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給來人說鐘奎去了山里,其實就是去了遠在外搞勘測的志慶那邊。
就捉鬼專門店開張后不久,鐘奎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夢見志慶和另一個人在搏斗,而這個人的樣子卻始終也沒有看清楚。
這個奇怪的夢一直持續出現在夢境里,這讓鐘奎很不安,所以在接連幾個禮拜沒有接到志慶的電報后,他毅然決定只身前去探看。
眼下捉鬼專門店除了香草和文根,誰敢去學校那間屢次出事的103室?再說了,那可是教書育人的地,怎么可能會有鬼來的?
文化人給半文盲的區別就在于,半文盲信奉鬼神,文化人信科學。
103室事件擱淺,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來。鄧老師因為受到失去愛人和那個死嬰兒的雙重打擊,精神狀態不好就辭職離開銅川縣去別的地方了。
就像人們口里時常愛提到的一句話,地球離了你一樣轉動。縣城沒有了鄧老師,還會有李老師,張老師,所以他的離開,并沒有影響到什么。
香草還是一如既往的給人卜卦,文根還是上班。好像一切還是維持原狀,沒有因為學校宿舍發生詭異事件,而有什么大的動靜。
103室再次被一把大鐵鎖鎖住矗立在空間里,安靜等待下一位戶主的光臨。
窗臺下那顆槐樹在無人照顧下,反而漲勢更加良好。密不透風的綠色葉片兒,覆蓋住傾斜的太陽光,留下圓形酷似傘狀形態的陰影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香草喜歡趴在柜臺上的感覺,腦海在遐想著文根告訴她的那種,拖著兩條辮子的大車子,據說大車子里坐著很多人。她很奇怪車子怎么會長出大辮子來的?
一只不知好歹的蒼蠅,嗡嗡飛旋在她的頭頂。
她揚起一巴掌就想打掉蒼蠅。
一抹暗影遮擋了光線,不用看就知道來人了。香草慵懶的撐起胳膊肘,沒好氣的口吻道:“捉鬼先生不在,你改日來吧!”
“我不捉鬼,我卜卦。”甕聲甕氣,有些黏綿略帶儒雅的語調。
奇了怪了,在平日里都是女人來卜卦,今兒個怎么來了一位男人?
來了顧客就不能怠慢人家,管他是男是女,反正是給錢。這樣一想香草急忙丟給對方一抹,不咸不淡的微笑道:“哦!那請坐,把你的要求講出來。”
男子沒有坐板凳,而是扶了一把頭上的帽子。
男子下意識的舉止,這才引起香草的注意。來人一身橄欖綠軍裝,橄欖綠軍帽下,不知道是貧血還是天生就是一副青皮色臉,反正入眼給人一種很不正常的臉色看著極不舒服。
“你是找人,還是問路?”
香草說的是卜卦的行話,找人是找活人,問路是問陰間的路。
銅錢測禍福,有幾種模式。一個是家中有病人,久治不愈想測算究竟是不是有不干凈的東西作祟。還有就是,家里有失蹤的人,可以在此測算不求什么,就想求一個心安。
做這卜卦行當的人給算命測八字差不多吧!,要的就是察言觀色,見風使舵。一切都隨求卦者的心情和面上表情來說事,半真半假吧!大家伙看了,求別去模仿。
但是也有巧合的契機,就像之前香草胡亂測算,居然測算出制造瘟疫的始慫恿者會死亡在那顆老槐樹下。
此刻來到捉鬼專門店的男子,一臉木然的盯著香草,看著她念叨著什么,食指捻住一枚銅錢出口問道:“找人?還是問路?”不知道對方是耳力不好,還是故意裝莽,她有些生氣,故而把聲音提高好幾分貝。
“找人。”男人陰陰的聲音道。
聽著來人的聲音,香草微微一怔,一絲寒氣突兀從后背冒起。不知道為什么,她不敢正視對方的眼睛,這雙眼里的眸光陰寒無比,根本就不像是人類來的。
香草沒有做聲,卻在暗自觀摩此人的心理活動。這是她在平日里給鐘奎學了一些皮毛而已,倘或對方不是人類,那么觀摩人時就不會感觸到他的心跳。
觀摩瞬秒間,她驚顫的感觸到此人不屬于活人。
香草心里一虛,手指打顫,銅錢老也立不起。
實話;此人就是一不甘心的怨鬼,它要找的是死人,是它的愛人,孩子。
香草可沒有這個能力召喚出已經下了地獄的幽魂,不能召喚出,怨鬼豈肯放過她。
她極力鎮定,努力思考,伺機尋求一種可以兩全其美的辦法來。既可以把此惡鬼支開,又可以探明此惡鬼的來歷,這樣在鐘奎哥返回時,就可以告知讓他去捉掉了事。
冷汗爬上面頰,銅錢啊!你今天怎么回事,老是往一邊到。香草苦逼極了,都不敢抬頭看就站在她前面一點點的男人。
因為相距的距離不遠,涼颼颼的冷感好比停尸房的冷氣,呼呼侵擾過來。
指尖終于穩定銅錢,心里也編排好了一個說辭,抬頭……
我倒!男人不見了,無聲無息就消失在一瞬間。香草抹一把冷汗,緊張的環顧四周,一顆心還狂跳不止。突然從她的身后傳來詢問聲。
“你在找我?”
“媽呀!”香草狂叫,噌的從地上站起作勢想往店鋪里跑。可她還是穩穩的立住身子,定睛一看,出口大罵道:“混蛋,你想嚇死人啊!“
被香草惡罵的文根不明覺厲的看著對方,不解的問道:“你怎么啦?”
香草驚慌失措的仔細搜索一下四周,一把拉住文根往鋪子里走,口里嚷嚷道:“咱們今天把鋪面關了,趕緊的。”
文根感覺香草不但臉色大變的手指冰冷,身子也在顫抖不停,就關切的問道:“出什么事了?”
“鐘奎哥什么時候回來啊!”香草避開文根的話題,帶著哭腔道。
香草是誰,是鐘奎嬌慣出來的妹妹哎!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把文根當成是出氣筒,當成是手帕用來抹眼淚的,當成是聽她吐槽哭訴的觀眾。
她怎么會怕成這個樣子?
無論文根怎么問,香草就是不告訴他原因,急得他跟什么似的。
接下來香草更是提出一個滑稽的要求,那就是她要文根陪同去找鐘奎。
香草究竟什么原因如此害怕,她的害怕是有緣由的。
在這座小縣城里,即將掀起一場殺戮游戲,而這個殺戮游戲的玩家,就是剛才那只充滿戾氣的怨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