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半天讓我看鏡子是吧……”林蕭無語,他再次來到洗臉池那兒,朝著鏡子凝視起來。
但他這樣站了整整三十秒鐘,沒發生任何異常反應。
“不對,之前我也盯著鏡子看過。既沒看到任何提示,也沒觸發什么恐怖。但現在謎底指向了鏡子,也就是說我之前的行為并沒有滿足觸發劇情的條件……環境?角度?方位?”
林蕭試著換了站位幾個角度,甚至擺了個poss,可惜一無所獲。
“‘角度’不是,那么和‘環境’有關了?”林蕭摸著鼻梁,再次打量起這間并不算大的浴室。
沉吟數秒,他便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去,關掉了頭頂的電燈。
換成普通人,做這事兒前肯定得猶豫一會兒。畢竟是獨自身處一個狹小的空間內,門外還有“嗜血的怨靈盤踞”,幽閉恐懼癥患者怕是已經要忍不住尖叫起來。在這種情況下讓黑暗將自己吞沒,無疑是需要一定勇氣的。
可林蕭對此卻是毫無壓力,說關電燈就關電燈,手起刀落,干凈利落開玩笑,身為曾經在風雨夜中恐怖靈異醫院睡過的男人,黑暗什么的,再熟悉不過了。
不就是站在一片漆黑的浴室里盯著鏡子看嘛,有什么呀?最多就是突然冒出一幅極其恐怖的畫面,配合某種讓人頭皮發麻的凄厲音效,那又怎么樣呢?想嚇死人是怎么地?
想當初自己在黑暗樓層里力量全無,被一些獵奇生物追得到處亂竄,一路上‘縫眼護士’,‘臘腸尸怪’什么沒見過?從水龍頭里流出的水都是惡臭污濁的液體,自己不也照喝不誤?
許多事兒,牙一咬,眼一閉,忍忍也就過去了。百忍成金嘛
“會是什么呢……”林蕭站在鏡子前念叨著。雖然眼前是一抹黑,但他還是睜著眼睛,直視著鏡子的方向。
五秒后,果然發生了特殊變化。
但見手機屏幕突然亮起,光芒照在鏡子上,反射著幽幽的藍光,緊接著,一張人臉出現在了鏡中。
這張臉的樣貌和林蕭一模一樣,但顯然不是鏡像,因為林蕭在看到這張臉時,就轉了幾下脖子,并做了幾個比較明顯的表情,可鏡中的臉沒有隨他而動。
那張臉通過鏡面與林蕭四目相對,還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詭異表情。一般人身處黑暗中,看到這景象,鐵定是毛骨悚然。但林蕭卻只是默默地看著,靜候下一步的變化。
就這樣僵持了十秒左右,鏡中的“林蕭”,露出了一個微笑,并且開始說話了:
“我的名字是林蕭。”
他的嗓音也和林蕭完全相同……
“我是個沉迷于怪誕、恐怖故事的小說家。”
他每說一句話,就要做一次短暫的停頓。
“我獨自居住在一所大房子里。”
“日復一日地寫著荒誕的故事。”
“我望著落日余暉下的天空,卻好似看見了地獄深處的血海。”
“我站在窗前聆聽,就能清楚地聽到那些將死之人發出的哀鳴。”
“你看過排水溝嗎?那里面的顏色每天都不同。有時像血一樣紅,有時像膿液一樣綠,有時又像膽汁一樣黃……那其實是地獄之河,泛著可怕的霓虹。”
“工廠的噪音混雜著地底的回響,在城市上空飄蕩。”
“空氣中的惡臭聞起來像一頭巨獸在嘔吐……”
“我意識到,也許自己并不是住在人間,而是身在地獄。”
“我瘋了嗎?”
一句一頓地說完這些后,鏡子中的臉恢復了沉默。他看著林蕭,似乎在等待著一個回答。
“哈哈,哈哈哈”林蕭對著鏡子狂笑了起來,面部表情癲狂如狂化狀態中的八神庵,眼神卻一如既往的平靜而深邃,“地獄的挽歌在天空中回蕩,食腐的烏鴉開始了新的饕餮,死亡不是終結,新生亦不是起點,只有沉淪永恒的黑暗,才能體味真正的存在。靜靜聆聽血液從血管中流出,我的血肉在腐爛,靈魂在骯臟的軀殼中化膿......”
“夠了。”鏡中的臉打斷道。
林蕭哼一聲,停了下來,十分淡定地說道:“九歲時,我看了《地獄搖籃曲》,當年的我還太年輕,著實郁悶了三天。”他頓了一下:“對于那段記憶。我本來早已淡忘了,但恐懼的印象還在。你用這種方式誘導出我的懼意,確實是個不錯的策略,可惜啊……”
林蕭奈地搖了搖頭:“如今的我,在你的引導下,只能清晰地回憶起那部漫畫中的場景和臺詞,恐懼的感覺卻是半點都涌不上來了。”
聞言后,鏡子里的那張臉,開始了轉變,它成了一個戴著斗篷,面龐下燃燒著藍色火焰的骷髏模樣,它的臉仿佛無數碎塊拼湊起來似得,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乍一看去,好似快進中的膠卷,讓人迷失。
“好了,你不必再說了。”之前手機中的那個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你已經通過了第二個考驗。”
“第二個?”林蕭問道:“肥皂算是第一個咯?”
“沒錯。”對方回道,“在我的三重考驗中,你已……”
“等等等等……”林蕭打斷了對方:“我還沒問完呢,你別岔開話題。”他語氣強硬地說道:“你至少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當初你是不是想讓我‘撿肥皂’來著?!”
鏡中的骷髏臉鼻孔中噴出兩股幽藍色火焰,回道:“別胡思亂想了,碧池,沒看見我是骷髏么!”
“那難說呢,茄子黃瓜玉米什么的,稍稍加工一下就能用,再不濟你總有幾根骨頭吧?”
看到鏡子中的骷髏頭明顯有暴走的跡象,林蕭很明智地轉移了話題,問道:“好吧,請問你是哪位?”
“我?”鏡子中的骷髏頭發出一陣陰森滲人的笑聲,“我當然是伽馬監獄的典獄長了。”
“哦,那么我是監獄里的囚犯?”
“沒錯。”
“三角頭是監獄里的獄卒?”
“嗯。”
林蕭虛著眼睛吐了口氣,森森道:“那你這個典獄長當得可有些不稱職呢,三角頭在監獄里亂搞男女關系,這種有亂社會風氣的事兒,你也不說管管?”
“......人家就那點兒愛好,你總不能把它最后的興趣也剝奪了吧?再說皇帝還不差遣餓兵呢,不給它點兒補償,你替我發工資啊。”
“好吧,咱們繼續下一個話題”
“監獄建在哪里?”
“無可奉告。”
“也就是相關的敏感內容你不會透露?”
“唔,可以這樣說......事實上,典獄長也是個挺辛苦的活兒,都是些非正常人類,殺也不能殺,關著還浪費糧食,平日里又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也會無聊啊。”
“哦。”林蕭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詞語,問道,“之前的那些囚犯去了哪里?”
“通過考驗的當然無罪釋放嘍,關著浪費糧食,財政支出可是個大問題。”鏡子中的骷髏回答,“至于那些沒通過考驗的,也釋放了,不過在釋放前對它們進行了一個小小的‘無創手術’......”
“難道是?”
“沒錯,就是你記憶里的那種辦法,不過在這里叫做‘還我正常拳’。”
“你就直說是被打傻的吧!而且連手術費都省了。而且還有那“還我正常拳”,根據就是照搬“還我漂漂拳”的梗吧?”林蕭直翻白眼。
“對付非正常人類的有效法子,腦前額葉摘除手術,簡單,方便,成本低廉”
“好吧,”林蕭虛著眼睛吐了口氣,“那么每天能通過考驗的囚犯有多少?”
“不多......十個中能有一個通過吧。”
林蕭點點頭,十比一的通關幾率,雖然很低,但想想那些亂七八糟的“非正常人類”,也就不會大驚小怪了。莫非你以為一頭沒腦子的狼人會看得懂英文?
“嗯……好吧。”林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中篤定不少,笑著說道:“現在,你可以說說那第三個考驗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