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體的奇異光團是善意,是一抹溫暖之意,如同在凜動冬過后,由至高的山巔所融化下來的雪水一樣。~
它讓冬眠的,沉睡的……一切一切,因此而漸漸地復蘇。
那些曾經擁有的,曾經被拋棄的東西,似乎再一次回來了……甚至變得更加的充實,更加容易理解。
趙楠默默地看著極善的分身化為點點的星光,再一次散入了光輝劍鞘之中――從這一刻開始,世上將會再沒有極善分身的存在。
感受著那股正在自己精神之中跳動著的善意,趙楠輕輕地吁了口氣,自言自語,“把最本源的還給我,自己則是作為最純粹的‘靈’,真正地融入劍鞘之中,讓光輝的劍和鞘真地露出原本應該擁有的模樣……這就是你最后的選擇了嗎。”
純粹的善意……對于整個世界來說,就是最大的惡意。極善存在的時間越長,只會越地感覺出來自己與世界的格格不入之處。
它沒有向世界妥協什么――直到最后終于尋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就是,假如自己沒有不得不妥協的話,那么至少……讓自己所融入的光輝的劍和鞘,能夠成為真正充滿善意的武器。
光輝的劍和鞘,只能夠通過這種真正的同化作用,才能夠揮出來最強大,也是它們所被打造出來之時,所期待擁有的威能。
趙楠輕輕地把桌面之上橫放著的光輝的劍和鞘同時拎了起來。
“武器一開始之所以被制造出來,就是為了互相傷害……這點應該知道的你,最后還是選擇了這條路,是否說,你不得不承認,你確實已經再妥協了?”
只不過這樣的問題。恐怕是完全沒有辦法得到回答的了――極善分身已經真的不存在了。
把那一點的善意,歸還回來之后。
良久,趙楠終于放下了手上拎著的劍和鞘,“或許回歸是正確的……只不過,我現在暫時還不需要這一點的善意……但是,并不代表你所做的是無用功。單純只是因為。我不能夠因此而破壞這些時間以來,屬于我自己的布置。”
說罷,趙楠把手掌貼到了自己的額頭之上,緩緩地,緩緩地,把那些散入他額頭之中的光團,則是一點一點地被抓了出來。直到最終完全脫離,再一次地聚合在了趙楠的掌心之中。
趙楠端詳著了掌心之中的這個光團,忽然用力握緊了拳頭。把整個的光團都壓入了拳頭之中。
并不是為了握散開它,只是人,讓它以另外的一種形式存在而已。張開手掌的時候,出現在掌心之中的,只不過是一塊拇指頭大小的水晶而已。
“最后的良心嗎……”趙楠自嘲一笑,緩緩地把這顆小小的金色水晶放下――把它貼到了優蘿公主的額頭之上。
水晶一點一點地融入了對方的額頭之上……但并沒有整個兒地鉆入其中,而是有著一部分裸露在外,就好像。給額頭貼上了一種奇異的裝飾一樣。
公主殿下恐怕醒來之后看見額頭之上多出來的奇怪水晶,會嚇一跳的吧。“只不過……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你……手執了光輝的劍和鞘的人,更加適合使用我這……最后的良心了。希望有一天,這劍能夠刺向我吧……”
感覺像是做了一個夢一樣。夢中似乎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從自己的身邊溜走,卻又有著什么東西,重新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樣。
那是一種比相處還要更加強烈的感覺……那是,自己額頭之上這塊突然之間多出來的水晶。當手指不經意地劃過額頭中央的這顆水晶的時候。一種安心的感覺,開始在自己的心頭蔓延起來。
安靜……讓人能夠想得很多。
優蘿公主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劍鞘,似乎和好久之前一樣,無論再怎么的呼喚,那個棲身在劍鞘之內的身影。依然還是沒有出現。
“老師……這是你給我的嗎?”公主殿下喃喃自語道,下意識地伸手從自己的臉頰之上抹過。公主殿下低著頭,看著那手指之上的濕潤,“為什么,我會感覺到一股悲傷之意……”
一股暖意,忽然從圣劍的劍柄之上傳導了過來。
但是單純只是一股暖意而已……單純得并沒有任何的東西。
天翼帝國的國土,原來曾經皇城的位置,如今籠罩著一片仿佛永遠也沒有辦法散去的陰云。這個地方看不見陽光,空氣之中所充斥著的光芒,是灰色的。原來天翼帝國的皇宮之內,此時到處都點燃了火光。
空氣之中混合著樹枝燃燒的味道,心在走這里的人,低著頭,神色匆匆。他們是服役在邪神們之下的奴仆――都是來自天翼帝國各方的人,并且大多數是天翼人。
皇宮之中不得張翼。
這些擁有者灰白色美麗羽翼的種族,因此不得不放棄自己與生俱來的能力,即便手上腳上沒有被禁錮的東西,也只能夠如此地甘心棲身在這個地方。
日子其實并不算過了很長……但日子也度日如年。
其中一名天翼族人此時正和大部分的天翼人一樣,手上捧著大量的食物,著的雙腳在冰涼的宮殿地板之上行走著。他們是為了把手中的食物奉獻給前方宮殿的一名邪神而來的……如果運氣不好的話,似乎最后自己也會成為食物的其中之一。
居住在這里的邪神,擁有你所意想不到的興趣……像吃人吞人這種事情,是被拘謹在這里的天翼人沒人所不陌生的事情。
或許下一個就是輪到自己了。
在這樣的心情之下,即使是曾經的同族,此刻也完全沒有交談的興趣。擔心著因為交談而熟悉,擔心著因為失去了一個好友而感覺到難過與絕望。
因此即使同住在一處囚室之中,目光也不能對視――就那樣保持自己的孤獨就好,不會因為別人的死亡而感覺到傷心。也不會因為自己的死亡而帶給別人難過。
大概就是這種……可笑而又可悲的狀態。但是這名混入隊伍之中的天翼人,絕對不會感覺到可伶。因為在它看來,樂園世界上的一切生靈,即便是死光了也沒有動搖自己辦法。
因為,它不是屬于這個叫做樂園的地方。而是被強硬地從別的地方扔到這里來的……它是神選者。
她是來到這個地方,為了救出被邪神帶走的古天源而來的。她是……古云。
偽戒似乎真的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神器一樣……神選者之中從來不缺少的,最為廉價的神器。因為它的存在,讓古云十分輕松地就變化成為了一名天翼人,混入了天翼人奴隸之中。
一步一步地,一步一步地,終于如今,擁有了直接面對其中一個邪神的機會。
在她看來,不少的邪神都是極度的自大狂妄之輩。它們會毫不顧忌地在有天翼人伺候的場合之下,直接交談著。
人們不會因為蒼蠅的存在而不共享秘密。是因為覺得,蒼蠅對自己完全沒有威脅,弱小得可伶。大概對于邪神來說,身邊伺候著的天翼人,并不會比蒼蠅要高級多少之類……充其量只是一種有需要時甚至可以作為食物而存在的東西而已。
古云微微地抬起自己的頭來,讓視線越過前面一個有一個低著頭的天翼人,落在了前方宮殿的入口位置。
暴食之王,卡弗馬耶……此宮殿目前的主人。即便是邪神陣營之中。也是十分高級的一位。同時,在它旗下的天翼人奴隸。也是更換得最快的。
一切都顯得十分的順利,或許能夠從這個暴食之王的口中,探聽到關于自己爺爺的消息吧。
古云深呼吸一口氣,最終跟隨者隊伍的腳步,走入了這座傳出來不怎么友善味道的宮殿之中。
一道慘叫聲,此刻正在從宮殿的深處傳來。驟然聽見這種凄厲的叫聲。前方的人群明顯多數出現了顫抖的模樣。
是的,不得不他們不顫抖,因為這種情況說明,卡弗馬耶此時正在進行特別的進食……吃的是正是天翼人。
“碰到了暴食之王食欲最高漲的時間了嗎……”古云低著頭,眼中閃過了一絲狠辣的目光。
暴食之王的星階高達十星階。其恐怕之處,恐怕百個的自己也沒有辦法能夠抵抗得了。但是……古天源,爺爺他不能不救出來。
“不夠!!不夠!!不夠!!我要享用更多!享用更多!!”
深處,突然之間傳來了恐怕的咆哮聲,隨后一道恐怖的旋風從宮殿的深處吹出,一名名的天翼人,此時被勁風吹得四散。只見一道龐大的黑影從前方沖出。并沒有任何的隔斷,已經雙手把一名天翼人的身體,撕開了兩邊。
一截的尸體此時正放在了嘴邊,大口大口地咬著。如同一頭餓了的野獸,撕咬著已經死亡的獵物尸體一樣。
暴食之王!
它進食的度極快!不過是轉眼之間,手上的天翼人,已經被吞噬的一半。鮮血摸著了它的臉頰,猙獰而恐怖,雙眼更加是充滿了稱之為貪婪之物。
暴食之王隨手地把剩下的身體仍在了地上,再如野獸一樣,飛快地撲向了另外一名的天翼人。
它的力量,完全可以不用這種原始的方式。然而此刻的作為,與其說是因為抵抗不了饑餓,倒不如說,它正在享受著這種粗暴而原始的過程。
啊!!
啊!!
啊!!
當一具具的身體被咬破,當一道道的鮮血濺射,殘忍的場景似乎喚醒了天翼人奴隸們對于死亡的恐懼。他們恍然過來,他們四散而開,他們驚恐尖叫,他們在暴食之王的狂笑聲之中,卑微地匍匐逃竄著。
不能動!身體此時完全不能動!就像是有著什么東西,此時正在牢固地抓緊了自己的雙腿一樣,并且全身冰涼!
那雙充滿了貪婪的眼睛,就像是讓自己的恐懼源自于細胞一樣!即便是大腦瘋狂地給身體信息也好,此刻竟是難以移動一下的腳步!完全如同家禽一樣,只能夠任由對方的主宰!
這就是邪神!這就是高星階邪神的恐怖?簡直就像是一個吞噬著所有希望和反抗的黑洞一樣!
“好吃!好吃!!好吃!!哈哈哈哈哈!!!!!”
瘋狂的大小聲在宮殿之中回蕩著……靠近了,卡弗馬耶靠近了……它在靠近了?還剩下多少人?三十個?二十個?還是……大腦的思考,這一刻似乎也變得無比的緩慢起來一樣。
絕望甚至在同一時間開始滋生起來。
當絕望上升到了頂點的時候,一股強烈的求生渴望,讓古云從這種被動的局面之中清晰了一絲。她二話不說就把暗藏在袖子之中的武器,刺向了自己的大腿之上。刺痛的感覺一瞬間高于了心中的恐懼,大腦因此而變得能夠從新思考起來了。
能動了!
心臟猛烈地跳動著,古云深呼吸了一口氣,低著頭,身體在急地后退著!反抗卡弗馬耶的暴食?完全沒有可能……那么此刻唯一能能夠做到的事情,僅僅只是如何能夠在這種危機之中保存自己!
它或許沒有注意到我……這里距離出口并不遠!這里的地形這段時間已經暗自地打聽清楚了……最有效的逃走路線是……
一瞬間,古云的大腦開始爆炸,生死存亡的瞬間,所有潛能都被激了出來一樣。
出口!
出口就在眼前了!很好!
古云猛吸了一口氣,正想著用最后的沖刺離開這個地方之時,眼前,一道黑影驟然閃現而來,擋在了自己的前方……堵住了那出口的位置!
卡弗馬耶!
暴食之王此時手上還拎著一條尚未完全吞噬進去的手臂,鮮血淋淋。只見它隨意地在手臂之上咬下來了一塊肉,大口地咀嚼著。它把剩下的手臂一扔,一步一步地朝著古云走來。
帶著獰笑。
“固然用這種方式抵抗了對我的恐懼……真是不錯的食物啊。”卡弗馬耶那可以伸延到自己胸膛位置的舌頭,此時飛快地在臉上一卷而過。
抹去了所有的血跡。
但是卻,更加的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