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開泥土,從地底拈起一只地蠶。
捏爆它肥碩的身體,將那看起來惡心的綠色汁液擠進口中,唐劫的體內立時升起一股暖流。顧不得惡心,唐劫悉心感受著這暖流的存在,導氣入體,吸納著每一點力量。
地蠶帶來的靈氣增長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加以導引,否則很快就會消散。
直到將最后一點靈氣吸納完成,唐劫這才松了口氣。剛才這一番吸納,讓他的靈空增長了近十滴靈液,已可抵得上一日修煉,雖然距離靈海圓滿仍只是滄海一黍,唐劫卻并不因此泄氣。
即便身在瑯琊福地,又有無數秘法可提取靈植精華增強自己,事實是這些符合條件的東西亦不易得。
能夠直接增加靈氣的靈植由于其特性緣故,不易長期存在,即便是在各大洞天福地中也不易得,而且往往東一片西一片,散亂無比。就算唐劫尋到了,也不能全采光,而是留下部分使其繼續生長,因此一路收獲不易。
即便如此,這一天功夫下來,唐劫也覺得體內靈氣如潮,狂涌不止,靈空之中靈海微泛,已開始現出波瀾壯闊之象。
只這一天時間,唐劫增長的靈氣就相當于過去兩個月的修煉。雖然還無法達到質變層次,但靈氣總量的提升,也使得唐劫的戰力隨之提升一截。
正欣喜間,遠處突然一道霞光沖天而起。
唐劫怔了一下,眉頭已然皺起:“才四個時辰,第一件寶物就已經出世了嗎?”
就他的角度而言,瑯琊福地十寶之爭,自然是時間越長越好。時間越長,他能提升的就越多,實力就越強,機會也越大。
正因此,第一件寶物這么快出世令他很不爽,而更不爽的是,因為不知道出世的是不是杜門旗,所以他必須去看看,確認一番才行,連放棄的權力都沒有。
“我討厭這樣。”唐劫嘟囔了一句。
盡管不情不愿,唐劫還是起身向著那霞光云起處沖去。
福地西北處,彭耀龍赤著上身正將一頭開智妖狼生生撕成兩半,剛取出內丹,就見到遠處沖天的霞光。彭耀龍咧著嘴笑了起來:“這么快就有熱鬧了嗎?真合活動一下筋骨。”
說著他用力一踩地面,大地為之震搖,彭耀龍已沖天飛起,全身上下血氣沖天,赫然是氣血并行之勢。
福地南端,葉天殤收劍傲立,身前則是兩名七絕門學子,一個肩上掛彩,一個腿部重創,正顫顫驚驚看著葉天殤。
霞光高起,葉天殤看了看遠處天空,這才冷酷道:“我洗月派和七絕門并無宿怨,你們兩個滾蛋,我不殺你們。下次再對上,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將劍向空中一拋,已踏劍向著霞光處飛去。
那兩名七絕門學子互相看看,眼中同時露出駭然之色。他們本是無意中遇到葉天殤,看他只有一人,以為以二敵一當能打贏,就想先除了這個洗月派好手。沒想到一番戰斗下來,反到被葉天殤戰敗,要不是寶物霞光分散了葉天殤注意力,只怕兩人就要身死當場了。至于葉天殤說的兩派無宿怨,因此不殺,他們是半點不信的。
一名學子苦澀道:“真沒想到這葉天殤竟然一直隱藏著實力,他的狂風劍威力比當初擂臺上還要大上三分。”
另一學子亦道:“這個葉天殤只怕才是洗月派真正的第一高手,我看什么彭耀龍唐劫都比他差得遠了。不行,這事都趕快告訴牧師兄他們。”
說著已從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卻是個小小星盤,在上面書寫過后,所有七絕門學子已同時收到消息。
七絕門在實力上雖然不及其他五派,但在這旁門雜學上,當真極為了得。象這種特殊的傳訊器具,在七絕門學子手中,早就是人手一個,必備之物。正因此,他們在相互聯合方面卻是頗為便利的。
福地東部,一只巨猿正揮舞著一截粗大樹干,向著衛天沖狂砸。衛天沖一邊躲閃,一邊叫道:“別以為你開智我就打不過你啊,我是不想和你計較。”
樹干當頭劈下,衛天沖一個急閃躲過,指著巨猿叫道:“你還打!我跟你說我有埋伏的哦,你再追就死!”
“吼!”那巨猿對著衛天沖吼了一嗓子,聲哮山野。
衛天沖再退一步,巨猿接踵追上,就在它要揮動巨木把衛天沖的腦袋砸開時,突然感應到什么,往頭頂看去。
頭頂上方空蕩蕩的什么也看不見,但是那一刻巨猿卻感到了有巨大的威脅正在襲來,它大叫著要退,卻已是晚了。
腦際突然一痛,原本空動的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個高大身影,一只變化成鉆頭的手臂赫然正插在自己的前額處,將它整個腦袋擊個對穿。
“嗷……卑鄙!”巨猿咆哮著吼出這兩個字,它還想要反擊,但是那原本畏縮后退的死胖子的表情已從驚恐換成了凜然殺意。
劍光暴起,將巨猿整個籠罩,那妖猿受這上下夾擊,當場死去。
收了劍,衛天沖哈哈笑道:“都跟你說有埋伏的了,偏不信。”
說著咦了一聲,向遠處去看,那里,霞光正起。
衛天沖抓抓頭皮:“第一件寶物出世了啊,是去好呢?還是不去好呢?算了算了,不管怎樣,去看看再說,要是情勢不妙,小爺我可不拼命。”
福地北部,藍玉馭劍從小樹林的上方飛過,目光在樹林上方梭巡著,卻遍尋不獲,眉頭不由皺了起來,陡然喝道:“戚少名,給我出來!你不是號稱洗月學院九轉天才嗎?這么躲躲藏藏,可有負天才之名啊!”
雄渾的叫聲在林間回蕩,卻不見半點回應,藍玉心中亦是憤怒。
他自唐劫諷刺之后,對整個洗月派都沒什么好感,早憋著氣要在這場競賽中找洗月派的麻煩。沒找到唐劫,卻先遇到了戚少名,竟想著先殺他立威。
本以為對付一個脫凡未入的戚少名是十拿九穩的事,沒想到竟然還被他跑掉了。
之所以會如此,還是因為那戚少名的寒光分影斬不知為何會突然奇跡般的延長了半秒存在時間。就是這一點計算失誤,使得最后的半秒內藍玉并未躲閃,結果被戚少名的九幻影圍攻,要不是他實力強悍,這一下圍攻可能就讓他身死當場,那才叫死得冤呢。
這一下變化讓藍玉措手不及,一時再不敢輕進,結果反給了戚少名逃跑的機會。
等他回過神來再追,卻已是錯失了殺死戚少名的好機會。
現在這林間郁郁蔥蔥,樹木茂盛,也不知戚少名是躲在一處,還是見機不妙用玉牌跑了。
正自徘徊時,卻看到遠方霞光起,藍玉哼了一聲,對著下方道:“算你運氣好。”
這才轉向朝著遠處去了。
他離去好一會兒,林中才現出一個人影,正是戚少名。
此時的他再無原先風神如玉的形象,整個人都變得狼狽許多,雪白的學子衫上沾滿血跡,一支手臂更是耷拉了下來,已是抬不起來,嘴唇邊還留著一絲未及抹去的血絲。
盡管如此,戚少名的眼神卻依舊專注,自信。
雖然不敵藍玉,但是能在擁有瞬海千風的藍玉的全力追殺下逃出來,這本身就是種光榮。
看著藍玉離去的方向,戚少名喃喃道:“藍玉……早晚有一天,我會親敗你!”
寶光便如集結令。
瑯琊福地內,學子們從四面八方涌來。
寶物霞光并非固定一地不動,而是忽南忽北不斷移動著,但不管它怎樣移動,都如暗夜中的熒火,吸引著貪婪者的覬覦。
唐劫沖抵那寶光附近,降低速度一路悄悄靠過去,遠遠就看到兩群學子正在相互對戰,刀光劍影已鋪就了整個天空。
其中一方為天神宮,獸煉門聯手,共有七人,為首一人正是云無極,其他人正在云無極帶領下且戰且退。
另一方卻是由千情宗,洗月派,天涯海閣混合而成,共有十人,正對天神宮步步緊逼。
在云無極的身后,一名學子手中還拿著一只玉色小杯,寶氣霞光正是從這玉杯上發出的。
“原來是太乙清玄杯。”看到此物,唐劫松了口氣。
這太乙清玄杯也算是一件不錯的寶物,據說以此杯迎朝露,每日得一杯,飲之有回靈補血之效,是用于療傷回氣的好寶貝,如今那太乙清玄杯中還有半杯清露在杯中輕輕晃蕩。
看到此景,唐劫就知道天神獸煉一方人數雖少,卻并未真正到絕境,反倒是那聯合作戰的一方,互有心思,各懷鬼胎,現在看人數占優,久戰只怕反而不利。
這也難怪,千情宗天涯海閣本就是死敵,見了面能并肩作戰而不是互相打起來已是難得,但象這樣的并肩作戰能發揮出多少實力就難說了,可能三分之一的力氣用來攻擊敵人,三分之二的力氣到用來防備身邊人。那兩名洗月派學子倒是無所顧忌,全力攻擊,不過只靠他們兩人卻是改寫不了局面。
這刻天神宮七人在眾人圍攻下節節敗退,眼看將要不支之際,云無極突然冷笑一聲,手中長劍一收,左手捏了個劍訣向前一指,同時后方三名天神宮學子一起出掌擊在他背后。
隨后就見云無極劍訣所指處,陡然爆發出一股強烈氣浪,將圍攻的一眾學子盡皆卷入。
在這海潮般洶涌的攻擊下,那些學子再無法抵擋,護罩紛紛迸碎,被打得直飛空中。
同時那三名獸煉門學子也已沖入人群。他們雖只三人,卻人人有兩只煉獸,相當于九人出手,一起沖殺下,那十余名本就受創的學子再無法抵擋,竟是被沖了個落花流水。
唐劫正想出手,注意到這幾人似乎并無殺人的意思,重又隱于暗處,就見那三名獸煉門學子一通狂沖,已將多人聯合殺得徹底分散,這邊四名天神宮學子卻是祭起捆仙繩,將負傷學子們一個個捆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倒是打得好算盤。
看到這一幕,唐劫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寶物出世,霞光滿天,必然引來覬覦者圍攻,要想在這種情況下守住寶物六個時辰可不是易事。
在選擇聯合的同時,更好的辦法就是活捉一些人質。
各派學子出自同一門下,相互間總有親朋好友,同氣連枝,只要控制了一部分,往往也就控制了其他人。
云無極他們之前故意示弱,步步為營,為的就是這刻全力出手。
這刻暴起突襲下,十名學子眨眼就被捆住半數,剩下的學子眼看不妙,同時向后撤去。
看他們要跑,云無極冷笑一聲:“哪里跑!”
揚手又打出兩道犀利掌風,再度留下二人,只剩三人倉皇之下匆匆逃離,余者皆被生擒。
幾名天神宮學子還有那三名獸煉門學子一起恭賀道:“恭喜云師兄,成功拿下人質,這下就有了緩沖時間了。”
云無極嘿嘿笑了一聲,先接過身后學子手上的太乙清玄杯,這才說道:“也虧了師弟們相助,才能得手,更要多謝獸煉門幾位師弟仗義出手。”
一名獸煉門學子道:“只要云師兄別忘記答應過我們的好處就成。”
“那是自然。”云無極笑道,說著他的臉色突地白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兩名天神學子連忙扶住他:“云師兄怎么了?”
“沒事。”云無極搖搖頭道:“只是剛才的聯擊之法對我造成的負擔還是大了些,一時有些承受不住吧,待我調息片刻就好。你們幾個看住那些人質,不用管我。”
說著已自顧自走到一邊,找了個角落入定調養起來,那太乙清玄杯就放在他的手心中,一閃一閃,亮著動人光輝。
由于其他學子正在看守人質,此時云無極身邊并無外人,如果繞路逼近,施以偷襲,很有可能一擊得手。
唐劫的目光盯著那玉杯,杯中水蕩漾。
然后他低低笑了起來:“已經發現我了嗎?有意思。”
說著他向后退了幾步,卻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林地上,正在調息靜養的云無極突然睜眼,望向遠處,喃喃道:“竟然不上當……如此警醒,只怕會是個麻煩角色,要不要趁此時機,先除掉對方?”
眼中殺意已是一閃而過。
“師兄。”幾名學子看云無極睜眼,一起向他看去。
云無極已道:“有人在林中窺視,你們兩個去看看,能抓便抓來,若不能抓……就地格殺吧!”