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明夜空的說話,事情就這么結束了,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比賽照舊進行。事涉逍遙宮歸屬這樣的大事,誰也不敢輕易打亂計劃與安排,之前發生的一切,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插曲。
當然,對有些人來說,這樣的插曲也可謂驚心動魄之極。
坐在唐劫身邊,衛天沖拍著胸口道:“你小子膽還真大,竟然敢那樣罵恒無敵。”
“有什么不敢的。”唐劫笑笑:“我現在不照樣什么事都沒有?”
“那是有明師護著你。”侍夢道:“但你公開辱罵恒無敵,獸煉門必然把你恨上了,以后見到你一定不會客氣。”
唐劫反問:“你的意思是說,我這次不罵他,他獸煉門的人將來看到我就會放我一馬?”
“……那應該不太可能,我們和獸煉門是死敵嘛。”侍夢撓撓頭道,看此刻擂臺上打得血雨腥風的樣子,就知道兩派彼此間是沒任何共存可能的了。
唐劫攤手:“那不就結了。反正都是死敵,多恨一分少恨一分沒什么區別吧?難不成他們還能殺我一百次?既如此,何不就用獸煉門來當墊腳石,提升一下自己在派中的地位?”
“果然如此。”衛天沖和侍夢對視一眼。
就知道唐劫這么干不是沒目的的,現在想來,獸煉門對他恨的越深,洗月派相應的重視也就會越高吧。而獸煉門無論對他的恨意有多少,都超不脫一個“殺”字,在缺乏更有力的報復下,唐劫的確不必介意獸煉門的感受,大可專心提升自己在洗月派的地位。
無本萬利的好買賣!
當然,話是這么說,真要讓大家對著恒無敵這樣的存在大肆羞辱,就好比讓螞蟻對著巨龍發出挑釁,心中總是有些顫顫兢兢的,或許也只有唐劫這樣的人才能做到無視其威風吧。
不提別的,僅是此番勇氣,就足以讓洗月派高看一眼。
“真有你的。”旁聽的葉天殤也對唐劫豎了下大拇指。
唐劫笑笑,正要再說什么,突然站起來對著擂臺叫道:“快退!”
擂臺上正在戰斗的洗月學子朱奉道,聽見是唐劫的聲音,不假思索急步后退,就見和自己對戰的那獸煉門學子控制的一只煉獸突然間自爆,威潮席卷擂臺。
唐劫這一聲喊的還是有些慢了,朱奉道還是被這一波氣流炸中,總算他及時退避,借著這一炸直接飛出擂臺外,卻是沒能給對手補上一擊的機會,雖是受了重傷,卻僥幸活了下來。
幾名洗月學子抱著朱奉道回來,途經唐劫身邊,朱奉道感激道:“多謝師弟救命,若無你提醒,我就遭那賊子算計了,真沒想到他還留了這一手后招。”
唐劫拍拍他:“還是晚了些,總算保得性命,不死就好。”
葉天殤已站了起來:“接下來該我了。”
朱奉道忙道:“你還是小心些吧,那耿天照在獸煉門排名第三,也不是好對付的。”
葉天殤回答:“有唐劫在,我有信心能贏。”
一連七八場戰斗,幾乎都有唐劫的指點。他雖是學子,但是對戰局的把握,戰術的運用,卻已讓洗月派一眾學子佩服無比。如今他就象是這場上的教練,對每個上臺學子都會加以叮嚀,針對不同的人給予不同的建議,或者全力爭勝,或者全力自保。
正是因為他,洗月派到現在一人未死,甚至于創造了蔡君揚戰平赫連虎的奇跡。
葉天殤與和獸煉門的天照在各自排名上都是第三位,實力相近,不過有唐劫在,葉天殤有足夠的信心能贏。
不知不覺間,唐劫已經成了大家心中的定海神針,這種地位,卻是贏多少場都換不回來的。
聽葉天殤這么說,唐劫也只是笑笑:“葉兄客氣了,小弟也只能略盡人事。耿天照這個人性情沉穩,霜月狼主攻,玄水龜主守,攻防兼備,沒什么明顯弱點,不過也沒什么明顯優點。既然不能針對對方弱點,就發揮自己優點吧。葉師兄快攻能力無雙,只要按你的節奏去打,逼得耿天照疲于防備,這一戰同樣有極大贏面,最后就是小心他的暗襲劍即可,但記住耿天照韌性不差,所以別急于求成,即使用快劍,也要做好長時間戰斗準備。”
“明白了。”葉天殤大笑著已向擂臺上躍去。
在唐劫指點下,他狂風劍肆意展開,果然壓制的耿天照步步艱難。總算此子也算獸煉門中的天才人杰,面對葉天殤的強勢攻擊依然能夠死死支撐,且時不時就反擊。但葉天殤牢記唐劫說的話,以大勢壓之,在每一次對決中爭取優勢,爭取主動,局面就這樣一點一點扳向葉天殤。
明眼人一看便知,象這樣打下去,葉天殤獲勝只在早晚間事。
這也讓一眾大人物紛紛贊嘆,羨慕洗月派怎么就出了一個唐劫。
正是因為這個妖孽的指點,洗月派的學子要么獲勝,要么就是逃脫必死的結局,以至于戰斗過半,洗月派至今未死一人,甚至連勝率都是一半對一半,獸煉門并未因此占據明顯優勢。
“如此眼光,將來必成大器!”七絕門的那名天心大修者首先發出贊嘆。
接著是天涯海閣的何夫人,也點頭道:“妙兒的眼光到是不差的,就是心氣高了些,不知藏拙。”
有人贊嘆,自然也有人憤恨。
恒無敵冷眼看著唐劫,目泛神光。
隨后卻是悶哼著退出一步,口鼻溢血,同樣姿態的是明夜空,也是身體微微晃動起來。
于不動聲色間,這兩人又交了一次手,卻是更加危險的神念交鋒。
不過下一刻,謝楓棠手一揚,一塊玉佩已飛到唐劫手中,同時唐劫耳邊響起謝楓棠的聲音:“恒無敵剛才已經對你發動過神念攻擊,卻被明師所阻。有你明師在此,他應當不會再用神念攻擊你了,但以后卻是不好說。此物是守神玉,可擋三次神念攻擊,你小心收好了。”
唐劫也不說話,默默收下,對著上方一拱手,表示自己明白。
恒無敵看到這一幕,也只能無奈收手。他現在要再用神念攻擊,唐劫有守神玉保護不會受傷,明夜空卻可以趁虛而入,反過來傷害到他。
神念攻擊最是兇險,天心巔峰也只是初涉,恒無敵也不敢冒這個險。
大人物在上面或贊嘆或暗斗,學子們在下方則紛紛慶賀。
一場接一場的勝利讓大家看唐劫的眼神都變得有些不同。
個人的戰力再強,能享受到這戰力好處的終究只是自己;能夠給別人帶來好處的力量,才更值得其他人的追捧,羨慕甚至于膜拜。
此時此刻,唐劫以他非凡的眼光到是獲得了大多數人的景仰。
當然,亦有例外。
龍燾冷冷看了正被眾人圍在中間說話的唐劫一眼,哼了一聲,不屑地轉過頭去,只是一只握弓的手,已因用力過度而顯得有些發白。
“公子可是在為那唐劫煩憂?”一個聲音在這時響起。
龍燾回首望去,只見游少峰正站在自己身邊笑嘻嘻看著自己。
龍燾哼了一聲:“只是看不慣那家伙小人得志罷了。”
游少峰嘆了口氣:“但不管怎么說,他的指點的確頗有作用。可惜他和公子不睦,多半是不愿指點公子的了。”
龍燾被他一語說中心事,亦不由悻悻。
兩派之戰事涉生死,如今其他人都在唐劫指點下逢兇化吉,龍燾自然也是想求教一番的。問題是他和唐劫的關系實在太糟,就算他自己肯放下架子求,唐劫都未必愿意幫他。
游少峰已又道:“其實就算他肯指點,誰又知道這指點背后有什么陰謀來暗害公子呢?”
龍燾聽得臉色一變,這一節他到是沒有想到,但想想又未必沒有可能。
不由哼了一聲:“我本來也沒打算找他幫忙。”
游少峰已道:“問題此戰公子要對付的是那葉黑子啊。葉黑子可是獸煉門排名第二的人物,實力比耿天照更強。赫連虎戰敗,獸煉門的希望都在他身上,公子一旦上去,想要全身而退怕是難了。”
龍燾的臉色一陣陰晴不定,若非如此,他又何必焦慮?
游少峰這才道:“其實我到是有個主意。那葉黑子要殺公子,就一定會效法赫連虎,以符紙封印擂臺空間,不使公子有逃逸余地。但符紙封印亦有極限,五行遁法當可破之。只要有一張五行遁符,應當可作為護身保命之符,確保不死。”
龍燾皺了皺眉頭:“那可是二品法符,不易得且不去說它,按大會規定只有到了九轉期才允許使用,這里無人可用啊!”
“這正是我要跟公子說的。昨天我剛在貿易區那邊看到有人賣術級的五行遁符。這術符只是逃逸距離短了些,只得區區數百米,但是用在這種場合,卻是已經夠了。”
龍燾聽得大喜:“竟然還有這種事?那你還不把它買下來?”
游少峰苦著臉回答:“我到是想買,可它貴啊。那賣家是個奸商,大概是知道我洗月派要與獸煉門血拼,所以獅子大開口,單是一張符就要價兩千錢,還非要搭配著法器等物一起賣,總計要價五千靈錢,弄得沒人買得起。公子也知道,我哪里出的起這筆錢啊。”
龍燾一聽,忙道:“我出,你現在可還能找到那人?立刻幫我把東西買過來!”
說著已從芥子袋中取出五千錢來交給游少峰。游少峰接了錢,也不急著走,而是看著那芥子袋笑嘻嘻道:“小的為公子如此鞍前馬后,公子就不給點賞錢嗎?”
龍燾被他氣得笑了,指著他罵道:“你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少爺,怎的說話跟個奴仆似的忒不要臉。罷了罷了,我這里一共還剩幾百錢,全給你了,趕快幫我把事情辦好。”
游少峰拿了錢,這才笑嘻嘻鉆人堆里消失不見。
龍燾苦等游少峰回來,擂臺上比武已是過了一波又一波。
依仗三品戰傀的強大,衛天沖再度擊敗對手。
洗月派與獸煉門的勝負交替上升,唐劫則全力以赴的為保護本派學子性命而出謀劃策。
當比賽打到第十三場時游少峰還未回來,龍燾漸漸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當比賽打到第十四場時,游少峰依舊沒有出現,龍燾已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
下一場,就是他自己上場的時刻,游少峰到現在還沒出來,這意味著什么?
一個不敢相信的念頭油然在心底升起。
隨著第十四長比賽的終結,下場比賽開始的鐘聲敲響,所有人一起望向龍燾。
龍燾驚得渾身顫抖。
看不到游少峰的影子,他最后的希望在這刻也終于破滅。
絕望,驚恐還有憤怒讓他再不顧一切的大喊起來:“游少峰,你給我出來!滾出來!”
這吼聲浩浩蕩蕩,傳徹天地,傳到每個人的耳中。
聽到這話,唐劫臉上再克制不住的溢出笑意。
必須承認,龍燾的表現比他想象的更好。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游少峰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