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態男子靜靜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他的神態無比坦然,似乎生死,早就置之度外。
“混賬!”
呂清源終究是被徹底激怒了,再無耐心,強勢出手,橫鎮過去。
“轟!”
那里所有的一切都被呂清源撕裂,病態男子仿佛狂風驟雨中的一葉浮萍,看上去是那樣的不堪一擊。
但病態男子仍舊站在那里,任由呂清源的攻擊再如何狂暴,也都是一動不動。
“噗!”
最終,病態男子張嘴,大口吐血。
他原本就很孱弱,這時候更多了幾分病態感,軀體破碎,在淌血。
但病態男子笑了,那是一種釋然的笑:“終于不欠你的了。”
“死!”
呂清源神色狠戾,再度橫擊。
這時,病態男子也終于出手了,他那張蠟黃的臉上,顯露神圣意味,整個人的氣場隨之大變,竟是要橫壓呂清源一頭。
“這就是祖教傳人的底蘊嗎?”江楓暗自想著。
三清教乃是萬千道門祖教,病態男子身為三清教傳人,江楓自是不會小覷他的手段,這時候眼見病態男子的變化,嘖嘖稱奇。
“轟隆隆……”
戰斗拉開序幕,兩道身影橫空而去,不然的話,伴隨著二者出手,紫月峰將會被夷為平地。
“周兄,這一戰在你看來,誰勝誰敗?”吳炎饒有趣致的問道。
“無盡歲月之前,就成定局。”周顯宗面無表情的說道。
“呂清源必勝?”吳炎問道。
周顯宗不言,結局是什么,顯而易見,無需多說一個字。
吳炎一聲嘆息,說道:“這個結局我很不喜,沒有懸念的事情注定無趣。”
“哦?”
將二者的對話聽在耳中,江楓有所明悟。
很多的事情并非發生在現在,而是在以前,三清教與源天宗的關系,頗為有幾分宿命的意味在內。
因此呂清源與病態男子之戰,實際上是宿命之戰!
但宿命早定。
就像是病態男子明知不該來,偏偏還是來了。
就像是病態男子明知這一戰九死無生,依舊選擇一戰!
就在江楓想著這些的時候,天空上的那場戰斗,已經接近收尾。
“一氣化三清!”
有人急聲驚呼,震撼莫名。
諸人本對病態男子的身份有所懷疑,這時候見病態男子施展一氣化三清,總算是得以確定了病態男子的身份。
這勾連起很多的往事回憶,諸人都是唏噓感慨。
三清教并未完全意義上破滅,但今日之戰,這一祖教,終將成為一段永世塵封的歷史,有些出自道門的天尊,紅了眼眶,激動失態。
戰斗在病態男子施展出一氣化三清之后落下帷幕,那里一道道能量急劇潰散,以病態男子的身體狀態,原本已不適合施展這般秘術,但病態男子還是無比固執的,以燃燒自身生命為代價,施展而出。
他不是死在呂清源的手上,而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病態男子終歸是驕傲的。
哪怕死去,那一份驕傲,都絕不允許任何人褻瀆,哪怕最為了解他的呂清源,也不能!
呂清源定在虛空,久久沉默,伴隨著病態男子的隕落,他仿佛石化。
“委實無趣之極!”吳炎這樣說道。
戰斗比想象之中結束的更快,那是因為,病態男子無心戀戰的緣故,一個了無生趣的家伙,發起一場了無生趣的戰斗,在吳炎看來,這是浪費他的時間!
吳炎不滿,怨氣十足!
“走!”周顯宗招呼道,一步邁出,消失不見。
“江兄,后會有期!”吳炎瞇眼說道,促狹不已,大步離開。
江楓知道自己也該走了,盡管他有些問題要詢問呂清源,但今日里不合時宜,只能改天再來拜訪。
“我們也走!”江楓揮手,朝喬無際三人示意道。
“刷——”
四道身影,遠遁而去!
源天宗立宗盛典萬千矚目,病態男子的出現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插曲,絲毫構不成影響。
這一天,源天宗祖業正式重開,在那不久的往后,將呈現出令人動容的嶄新氣象。
“一出不夠精彩的大戲。”喬無際如此評價道。
這出戲虎頭蛇尾,看的喬無際意猶未盡,然后問道:“為何,那家伙一定要一戰?他平白死去,成全了呂清源的無上盛名!”
“那是命運。”江楓說道,心頭始終有著一絲凝重感。
不知為何,江楓感覺此事或許沒有表面所看到的這般簡單,呂清源太過神秘,甚至江楓懷疑,病態男子的出現,都是有著被安排的成分。
以病態男子的身份,必然不會主動接受呂清源的安排,更大的可能,是被呂清源利用了。
病態男子或許知道自身被利用,或許一無所知,但他已經死去,真相是什么不再重要。
“那就將命運打破!”喬無際惡狠狠的說道。
江楓笑了笑,喬無際終究年少氣盛,豈能理解,那被宿命纏身的痛苦?固然病態男子之死令人可惜,但對病態男子自身而已,脫離了命運的囚牢,未嘗不是解脫!
當然,這些話江楓并沒有說,說了喬無際也不懂。
這是天之驕子,生平一帆風順,未經大風大浪,豈知人間疾苦?
三天之后,江楓再度踏上紫月峰!
天劍宗諸人都在源天宗立宗大典上預留了座位,最后包括舒靜琀在內,無一人前來,江楓不清楚是與舒靜琀的安排有關,但有很多的疑問。
“天劍宗?”
呂清源看著江楓,說道:“江兄應該知道,當世圣人,屈指可數。”
江楓頷首,現存于世的古道統寥寥可數,且并非每一個古道統內都有圣人,其中江楓所知道的,血玉圣地的那位少年圣人,是徹底的隕落了。極有可能,巫家的那尊圣人,也是出現了某些不可知的變故。
“所以,如果一個二星宗門,圣人坐鎮,江兄你可否會覺得奇怪?”呂清源說道,目中神光幽幽。
這一刻江楓臉色如常,但心神巨震。
“從何說起?”江楓冷冷問道。
呂清源臉色略顯怪異,似乎也是想不通,為何區區二星宗門,竟會出現圣人坐鎮的情況。
一會之后,呂清源方才是說道:“我甚至懷疑,天劍宗有第二尊圣人!”
“什么意思?”江楓的臉色終于還是變了。
將江楓的反應納入眼中,見江楓似乎一無所知,呂清源緩聲說道:“這只是一種感覺,當然,我并不想去確認,至少,現在不想!”
“所以你發了數張請柬?”江楓問道。
“是!”
呂清源點頭,他深深凝視江楓,說道:“江兄,雖然你曾經是天劍宗的弟子,但我不得不告訴你,天劍宗,或許并非你所想的那樣!”
“此事到此為止,如何?”江楓說道。
呂清源笑了笑,說道:“縱然江兄你不來,我也是打算收手了。天劍宗的水太深,那就是一個見不到底的深潭,我還不想死,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如此最好。”江楓面色稍霽。
若呂清源執意糾纏天劍宗的事情不放手,縱使翻臉,江楓亦在所不惜,天劍宗本來就不簡單,不管是舒靜琀還是那座藏書閣,江楓絕不允許呂清源插手進去。
假如呂清源不愿意放手,那么,他只能殺了呂清源,斬斷后患。
江楓沒有多待,很快就走了。
目送江楓離去,呂清源臉色陰晴不定,他承認自身是在試探,也是明白,經由此事過后,他與江楓的關系,撕開了一道裂痕。
如果是別的人,呂清源絕不在意,但對方是江楓,呂清源不得不在意!
“江楓,我并無惡意,希望不要有誤會發生!”呂清源自語道。
“第二尊圣人?”
江楓離開了紫月峰,心情難以平靜。
江楓知道,呂清源不會無的放矢,既然有這方面的懷疑,想必是察覺到了某些蛛絲馬跡,只是身為天劍宗的弟子,此事江楓都感覺天方夜譚。
神秘劍圣的出現,已然是推翻了江楓對天劍宗原有的印象,若還有一尊圣人,又會是什么情況?
稍微一想,江楓就是頭疼起來。
近段時間,伴隨著各大古道統重現世間,天劍宗內部看似平靜,實則平靜早就被打破,再也回不到從前。
江楓原本是想著盡可能簡單的,處理自身與天劍宗之間的關系,眼下豈會不知,已然沒有可能性。
“舒師姐,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江楓無可奈何的說道。
江楓從來不會懷疑舒靜琀的用心,因為江楓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很大一部分,是舒靜琀給予的,若非是舒靜琀,江楓清楚自身斷然,不可能如此之快,就走到這一步。就算不泯然于眾,也只是一個尋常意義上的天才劍修罷了!
“舒師姐對我的恩情,不只是栽培,而是,一手推動我的成長!”江楓在心中默默說道,思及此處,江楓心神驀然震動起來。
“舒師姐,你是想要將我,變成你想要的模樣嗎?那么,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江楓喃喃說道,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涌向心頭,五味雜陳。
因為江楓忽然發現,自身的成長軌跡,竟是早就預定好的,哪怕中間出現了一些偏差,也是很快就被糾正過來,
而他每一次進入藏書閣的時機,這時回想起來,明顯過于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