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小虎牙在大妹進來時,自然是不敢現身嚇人的。在她們倆出去后,才從隱蔽處冒了出來,他覺得大妹就像自己的姐姐。
公共洗澡間不寬,但是里面有很多是成年女性。大妹在香草的帶動下,進入霧氣蒙蒙的洗澡間。洗澡間里暫時還看不見人,只聽見嘩嘩的淋水聲音和雜亂的說話聲。待她適應了里面的環境,透過霧氣蒙蒙清晰的看見,一具具鮮活佇立在噴頭下赤身露體成年女人的身體時,嚇得她尖叫一聲,撒腿就跑。
大妹的尖叫聲,就像一根針扎進香草的心,疼得她渾身一顫,急忙追了去。
那些裸露在噴頭下的女人,嚇住了大妹。也難怪,她這是自打從娘肚子里出來,第一次看見這些成年女人的身體。身上掛著標示性別顫動著水珠的各種零件,特別是那隱秘黑糊糊的一片,還有一些肥胖大腹便便下的一對粗短腳,怎么不令她驚顫?
大妹在前面跑,香草在后面追……驀然想起自行車還在寄車處遲疑一下又趕緊的返回。匆忙去取了車子,心里惦記大妹會不會迷路,急速的蹬車就一路追去。
她先追到店鋪去看看,沒有人,心里突突的狂跳起來。心說;千萬別把這么一個大丫頭給搞丟了,要是真的給弄丟了,自己罪責可就大了去。要不是自己多事非逼人去洗澡,又怎么會發生她大驚小怪的尖叫,繼而發狂一般跑了?
見鋪面門口沒有人,香草急忙調車籠頭往家里蹬去。
鉆巷子,走捷徑。她終于看見家門口,一位婦女和一個比羅小明稍矮一個頭的男孩,在對大妹說著什么。在他們的身后,擱置著一輛架子車,車上胡亂的堆放著一條臟污得變成深褐色的麻布口袋。
香草認得這位婦女,她就是小明的母親。至于那個男孩,看樣貌不難猜測一定是小明的大弟。
來了新客人,她不好責問大妹剛才為什么要跑的原因。還得滿臉堆笑,把他們讓進屋里。
小明的母親心事重重,面色不好看,男孩顧忌架子車,執拗的留在外面看著。
“阿姨,你們這是?”香草心里猜測對方可能是來接大妹回家的,也沒有把疑問直接問出來,只是試探性的問道。
“……我們剛剛從市區回來,……順道來看看……。”坐在沙發上的母親,接過女兒遞給來的開水。雙手捧著,眼神慌亂的瞥看了一眼女兒,然后挪動到香草面上,卻不敢久看,急忙再次閃開盯著別處,含糊不清的說道。
近距離觀察到對方局促不安的舉止,香草斷定他們一定是有事發生。要不然她不會有這種迷惘的眼神,和小心翼翼的神態。
她稍微挪動一下屁股,看似親和的靠近小明母親身旁,捋了捋長發瞥向對方輕瞇眼眸,含笑認真的看著對方說道:“阿姨,咱們都是一家人了,你看小明是我哥的徒弟,你是小明的媽媽。咱不論輩分,論年齡你也就是我們的長輩,一家人應該沒有隔閡,有什么難處都要說出來才好,你說是吧?”
香草也不知道自己的話究竟哪里出錯,就在她說完這番話后,小明的母親突然放聲大哭。少頃之后,才在香草的勸導下,慢慢停止哭泣,接著就嗚嗚咽咽的把來龍去脈講了出來。
原來啊!在羅小明接走大妹的第二天,家里的一頭老母豬就莫名其妙的死了。這可是要命的損失,這頭老母豬是他們家唯一的經濟來源。
老母豬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小明母親哭得很傷心。有鄰居看著可憐,就給她出一主意,說把老母豬的皮剝了。把老母豬的肉拉到外面去賣掉,在市場上,一般好的豬肉可以賣五毛八一斤。你這母豬肉就便宜賣,以三毛錢一斤得了。
在那個時候,大城市里工人的工資最高是38—40塊錢一月,要真的是把這足有三百斤的母豬肉拉去賣掉。那么還是一筆可觀的收入,這就是所謂的變廢為寶吧!
鄰居的話,觸動了小明媽媽的心。她果然就喊家里的孩子一起,把母豬肉剝皮。母豬在剝皮之后,清除臟腑,其余的肉,給普通肉豬唯一的區別就是瘦肉多,膘薄。
小明母親喊上除了小明之外家里的第二個男孩,在第二天起了一個大早,在霧氣還彌漫在田間地頭的時候就出了門。
天還蒙蒙亮,他們先是把母豬肉拉到縣城肉市場,沒想到縣城的屠戶們鬼精靈得很。一眼就認出這是母豬肉,還差點沒有被市場管理給全部沒收。
母子倆苦逼極了,一大早起來,還沒有吃早飯,肚子早就饑腸轆轆咕咕的叫。縣城是不能繼續兜售母豬肉了,他們還不得趕緊的拉住架子車,往大城市去。
希望寄托在大城市那些貪圖便利的人們身上,母子倆一路疾走,沒有舍得休息一下。終于在經過幾個小時的長途跋涉,到a市最邊沿的一個郊區。
想想這里距離市區還有十萬八千里,想必應該不會發生什么狀況,就安心的打算在這里兜售完母豬肉。
小明媽媽這回學乖了,她和兒子沒有直接去肉市場。而是蹲在不引人矚目的地方,悄悄喊住過往路人來買肉。
開始沒有人愿意來買,后來在一位大媽的照顧下,買了他們幾斤豬肉。就在回去的時候,幫忙吆喝一下說這里有一處賣豬肉的很便利,豬肉那是超好等話。
果然一下子就來了一大波買主,三兩下的功夫,一大口袋的母豬肉就所剩無幾。母子倆高興得啊,眼睛都笑出眼淚來了。
可惜的是,就在他們倆母子高興的數著一摞大大小小的鈔票時,有戴著紅色袖章的人來了。不知道為什么,小明母親乍一看著帶袖章的人,心里就犯憷,很是不安。
來人是城管,他神態嚴肅,一聲不吭的拿起他們借來的桿子秤,‘砰’一聲脆響輕輕巧巧的被他折斷。繼而在母子倆驚愕的目光下,冷漠的視線注視著麻布口袋里還剩余的母豬肉,伸出手一抓亂扔在地,并且惡聲問道:“你們是打哪來的?為什么要賣母豬肉坑人?把賣的贓款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