判定自己目前所在的方位。
他先前在夏長安的追擊之下,有意往玉蘭城所在的方向遁逃,為的就是避免迂回繞路,盡管,并非是走在一條直線上,總算也是不曾過多偏離預定的軌跡。
這一戰收獲甚少,卻是并不能讓江楓滿意,雖然自知,自己的這般行為,落在他人眼中,無比之瘋狂,和瘋子無異。
但既然徹底將夏長安得罪,撕破了臉皮,江楓自然只能盡可能讓自身多上一層保命手段。
盡管他有蓮心界,但蓮心界已然動用兩次,還剩最后一次的機會。
若那最后一次的機會被用完,那么,他所依仗的,依舊僅僅是他自身罷了。
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江楓自然是有點不瘋魔不成活的意味。
之后,江楓不再浪費時間,一路直接前往玉蘭城,他的速度不快不慢,一路之上,演練極道劍法,與此同時,不斷揣摩御劍術第二境。
時間流逝,初始,江楓計算著時日,以免錯過了時間,漸漸的,已然是忘記了時日的概念。
這樣的一路,餐風飲露,江楓毫無知覺可言,他一路前行,有意避開人群,待到有朝一日,江楓幡然醒悟,卻是發覺,他須發瘋長,衣裳破碎,腳底之下的那一雙鞋子,更是全部碎爛。
“極道劍法的真意,到最后即是回歸劍法的初始……”江楓沉吟,輕語。
萬劍歸宗,由繁入簡,這才是極道劍法的本質。
江楓參悟,投入全部之心神,觸及皮毛,即便他手中并無劍,卻亦是發現,自己的周身氣息,在發生變化。
那樣的變化,類似于蛻變。
如果說在這之前,江楓身如利劍,銳氣沖霄的話,那么此時此刻,江楓身上的氣息,變得不同,回歸質樸。
但江楓一旦出劍,將鋒芒畢露,更為霸道。
這恰如一個自我回歸的過程,自江楓修劍開始,到這樣的一步,如同是一個循環。
而這,也更是一個認知自我的過程,讓江楓對于他手中的劍,有了更進一步的感觸以及感悟。
“到這一步,極道劍法小成,卻也總算,沒有枉費我一片心血。”江楓輕語。
這一路行來,江楓一直未曾用劍,但劍在心中,那樣的一道壁障,已然是在不知不覺之間被破開,終究是得以劍法小成,更上一層樓。
“卻是要找個地方,略作梳洗才行。”繼而,江楓輕笑。
他此時形同野人,雖說并不是太過在乎外表,但前方不遠處,就是有著一座人類城池,經由這一座人類城市,再進行橫跨,之后便是他的目的地玉蘭城。
若是以這樣的面目,進入那一座人類城市的話,無疑會怪異之極,被人當成是乞丐,都是毫不為過。
有涓涓溪流之聲,在江楓的耳邊響起,聞聲之下,江楓一步跨出,剎那化作一道劍光,原地消失。
除了極道劍法小成之外,江楓在御劍術第二境,亦是有了更進一步的進步,身劍合一,化為劍光,這樣的速度,較之于之前,又是快上數倍不止。
山林之中,一條小溪緩緩流淌,最終匯聚成一個小湖,湖水清澈,水草雜生,此地之風景,卻是頗為不錯。
但瞬間江楓便是錯愕,還未曾走到小湖邊上,江楓就是赫然發覺,那湖水中央,有著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女子,黑發如瀑,因為是背對著江楓所在的方向的緣故,卻是無法看清其面容。
但其雙肩外露,肌體瑩白如玉,那秀發,隨著流水而飄蕩,仿佛水藻,接連天地之景觀,構建出一幅唯美之畫面。
“卻是不要被誤會才好。”江楓哭笑不得的自語。
卻是隨著江楓這般話音剛落,陡然一道尖銳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炸響:“何方鼠輩,膽敢窺視!”
話音傳來,緊接著就是一襲黃色的長袍撲面飛來,江楓隨手一伸手,將之抓住,入手柔膩,留存著脂粉香氣,很是顯然,這是那湖中女子的貼身衣物。
“嘩啦啦……”
水花之聲響起,湖面發生大爆炸,水浪洶涌,四下炸開,一粒粒的水珠,以萬箭穿心之勢,奔襲向江楓。
“要殺我?”
江楓雙眉微微一皺,他正想著不要被誤會,果不其然,終究還是被誤會了,那湖中女子雷霆出手,殺意彌漫,卻是盛怒。
無形的劍氣,環繞江楓周身,那粒粒水珠距離江楓十來米的距離,就是悉數被震碎,不可近身。
“無恥之徒!”
嬌喝之聲又是傳來,一道黃裙身影,虛空踏步,拉出一道道的氣浪,眨眼便是出現在了江楓的面前。
她明眸善睞,清理絕倫,五官精致卻富有英氣,只是,此刻秀眉緊蹙,美眸之中怒意洶涌,卻是多多少少,破壞了幾分美感。
她現身而來,居高臨下,俯視江楓,之后不再言語,信手虛空一抓,一道水浪如同長龍,迅速激生,被她抓入掌心。
“轟隆隆……”
虛空被撕裂,交織成詭異而壯觀的龍吸水之景,水龍入手,轟然便是朝著江楓砸落過去。
“夠了。”
江楓一聲冷喝,他并非有意,更何況,什么都沒看到,純屬無妄之災,這女子出手狠辣,竟是不殺他誓不罷休,這讓江楓不耐煩的很。
心念一動之下,嗜血劍飛出,那一道水龍,被斬的支離破碎,江楓凝視那黃裙女子,眉頭不由,皺的更緊了幾分。
“好你個登徒子,還敢放肆,速速受死!”黃裙女子卻是大有不死不休的趨勢,又要動手。
“清流,發生了何事?”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出,伴隨著說話之聲,又是一道黃裙身影,現身而來。
“清影師姐,此賊窺視我沐浴更衣,罪該萬死,你來助我,將他擊殺,滅他神魂。”那名為清流的黃裙女子,惡狠狠的說道。
她死死的盯著江楓,仿佛是與江楓之間,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會不會是個誤會?”名為清影的黃裙女子,柔聲說道,末了,她看向江楓,又是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剛剛過來,無意間撞見了清流師妹在沐浴?”
她言語溫婉,卻是不經意間,與清流形成兩個極端,這分明就是在有意為江楓開脫,以免被清流降怒。
聞聲之下,江楓莞爾,心知這一對師姐妹的性格,卻是截然不同,一個暴躁,一個溫和。
“清影師姐,這不可能是誤會,他肯定就是故意的,我有察覺,此賊色膽包天,必須要死。”就聽清流,又是惡聲惡氣的說道。
“清流師妹,如果此人乃是有意為之,師姐必然為你出頭,不過此地荒山野嶺,卻也不能如此斷定,不如,聽聽他是怎么說的,可好?”清影以商榷的口吻說道。
“好,那就聽聽,此賊能說些什么。若是他敢撒謊,我必然將他碎尸萬段。”清流遲疑了一下,還是接受了清影的建議。
“道兄,麻煩你解釋一下。”清影便是對江楓說道。
“沒什么好說的。”江楓搖了搖頭。
即便他解釋,那清流也是不信,索性便是不做任何解釋,想要殺他江楓,難不成他江楓會引頸待戮不成?
“清影師姐,你可聽到,此賊執迷不悟,死性不改,你我聯手,將之擊殺,以免有其他女子,遭其毒手。”清流立馬興奮起來,大聲嚷嚷道。
“不,不能這樣,殺了他太便宜了,我要拘禁他的神魂,讓他聽我之令,為我奴仆,受我奴役,這樣方能解氣。”馬上,清流又是說道。
她越說越是興奮,眼中冒著亮光,躍躍欲試,隨時都是準備動手,要拘禁江楓的神魂?
“師妹……”清影臉色微變。
哪怕一向知道,自己的這個師妹,性格潑辣,得理不饒人,但總算還算是聽她這個師姐的話,如何會想到,清流竟是欲要這樣對待江楓。
“師姐,我知你一向菩薩心腸,但對付惡人,只能用更惡的手段,這一點,可是師父教我們的,總沒錯吧。”清流得意洋洋的說道。
清影輕嘆,緩聲說道:“師妹,不可過分,得饒人處且饒人。”
“難道任由著我被人欺負,師姐你都不加理會嗎?區區一個外人而已,形如乞丐,莫非師姐你一定要如此維護他?”清流一副無比傷心的模樣。
“即便螻蟻,亦是性命,不可輕傷。”清影如是說道,示意江楓離開。
“哼,大道理我聽夠了,我才不管,他一定要死!”那清流,卻是將清影的話當成是耳邊風,她快速出手,進行橫擊,要取江楓的性命。
“住手!”清影微怒,出手阻擋,而后低喝道:“還不快走。”
江楓苦笑,這清流蠻不講理,任性妄為,區區小事,便是想要殺他,若真翻臉,他必然會讓清流知道,二者之間,究竟是誰殺誰。
清影現身而來,處處維護于他,這一點,卻是頗為出乎江楓的意料之外,他無意逃避,也不認為自己需要逃避,但事情鬧到這一步,再發展下去的話,只會是讓清影夾在中間,難以做人。
“罷了。”江楓掠空而行,身似劍光,剎那消失。
“這?”
目睹到這一畫面,清影與清流,都是極力要捕捉江楓的身影以及軌跡,卻是發現,無論如何都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