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不認為自己會死在這里,這般考驗的目的并不是要殺死他,不然的話,他進入荀家,將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考驗的設置,也會變得毫無意義。
但這般恐怖降臨,則也仍舊是令人驚恐!
虛空一抽,直指神魂,那是不可測的無上力量,蘊含圣道氣息。
“這是新圣留下的物品,新圣把持過,用以教化荀家諸人!”江楓輕語道。
一把戒尺,有著非凡偉力,碎道心,削神魂,不是法器,但又凌駕于法器之上,神圣氣息縈繞,流淌涌動。
事實上,這戒尺比之荀羽的那一支圣筆,更為不凡,因為,這是規則之物,擁有新圣意志。
新圣賦予這一把戒尺意志,其意志的具象顯化之一,就是荀家家規,因為,家規乃是新圣制定,那實際上,也是新圣意志的一種極為具體的呈現。
明白這些之后,江楓終究也是恍然大悟,明白過來,這第一道考驗設置的用意所在。
銘刻荀家家規,僅僅是表象而已,本質上而言,就是他對新圣的認可,無論是他對荀家的認同還是歸屬,歸根結底,都是對新圣的認同與歸屬。
臉色就在這時,不免有點怪異。
江楓赫然便是覺得,這般認同,隱約有著成為新圣信徒之意,只是是否如此,江楓卻也是滿頭霧水。
“嗡!”
就在這一刻,那里,虛空震晃,那一道能量虛影,手持戒尺,輕輕抽打了第二下。
“轟!”
隨著那般抽打落下,江楓肌體瞬間爆裂,周身上下,血肉模糊,那是無可抗拒的偉力,來自于新圣。
江楓也根本沒有想過,憑借自身的力量能夠進行抵抗,只能是憑借最為本能的力量,去承受。
江楓的神魂再度撕裂,如非是機緣巧合之下,修煉過煅魂術,江楓情知,此刻神魂必然如那殘燭,風一吹來,便是會覆滅。
可也絕不好受,因為他神魂力量原本足夠強大,這樣的強大到頭來,形成恐怖的反噬和沖擊。
大道之花在這時,光澤都是變得黯淡下去,晶瑩的花瓣仿佛是經受了某種不可思議的摧殘,神光晦澀。
一旦第三次抽打降臨,大道之花極有可能會凋零萎落,這讓江楓大吃一驚,從未發生過這種事情。
戒尺的意志,仿佛是對大道之花有著克制的力量,這般克制換而言之,也就是針對于江楓的道果。
“斬我道果,是這樣嗎?”江楓想著,頭皮發麻,為之凜然。
道果一旦被斬,所帶來的后果不難想象,雖然修為未必會跌落,但在往后極長一段時間,修為方面,必然難以寸進。
尤其是,一旦大道之花枯萎凋零,江楓也很難有把握,再結一朵大道之花。
“為何如此?”江楓沉吟,一個又一個的念頭,自腦海深處電閃而過。
江楓并不認為,這是蓄意針對自身,或許,只是一個巧合,畢竟,當初孟如意進入荀家修行之時,僅有著元嬰中期修為。
即便孟如意再如何天賦異稟,天資逆天,在那時,也是不可能種下一朵大道之花,因此可以認為,當初孟如意進入刑殿接受考驗之時,經歷或許與他差不多,但具體考驗的內容,則是有較大的差別。
一個不曾種下大道之花的元嬰修士,自然談不上道果被斬,固然江楓不會天真的認為,孟如意所經歷的考驗比之自身容易,可是這樣的差別,則也是讓江楓意識到,某種程度而言,自身的考驗,對于自身而言,稍有不慎,便是會帶來一場莫大的災難,甚至可能,前路中斷!
“我知道了,我種下大道之花,道心恒固,完美無瑕,因此,要讓我認同或者歸屬荀家,絕無可能!”江楓說道,驀然醒悟過來。
在這等情況下,完美的道心成為阻礙,這自然是不被允許的,所以,針對于他的教化,才是會出現這般別開生面的情況。
明白這一點之后,江楓暗自苦笑。
當初燕輝提及孟如意進入荀家之時,僅有著元嬰中期的修為,江楓一度驚嘆,直到這時候方才是醒悟,那實際上,意味著孟如意有著無窮的可能性,她能夠被新圣意志,任意塑造!
再聯想起孟如意在進入荀家之后的斐然成就,江楓就是不難懷疑,那般成就,與新圣之間,必然有著極為緊密的關聯。
他終究是不同的,腳下的路,也是注定坎坷!
“不行,絕對不能任由著大道之花被摧毀!”江楓想著,臉上的神色,有著罕見的冷厲。
那是一份因果,更是江楓走無敵之路的依仗,堪稱是他修行路上作弊器一般的存在,如非是機緣巧合之下,種下一朵大道之花,江楓的修煉之路,不可能如此順暢。
“斬我江楓道果,掰開揉碎再造,我江楓可是不會答應的!”江楓低語,面色顯得猙獰可怖。
那是江楓的根本,很難再造,牽扯太多。
能量虛影也是規則之物,是因為規則所造,手握戒尺,進行第三次的抽打。
這一次,江楓不再被動承受,將老鱉贈予給他的那一角鱉殼祭出,進行對抗。
這般對抗或許有不自量力的嫌疑,甚至可能激怒新圣意志,猶如是螢火與皓日之間的博弈,但江楓卻是不得不這樣做。
鱉殼祭出,能量滔滔爆發,肉眼可見,能量虛影抽打的動作,很是明顯的,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有點茫然。
“轟隆隆……”
接下來,這里發生大爆炸,能量洶涌,沖擊撕裂,一股股古老而滄桑的氣息釋放而出,令人心悸不已。
“這樣的氣息?”
江楓為之訝然,以及難以相信。
鱉殼能量爆發,陌生而又熟悉,仔細感受,江楓猛然意識到了一件至始至終,被自身所忽略的事情。
“半圣的氣息!”江楓呢喃道。
那是半圣氣息,也就是說,老鱉實際上是半圣,這一角鱉殼,賦予了老鱉的一道意志。
半圣的意志與新圣的意志傾軋碰撞,終究也是揭開了那一層,江楓此前根本沒有資格觸及的神秘面紗。
“我此前認為,老鱉的存在,是蒼茫世界的意志顯化……看來果然就是如此,我的猜想是正確的!”江楓默默說道。
老鱉背負道圖,那是背負著一個小世界的意志,因此一來,即便只是半圣,也是足以與新圣硬抗。
“我知道我該怎么做了。”江楓說道。
他先前陷入迷茫,承受大恐怖,到這時候方才是意識到,老鱉給他留下了一線生機。
毫不猶豫,江楓就是推演道圖!
老鱉背負道圖,道圖衍化,那是一個世界的意志,那樣的意志能量,遠非半圣所能比擬,甚至能夠傾軋新圣。
只可惜江楓到目前為止,未能做到盡數將道圖推演,不然的話,今日就不是他的道果被斬,而是將能夠反過來,去傾覆新圣的意志。
果不其然,在江楓全力推演道圖之后,能量虛影抽打的動作再度出現停滯,直至最后,能量虛影緩緩消散。
一把戒尺,橫陳于那桌子上,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可是江楓大汗淋漓,有如是經歷了一次輪回。
接連深呼吸好幾口氣,江楓才是強行,壓制下略顯躁動的心境。
此刻江楓神識海之中,道理文字沸騰翻涌,那是荀家家規,銘刻于江楓的神識海,不可抹去,無從斬斷,時時刻刻,對江楓造成影響。
但江楓的心境已然大為不同!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江楓在心中,緩緩說道。
整個荀家上下,都是新圣意志的承載體,每一個荀家的家族弟子,都是新圣意志的一種顯化。
江楓進入荀家,這便是表示,產生因果關聯,既然是因果,那么,何必強行抹去或者斬斷?
江楓徹底釋然,也是知曉,不出意外的話,這第一道考驗,算是結束了,過程驚險,波折叢生,好在結局,勉強算是完美。
這般念頭一動,江楓腳下憑空出現一條路,江楓信步往前,踏上那一條路,瞬息,就是出現于刑殿之外。
那里,一道身影靜靜而立,正在等著,正是送江楓進入刑殿的荀方!
“江楓,恭喜你成功通過我荀家第一道考驗,自此,你也就是我荀家弟子!”面帶微笑,荀方說道。
他此刻態度冷淡,這時候略顯熱忱。
江楓緩緩點頭,知道荀家必然清楚刑殿這道考驗的用意,因此他通過考驗意味著什么,荀方也是心知肚明。
“荀家弟子?”江楓暗自一笑,不置可否。
“第二道考驗何時開始?”江楓詢問道。
“明日里將會有人前來接引,你只需要做好準備靜等即可。”荀方解釋道。
“也好!”江楓應了一聲,轉身便走。
“江楓,荀家家規,你記住了多少?”看著江楓的背影,荀方忽然問道。
“全部記住了。”江楓說道。
“家規一共有九萬九千字,你當真全部記住了?”荀方又是問道。
“已經忘記一小半!”江楓隨口回應。
荀方一怔,隨后臉色就是大變!
目送江楓遠去,荀方沒有再問任何一個問題,直至一道身影現身,方才是讓荀方自那怔忪的狀態之中,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